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唐家时,唐灵端坐于客厅,手上拿着一本书,眼睛微闭,口中振振有词,看样子是在背剧本。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高兴地扑过去,拽着他胳膊,和小时候装可怜要求他带她出去玩一样,兴奋地喊:“你来了!”
仿佛回到小时候,他摸摸她头,笑,“接戏了?”
“嗯。”
没聊几句,唐义成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唐叔在家?”陆行简忙起身。
唐义成一贯的威严的表情,点点头,说:“到书房来,我有事跟你谈。”
陆行简看了眼唐灵,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听说你最近在酝酿一个旅游开发计划?”
唐义成开门见山。
书房空调温度调得很高,陆行简将大衣挂上衣架,在唐义成对面坐定,点头说:“是有这么一个计划,不过您说的不太精确,旅游只占很小一部分。”
平心而论,唐义成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有魄力,有担当。当然,这份欣赏是确立在陆行简是他女婿这个前提下。如果不是他的女婿,那自然另当别论。他皱皱眉,严肃道:“我替你考虑过,那个地方好是好,可是位置太偏,难以发展。退一步讲,就算交通发展起来,目前这种类似的旅游景点太多,大都雷同,你没这方面的经验,又能搞出什么新意?我觉得,你应该立刻撤掉这个项目。”
陆行简折折眉峰,“您是不信任我?”
“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我只是觉得,现有的业务已经足够你忙活了,没必要再一味拓展,而且我一点都不看好这个计划。”
陆行简沉吟片刻,“这不像唐叔您的风格,你不是守旧的人。您之所以这么说,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
能是什么原因呢?他隐约猜到了。
唐义成横他一眼,直说:“什么原因你心里最清楚,你跟唐灵马上要结婚了,我不希望发生什么变故,我要求你不光放弃那个开发项目,还要出掉H市那个书店,立刻回C市!”
陆行简虽然尊重他,但并不代表可以容忍他对自己指手画脚,尤其是在事业上。
“抱歉,我做不到。”他态度很坚决,语气冷硬。
唐义成心底迅速燃起一股阴火,念及唐灵还在客厅,忍住没发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立刻离开那个女人!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对不起我女儿!”
陆行简眸子陡然变得凌厉。
唐义成被他的样子激怒,积蓄已久的火气爆发,“怎么,我冤枉你了?少给我摆脸色,你父亲都还没这个胆量!如果你执意不听,我会向你爷爷郑重建议重新考虑陆家接班人问题!”
陆行简满不在乎一笑,唇角斜挑,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说:“是么?那你尽可以试试,看看老爷子是否会听一个外姓人的!”
“你……”唐义成气结。
陆行简决然起身,大步出了书房。
客厅里,唐灵一见他黑着脸下楼,立刻扔了剧本迎上去,“怎么了?”
陆行简心里烦,不欲多说,“走了。”
唐灵追出客厅,在院子里拦下他,“你们吵架了?你要理解我爸,他是为了我们好!”
“所以用你当幌子骗我来?”他气气看着拉住自己胳膊的她。
她瞪瞪眼,嚷他:“是又怎样?”
陆行简低叹一声,揉揉眉心,“我累了,咱们改天再谈。”
她不依不饶,“必须现在谈!你听好了,你必须立刻、马上、彻底离开那个女人!不然我不会放过她!还有五年前那笔帐,我统统要跟她算清楚!”
陆行简一把拿下她的手,神色定定,语调冷然,“听着,她没有纠缠我,你不要找她麻烦。至于五年前那件事……我不提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了解你也了解她,如果不是别人挑衅在先,她那样的人,断然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唐灵刷然变色,咬着唇不说话。
陆行简又叹息,“你好好准备新戏,我们之间的问题日后再谈。”
他飘然离去,像一朵行走的云。
唐灵恨不能将唇咬出血来。
*
那个美国书商办事效率极高,楚净很快就收到了汇款。去银行核对账目时,惊奇发现多了一笔钱,她想了很久,知道这个卡号的人,除了她就只有……
回到家,来不及换拖鞋,直奔书房,逮住看书备考的洛洛审问:“钱哪儿来的?”
洛洛迷惑不解,“什么钱?我不知道啊。”
楚净敲敲她头,“少给我装!这个卡号只有你我两人知道,我没往上边打钱,不是你,难道是鬼?”
“我怎么忘了这个。”洛洛懊恼,捂住脑袋,拿脚尖点点地。
“说,哪儿来的钱?”
她只能招认,谄媚一笑,“找我哥要的。”
楚净扶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洛洛趁机说:“姐,我知道你现在需要钱,你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我看着着急啊,这些钱你先拿去用,以后再还,好不好嘛?”
她说的没错,楚净现在的确很需要钱,印刷厂把词本做成那样,却无耻地不肯退回定金,说之前合同写得很清楚,定金是绝对不退的,想要,找法院要去!结果,楚净不光损失了这笔定金,还要支付参与制作的各位的薪酬,算下来,损失真的很大。
长叹一声,她抱抱洛洛,“好妹子,谢谢。”
次日,她说天气好带宝宝去外面逛逛,洛洛要看书准备考试,留在家中。
可是洛洛没想到,楚净带着宝宝去了一家心理诊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这家主题餐厅以动物世界为主题,墙壁以绿色为底色,画满了各种小动物。游戏区围满了小朋友,坐旋转木马的、爬滑梯的,一个比一个像脱缰的野马,笑闹声几欲掀翻天顶。
宝宝捧着果汁,独自站在画墙前,安安静静看墙上的画。
“宝宝没有比较要好的小伙伴吗?”
心理医生杜雨观察宝宝很久,询问楚净。
她摇头,“几乎没有,他很排斥和他人接触。”
杜雨收回视线,定定看着楚净,“我观察他很久,他各方面都很正常,对某些东西反应很快,很敏感。严格来讲,并不算自闭症,顶多是有点自闭倾向。他拒绝与外界接触,说明他对所处的环境不信任,没有安全感。恕我冒昧,楚小姐,你的家庭状况……”
楚净捏捏手指,“不瞒你说,我是单亲妈妈。”
杜雨面色一紧,“抱歉,我……”
“没关系。”楚净摇头,笑笑,“说起来,我对不起宝宝。他刚生下来时,我一度拒绝抱他,他饿了不舒服了哇哇哭,我有时一动不动看着,就是不愿意抱他。因为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的父亲。那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妈妈在抱他,逗他说话,他虽然才一丁点,但我能感觉到,他特别依赖我妈妈。直到现在,我妈妈虽已过世多年,可只要一看到她的照片,他就特别激动。”
杜雨微颔首,“那你为什么要生下他?你应该明白,孩子一旦生下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无法摆脱他父亲的阴影。”
楚净手指紧抓着红酒杯,“我没的选。我妈妈离婚后才发现怀了我,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很不幸,五年前,她染了重病,看了好几家医院,医生说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很害怕,我只有她一个亲人,她要是走了,就只剩我一个了。所以我想把孩子生下来,那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就不孤单了。”擎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两下,“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杜雨喟叹,拿走她的酒杯,另倒了杯橙汁给她,哀悯的目光望向宝宝。
她不愧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打开随身携带的薄本,快速拟好了一份康复训练方案,通过邮件发送到楚净手机上,告诉她,一定要多锻炼宝宝说话,不然越长大,他在语言方面的弱势就会越明显。
“多鼓励他,不论说对说错,一定要试着多讲话,多接触同龄孩子。还有就是……”杜雨欲言又止。
楚净关掉手机上打开的文档,抬头看她,“杜医生你不要有顾虑,有话请直说。”
“宝宝的爸爸知道吗?”
楚净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和他分开后我才知道怀孕了,同我母亲如出一辙,宿命这东西,真难讲。”
“你们有联系么?”杜雨又问。
楚净犯了难,停顿片刻,组织好语言,说:“分开之后再没联系,可是前不久,阴差阳错的,他成了我老板。”
杜雨凝眉思索,问:“你们有复合的可能么?”
楚净哑然,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知道这个可能性为0。
“那你现在的感情生活还是空白?”
楚净点头。
“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孩子对父亲的需要并不低于母亲,所以,可以的话,还是尽量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道别时,杜雨亲昵地抚抚宝宝嫩嫩的小脸,目光中有怜悯,有疼爱,还有那么点震惊。
送别她们母子,她到停车场取车,上车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打了一个电话。
*
楚净遵照杜雨的嘱托,每天抽出时间同宝宝讲话,指着一只茶杯,或是小区里别人养的小狗,让他说出它们的特点。他很为难,甚至有些抵触。
把情况反映给杜雨,杜雨鼓励她坚持不能放弃。
于是,她想尽一切办法诱导宝宝张口说话,抱来一大堆以前望而却步的心理学书籍。
陆行简回来,开会的时候告诉大家清水镇的事情有了重大进展,秦助理已经租下了几间老房子。陆行简决定再派几个人过去,实地察看一番,商量布局、装修方案。
大汪奇怪村民怎么就妥协了。
“原因很简单,当然是钱了。秦助理找房子的主人谈了,出价非常可观,主人都同意了,别人还能说什么?”陆行简笑说。
大汪恍然大悟,也是,一大笔钱砸过去,除非神仙才不动心。
人员名单定下,后天就出发。
楚净看了眼名单,推脱说去不了。
小唯诧异,“楚姐,你开玩笑吧,这种事少了谁都少不了你啊!”
“你可真会开玩笑,少了谁都没什么大不了。我真走不开,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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