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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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迷-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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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穿深黑套头的薄长袖毛衣,我已摘下隐形眼镜,换上居家式的黑色细边框眼镜。
  来到客厅,江日堂趴在沙发上,一手无聊地拨转电视。
  “学校没作业?”我顺口一问。
  “思。”他无精打采地哼了声。
  我走人厨房,打开冰箱,著手准备晚餐。
  没多久,江日堂来到饭厅前坐下,玩起桌上的碗盘。
  忙到一半,我无意瞥见他已经把碗盘叠光,换玩筷子,见他那副无聊样,也不知该骂还是笑好。
  走了过去,没收碗盘,我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我很清楚他这副样子绝对不是饿了,恐怕是别的俗事缠身。
  既为人兄长,我有义务帮他解决难题,但仅限我的能力范围内。
  他抬头,一双小狗似的眼神直盯著我,“妈要我们明天回家,海海生日。”
  海海,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很可爱,又聪明,我挺疼他的。
  听见回去,心底自是欣喜,冶漠的我,很少会主动联络,除非有急事,或是有关海海。
  “海海生日,当然要回去,他是你弟弟,你难道不想帮他庆生?”谨记著江日堂身处叛逆期,我试著和他“讲道理”。
  汪日堂一脸埋怨地转过头,玩不了餐具,他改找一颗由早上放到晚上的苹果。
  见他这样子,我好不容易才会意过来,由于回到家里,我们便会住到隔天下午再返回,上次,我已答应要带他去看“蓝宇”,他可能以为我忘了,所以才生闷气。
  叛逆期的小孩果然难以捉摸,什么都不说,只会摆臭脸。
  再次,收回苹果的使用权,我朝他笑,“答应你的事我没忘,要是你不介意,那我们明天早上去,顺便买海海的礼物,傍晚再回家?”
  江日堂也是我弟弟,我也会宠他。
  要是远流晓得我这么配合,恐怕会呕死。
  真糟!又想起他了……拨开乌云见天日,江少爷果然展开笑颜。
  “去喂凯撒,然后洗手吃饭了。”当了五年的哥哥,我也不是白混的。
  连这么难缠的都搞定,难怪海海爱我爱得要死。
  晚餐后,江日堂照例牵著凯撒要去附近公园遛遛。
  我喊住他,来到客厅,“等我一下,我跟你们去,顺便去超市买些菜。”
  等我塞了几张千元钞步出卧室时,正好捕获江日堂蹲下身和凯撒玩耍的情景,二个身高超过一百八的男人却为了一只狗而蹲下身,让我心底不由得漾出浓浓的幸福。
  对了,就是幸福……凯撒喜欢亲近江日堂,而他也疼惜凯撒的亲昵感让我觉得幸福。
  失了神,直到江日堂偏头,带著笑,“好了吗?凯撒等不及了。”
  视线交投的那一刹那,一股类似幸福的心情慢慢由心底深处浮升。
  我非常清楚,我内心还是渴望亲情、渴望家庭的。
  尽管外表能骗人,但渴望被爱是人的天性,江日堂都喜欢我疼他了,更何况是我自己,回想起过去远流对我的关爱,一抹怅然不禁溢满胸口,谁教是我自己放弃了远流的胸膛。
  我躺在床上,难以成眠。
  江日堂是我弟弟,他尚不晓得我性向,想他性格如此卫道,我挺怕被他明白后遭他唾弃。
  被自己的亲人抛弃的滋味已经沉淀许多年了,如今的我,又怎会害怕?
  ……不——我其实还是有些瞻怯。
  除了巧可外,江日堂是与我最亲近的人,几乎我的事情,他都清楚。
  一一还没到二十的小子,偶尔眼神流露出的是超乎年龄的成熟,尤其,当他含著我不一知其所以的视线对准我时,我的心总会隐隐不安。
  我担心——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冬天时,我都不准他住下,第一年将他赶出去,他气得整整一个月后才搬人,第二年却乖乖地搬出去,然后隔年春天又主动搬人我的新迁入的房子里。
  认真想来,我总觉得江日堂仿佛了解什么似的,所以才默默不语,但他不问,我也不敢问。
  “喀!”卧室的门开了又关,是江日堂洗完澡。
  我闭上眼,想假装熟睡。
  卧室里的灯都是等他上床后才关的,刚一回神,立即恍悟自己露了马脚。
  “对不起,我洗太久了。”
  他向我道歉,因为他晓得我有亮光就睡不著。
  我睁开眼,问道:“为何会怕暗?”
  他翻开棉被,上床,整个人都埋人棉被里,只剩半颗头和一双眼。
  “小时候,有个台风夜,家里只有我一个,停电了,整个晚上都只有我一个人,抓著已经快烧完蜡烛,直到烧尽,我吓得缩在棉被里,不敢吭声。”
  听著他的描述,我似乎也跌人他的回忆里,闭目,即可看见一个小男孩,蜷缩在床上的害怕模样。
  “多小?”
  “小学吧,好像是三年级。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趣知道我的事了?”他讷讷地问。
  经江日堂一问,方察觉我竟然作了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去关心一个人的过去。
  “我这个哥哥很失败吧!”我笑说。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整个房间内的声息骤然打住,只剩下我们俩人的呼吸。
  我楞了,江日堂却像个没事人地关了床前灯。
  “打了一下午的篮球,我好累,睡了吧!明天记得要叫我。”
  语毕,埋在棉被下的手习惯性地朝我的腰间揽上,整个人捱近我。
  我听他的母亲说过,江日堂睡觉有个小孩的习惯,喜欢抱枕头或是大玩偶,在他中学时,抱的是个和他那时身高一样的玩偶,升上高中才换成一般的大抱枕,然后……他搬人我的公寓后,我就是他最现成的抱枕。
  从来,我都不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何问题,直到今天……才突然有种迟来的领悟,江日堂这种近似占有性的行为应该不单单只是喜欢安全感,可能,还带有某些些的暗示。
  空气一下子变得暖昧起来,他的手臂也使得我的身体逐渐发烫……初春时分,却有著夏日的炽热。
  我想,肯定是我一时的错觉。
  因为,江日堂是我的弟弟,就算没血缘,也是我弟弟。
  我疼他、爱他,全因为他是弟弟的关系。
  爱一个人很难吗?
  会很难吗?
  “当然不难,不过……要教你好好爱一个人恐怕很难。”
  去年当我无聊提问时,巧可如是回答我。
  巧可是少防的妹妹,亦是最懂我的女人。她的善解人意与偶尔的精明,总为我的人生带来彩色的光芒。
  “巧可,我爱过的。我爱过所有人,但得到的呢?”我偏了头,望著窗外的黄昏街景,“就连他,也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那么,你又要我相信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又是什么?”
  巧可为我添上一杯温热的锡兰奶茶。
  这是你个人的认为。基本上,我哥是去世不是离开你,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可是每当进入春季,你不说再见就把人抛弃,又算什么?他们得到的又是什么?你不过是把自己曾经历过的痛苦转移给下一个人罢了,很自私,你明白吗?”
  巧可温柔的声音却吐出我最不愿正视的事实,犀利啊!
  “收收心吧,你的人生还漫长,难道真要这么过一辈子?”面对巧可毫不修饰的话,我招架无力。
  默然又无力,我趴在柜台上。
  “你说话好毒。”我闷闷地说,每次来巧可这里,总是讨不到便宜。
  “是吗?我倒不觉得,比起你的无情,我还好很多呢。”玻璃上映出巧可精致的脸庞,和甜美的笑容。
  “我很相念他……”
  蓦然,巧可的神情有些黯淡,“没人不想他。”
  “巧可……”
  “什么?”
  “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是他。”
  我知道,不过见你这样,他不会高兴的,还记得吗?他最爱对你说教,老是跟你说一句话——”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忘了。
  梦醒后,我仍想不起来那最重要的一句话。
  怎么能忘了,少防对我说的话,我怎能忘。
  终于,我作罢,回神之际,定睛一瞧,江日堂的眼眸对著我,几乎快把我看穿。
  “醒了吗?”他神情认真。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几点了?”
  “八点,要起来吗?”
  我没好气,“那不然?”
  “不想去就算了。”他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卧室。
  没辙,我当然得起身,没十分钟就跟著出来。
  江日堂在阳台上和凯撒玩,我上前,半倚著栏杆,“要在家里吃或是出去?”
  “家里,外面没什么东西吃了。”
  “先喂凯撒,我去……”下段话来不及说完,楼下一抹人影叫我停住,“拿个报纸,马上就上来。”
  怎会是他?
  不敢置信。
  楼下的宾士,我很眼熟。
  倚靠在车门上的男人,我更清楚。
  我三步并两步来到他面前,方想说话,便让他吻住。
  “早安!”
  没远流那么好心情,我的怒渐渐扬起。
  “我好歹也是你员工吧!你何时连这点也公私不分了?”我以为远流至少做得到公司里外的不同。
  于私,我是他的旧情人;于公,我是他的员工,他该尊重我,但显然我高估远流的正直。
  没经过人事室的最高首长的批准,就算贵为总裁也无法调阅员工资料,但人事室最高首长是谁,大夥儿心知肚明。
  那个一局先生……我沉著睑,把对高先生的怒气转至远流身上。
  远流与平常一般,温柔地对待我,他一会儿摸摸我的头发,一会儿整理我的领子,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楚,人是会变的。若要我再冒著失去你的危险,我宁愿变成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也要把你紧紧拴住,是你把我逼上这地步,我这样子可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喔!”
  言下之意是责怪我的自私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我亦然,这间公寓里有我的秘密,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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