《並非陽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並非陽光-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信,我死都不信。
                          
我对阿旗冷笑,「你准备了什么台词,尽管背出来。安燃在,我尚且冥顽不灵,安燃失踪了,我还怕谁?」
                          
阿旗真令人痛恨,他居然顺着我,点头说,「有道理。君悦少爷毕竟是何家人,血里就带这三分胆气。现在要地盘有地盘,要手下有手下,又有林老大帮衬着,只有别人怕你,哪有你怕人?」
                          
我怒极,指着门咆哮,「滚出去!」
                          
阿旗把可恶本色坚持到底,一言不发,真的立即出去。临去前,还转身微躬,向我礼貌示意,倒退着,谦卑地轻轻关上办公室大门。
                          
看那冰冷金属色的门无声无息关上,我倒抽一口凉气。
                          
阿旗的本事,我今天才算见识了。
                          
真真是个人才。
                          
剩下我一人的办公室,冷清得不能再冷清。桌椅台凳,都是孤零零,孤零零,孤零零。
                          
我环顾四周,咬牙切齿对自己说安燃玩失踪,安燃设陷阱,安燃害我。
                          
很笃定,真的,从心到口,都那样笃定,无一丝怀疑,却手脚还是冰冻,一阵一阵,抖得压都压不住。
                          
于是我又惊恐的发现沙发。
                          
那么大的一组沙发,从第一次进这里我就见过,众人坐在上面开会,林信也坐在其中,就在我眼前,我竟恍如未见,察觉不出任何意思。
                          
但我仍记得那短短对白。
                          
我对安燃说,「书房至少应该有张沙发,自己坐着,其它人都站着说话,多不可一世。」
                          
安燃说,「抱怨什么,你好好读书,等将来有自己的书房,大可以尽情摆设,放多少沙发都可以。」
                          
我惊惶一阵,随即粗暴打断这无聊思绪。
                          
办公室有沙发是常事,哪有什么暗示?何况我们说的是书房,又非办公室,两者怎么相同?
                          
好了,安燃,好了。
                          
你目的已经达到。
                          
我一早就已经投降,举双手,跪双膝,如果你要求何君悦再磕个响头,绝对可以得偿所愿。
                          
若你还有不甘,最多也只是我资质不够,懂得的投降招数太少,不能满足你的胜利欲。
                          
何必如此?
                          
夜深了,华灯亮起,我被装载在最璀璨的顶端。
                          
俯视,喧闹赌场一目了然,隔那么远,仍那么吵,种种输赢刺激如激光线横冲直撞,尽打在办公室冰冷玻璃另一面。
                          
我无法再安静地坐,那会把我逼疯了。
                          
勉强自己站起来,扮作坚强从容,在落地玻璃前装作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身影露出来,也许招来好些人在下面仰头看。
                          
我不在意。
                          
这样站着,露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形,引得众人目光,不过是因为安燃必定也曾经这样做过。
                          
这想法令我可以获得片刻安宁。
                          
片刻就够。
                          
有这么一点空隙,足以让我想起太多诺言,然后用这些诺言,把扑过来的绝望狠狠丢弃。
                          
安燃不会离开,他怎可能?
                          
记得他多么狠吗?他用烙铁在我身上留下一个安字,还说,「君悦,你不能不要我。」
                          
他说:「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你必须要。」
                          
他问我,「若你我没有百年,残缺不堪的安燃又何必活着?怎么活得下去?」
                          
他说过这么多,我一点也不想听的诺言,怎么能抛下一句我不想活,就消失不见?
                          
不是百年吗?
                          
这才多少天?
                          
安燃总说无可奈何,其实我才是无可奈何那个。
                          
他总能玩他要玩的游戏,总能让我伤心欲绝。
                          
可是今个太过分,伤到了我的魂魄。明明知道他不过是诡计,我还是心碎,心碎,碎到无可再碎。
                          
碎都已经碎了,竟还不知道该怎么投降。
                          
我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站在璀灿灿水晶灯下,真的无可奈何。
                          
「安燃,我服。」我把额头抵在玻璃上,重走投降的旧路,「我认输,你出来吧。你无所不能,我不可救药,我认错。我知道自己不可原谅,我知道什么都是我错,我错了!错了!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脆弱的宣言了无新意,来来回回不过那几句,天知道我字字血泪,真心都碾碎在里面。
                          
「就算你要我上吊,至少也给根绳子。」
                          
我啜泣,在这高处呜呜咽咽,悲愤莫名,继而哀哀切切地求,「安燃,我真活不下去了,你出来吧,只当最后一面。」
                          
到这般田地,依然毫无响应。
                          
我都麻木了。
                          
什么自杀对不起过去的安燃?什么安燃珍惜的身体,不要损伤?
                          
从头到尾,只有我傻。
                          
我认真的想,痴痴的,但很决绝,仿佛片刻就想好了。
                          
能这么清楚的想事情,真的很让我自己也吃惊。
                          
我想得很笃定,和笃定安燃躲在暗处一样,离开落地玻璃窗,转身坐回书桌。
                          
不一会我就找到了一件宝贝,它那么闪亮,就横着摆在桌上,好像天赐给何君悦的一样。我拿起来,看着这裁纸刀,又新又漂亮,灵气都在薄薄的锋刃上。
                          
本来在哭的,这刻我忽然又绽开了笑。
                          
如林信对我所言,「君悦,你可以不信。」
                          
我借着套用一句,赠给安燃。
                          
安燃,你可以不出现。
                          
真的。
                          
你可以。
                          
拿起裁纸刀的那瞬间,我听见门把扭动的声音。
                          
这是世上最有冲击力的声音,那么轻轻的,滴答。本来我要摧毁我的生命,不过一瞬,那要摧毁生命的毅然,反而被摧毁了。
                          
「安燃!」
                          
我丢下裁纸刀,它不再是天赐的。安燃,才是天赐我的。
                          
「安燃!安燃!」我扑向我的安燃,虽然他那么狠辣,却不由得我不抱紧,失而复得是最恐怖的教训,我连哭都不敢,十指紧扣,抱着喃喃,「安燃,都是我错,都是我错,你不要走。」
                          
我颠来倒去,呜咽着赌咒发誓。
                          
拿我这一生,拿我的命,发誓何君悦再不敢招惹安燃。
                          
他说东我不敢往西,他说月亮是方的,那就是方的,他说我错,那我就有错。
                          
再没什么真理,什么是非曲直。
                          
我说了这么多,舍弃这么多,却听见林信的声音。
                          
林信说,「君悦,你冷静一点。」
                          
他的话真有效果,一开口,我就发现自己抱错了人,赌咒发誓搞错物件。
                          
何止冷静,我完全冷了。
                          
我直勾勾看着林信。
                          
材信还在说,「君悦,你要冷静。」
                          
他说,「抹干眼泪,站起来。」
                          
这个时候,他居然来励志。
                          
我真无助。
                          
我恳求地看着他,「林信,你告诉我,安燃到底在哪?他不可能走的,怎可能?」
                          
林信叹气,又把刚才说话重复一次,只是更有力道,「君悦,冷静,抹干眼泪,站起来。」
                          
他指着落地玻璃那头,对我说,「宁舒来了,你要出面。」
                          
我魂魄早失了大半,怔怔问,「为什么我要出面?」
                          
林信说,「你是我们老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