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月满南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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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月满南安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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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来注重仪表,此刻却连胡渣也没刮,就这么近乎颓唐地缓缓前进着。暖热熏风吹散了手中残留着的屑粉,却散不了心头积陈的郁郁。 



  也已经……一个月了。 



  列…… 



  暗含着某种难明的情绪,微张双唇化出无声的一唤,对着那已一个月见不着分毫踪迹的青年。 



  这一个月来,他强忍下内心繁乱错杂的情绪,用尽各种方法试图探得青年的踪迹。可结果,却仿佛像是在惩罚他当时的怔然迟疑般毫无所获。便是偶尔得着了一点消息,也总是晚上一步,让那青年再一次离他远去。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直至今日,他都依然清晰记得青年道出如此话语时的情景,而在忆及之时,于心中挑勾起阵阵痛楚。 



  神情间几分自嘲涌起,而旋即化为了一抹过深的苦涩。 



  说来也可笑……一个劲儿凑合李列和桑净的是他,可直到青年挣开了怀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之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列喜欢桑净”的这个事实。 



  而在理解过来的同时,痛彻心扉。 



  ――一直以来,李列对他的态度总是特别的。 



  不论初识之时,还是重逢之后。真正理解李列的人是他,真正能让李列敞开心房的人也是他。唯有在他面前,列会展现一直隐藏的一切,对着撒娇、对着他生气闹别扭――甚至是表现出内心一直压抑着的难受凄楚。 



  所以,他虽总半调侃地撮合着列和桑净,心底却从未真正想过这点。 



  想过……李列是真心喜欢着桑净,甚至到了会为她而神伤、为她而不惜推开自己的地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列而言是最为特别的存在,可便在青年使力推开他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这样破碎殆尽了。 



  明明是他大力撮合两人的,可到头来,真正受了打击的,却是他自己。 



  所以他才会那么呆愣原地,眼睁睁看着青年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待到回神时,早已遍寻不到青年的身影。 



  回想至此,唇角已是隐带无奈的苦笑牵起,而带着太多太深的交杂。 



  东方煜一个探手,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绣工相当平凡的香囊。 



  足下脚步未停,可凝视着香囊的双眸,却已带上了某种过深的苦涩。 



  这是那天……李列离开湘南剑门后,迟来的少女托他转交的物事。 



  那天,慌乱焦急地于衡阳城内的一番查找后,忧心青年情况的他终于下令动用了碧风楼的情报网全力留意,并到剑门同桑建允辞了别。而就在他离开剑门前,多日未间的桑净带这泪拦住了他,托他将她亲手缝制的香囊转交给李列。 



  若在平时,这样仿如戏曲般教人断肠的苦恋定会让他十分感动。可实际面对之时,他虽婉言安慰少女并将香囊收了下,心底,却之时更觉苦涩自嘲。 



  初始还只是复杂莫名的情绪……可经过一个月的沉淀思量后,答案依然呼之欲出。 



  尽管他几乎无法面对,可胸口翻腾交错着的情绪,却都在在证明着那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之所以总在那两人相处时感到烦躁窒闷,是因为嫉妒;之所以总关切着青年的一切,是因为他……对李列…… 



  持着香囊的掌收握成拳,一瞬间几有些想发力将之化为毁坏――却终究还是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入了怀中。 



  尽管嫉妒着……他也无法背叛青年所给予的信任。 



  而这一切,便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若非他半开玩笑地撮合两人,或许便不至于明白这些,而在明白过来的同时,心碎神伤。 



  可尽管心碎、尽管神伤,心下最最惦念着的,却始终还是青年的一切。 



  湘南剑门又如何?擎云山庄又如何?若桑建允只为了这等理由排拒李列,若一切真无法挽回……那么,只要让列加入碧风楼,以碧风楼的势力,怕也不由得桑建允说不。 



  尽管这是他原先一直刻意避免着的。可他早决定了要在青年需要时支持着、守护着他。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在意犹豫的? 



  只要李列一切安好,他,怎么样都―― 



  心下正自思量间,位于湖畔的宅子却已入眼。瞧着便在前方不远处的建筑,一阵犹豫后,终究还是一个前行、推门入屋。 



  总这样在外晃荡着也不是办法。若碧风楼方面真有什么消息,在这待着的话,也能早一步得到通知…… 



  思绪至此而断――在察觉了屋内厅中不应存在着的,过于熟悉的气息之时。 



  东方煜先是一怔,而旋即飞也似地推门直冲进了屋――只见那一个月来朝思暮想的身影正伏趴于案上小睡着。身前,还搁了桌不知打哪儿来的,连动都没动过的菜肴。 



  此情、此景,教瞧着的东方煜当场便是一呆。 



  “列……” 



  喃喃低唤间,安心、喜悦、激动、困惑……诸般情绪杂然上涌,让他几乎想就这么冲上前去,将那青年的身子紧紧锁入怀中――可,最终化作的,却只是满心的深切爱怜。 



  望着案上伏趴着的青年,浓浓宠溺于眸底浮现,他温柔一笑,悄声上前拉开了椅子,而就这么于青年身旁暂坐了下。 



  然后,近乎怔然地,痴望着青年稍显疲惫的睡颜。 



  他……是在等他吧? 



  案上的菜肴虽已凉,却仍透着几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于脑海中勾画着青年备好菜肴后歇坐候着的情景,东方煜心下怜意更盛,而终是有些按捺不住地、抬手轻抚上青年颊侧―― 



  却又在触上的前一刻,抽回了手。 



  在察觉了一切、明白了心底的蠢动究竟代表些什么的此刻,他,没办法容许自己……带着那样肮脏的心态去碰触这个全心信赖着自己的―― 



  “柳……兄……?”中断了思绪的,是熟悉的低幽音色。 



  似乎是受了惊动吧?本自沉睡着的青年睁开了仍有些惺松的双眸望向友人……睡眼朦胧的模样让东方煜更觉不舍,一个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 



  “抱歉,扰着你了……想睡的话到房里吧?在这儿睡,身子也……” 



  “没关系,我只是在等你而已……” 



  有些迷蒙地,唇角轻笑浅勾,却又在瞧见案上已凉的菜肴时,一声轻叹。 



  “你还没用过午膳吧?” 



  “咦?是……” 



  “菜凉了,我去重新弄过一遍。” 



  轻轻一句罢,青年睁着仍旧迷蒙的双眼起身便欲往厨房的方向行去――如此情景让还没能理解他的话意的东方煜呆了一呆,本能地伸手拉住了他: 



  “别――” 



  “……你不饿么?” 



  “那怎么样都无所谓……好不容易才见着了,我――” 



  话到一半便噎着了,因为那瞬间涌生于心的,超越常度的情感。 



  便是有千言万语待诉,可望着眼前的青年,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漫上心头,他半是无措半是怔然地凝视着对方,张着的双唇却怎么也无法接续原先的话语。 



  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若在先前,心无芥蒂的他,定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可现在的他,无法。 



  若无自觉时便罢……现下他既已察觉了自个儿的情感,便再无可能以平常心大大方方地说出那种话。 



  因为他怕。 



  怕自己……会一时情迷下,一不小心便表露出了心底那违常的情愫。 



  先不说他连自个儿的想法都没能厘清。若真让列察觉了什么,只怕两人间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情谊,会就那么―― 



  一思及此,再多的思念再多的话语也只能强自忍了下。他依旧张着唇,却半晌也没能接上一个字。 



  东方煜呆着,正给他紧紧拉着手的白冽予却没呆。虽不知他因何怔然若此,可青年还是趁友人呆愣的空档细细检视了眼前睽违近月的俊朗容颜。 



  那消瘦了几分的面颊、修饰的仪容,让人一瞧便能想见他这一个月来的劳苦与伤神。 



  见面前,白冽予本还担心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可此刻一见,担心什么的,便全化做了满满的自责与不舍。 



  而终是一个抬手,带着些许犹疑地,轻触上友人略显憔悴的容颜。 



  “列……?” 



  贴覆上颊侧的寒凉触感令本自呆愣着的东方煜回过了神、有些讶异的一声轻唤。可青年却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轻触着友人过于粗糙的面颊。 



  些许刺痛的感觉自掌心传来,而仿佛象征着什么般,于心底激起阵阵痛楚。 



  明明是早就预期了的结果,可真正面对之时,胸口的难受,却远远超出了想象…… 



  按下了翻腾不已的心绪,抽回了手,青年一声叹息。 



  “你不饿吗?” 



  便有万般歉疚在心,可脱口的,却仍只是这样不慢不紧的一句。 



  如此话语令听着的东方煜微微一愣――他到现在还没能理解过来,自不明白青年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但还是老实答了过: 



  “是有些饿,可好不容易才见着了你,我实在不想――” 



  “……那么,同我把桌上的菜热一下吧?” 



  顿了顿,“或者,柳兄以为‘君子远庖厨’,不愿相陪?” 



  “自、自然不会了。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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