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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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奴[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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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藤踏着五行,左一绕右一绕,来到另一圈的石林外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进去了!」
  说完带着我与亦容,跃入了那个石圈中。
  我们一落地,周围的环境似全变了,变得亮如白昼,鸟语花香。
  而一郎正发丝散落地坐在春花丛中,他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对我们进来完全不予理会。
  「没想到叶家流传百年的世外桃源就是这个八卦阵!」亦容缓缓地道。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个能够虚世而造的阵式,道:「这不是八卦阵,是结界,是结界!」
  亦容一震,再转眼瞧,喃喃地道:「不错,这并不是八卦阵,而是结界。」
  我心中大慌,连忙道:「快叫亦非不要进来!」
  我的话音未落,亦非与亦仁同时落在了这个大花园内,我只得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我没好气地甩开宫藤的手,道:「还抓得这么紧做什么。」
  「好诡异!」亦仁皱眉与亦非说道。
  亦非环视了一下四周,就走了过来,先问亦容,道:「皇姐,你没事吧?」
  亦容嘴唇颤抖了一下,转过头不去理会他,宫藤脱下衣服垫在地上,小心地伺候她坐下。
  亦非低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又问我,道:「你没事吧?」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往亦容旁边一坐,没有回他。
  结界我只从书本上读过,这百年来还没听说过有哪一个高手可以施展结界。
  我与亦容咬牙苦思了数个时辰,也没有办法解开这个介于结界与八卦阵的古怪东西。
  说它是结界,它没有主阵人,完全是靠一个八卦阵来运行,说它八卦阵,它能虚世而造,威力远非八卦阵可比。
  亦仁走了过来,往我边上一坐,道:「解不开么?」
  我没好气地道:「你进来做什么?」
  亦仁微微低了一下头,一笑,望着虚空里的蔚蓝天空,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很向往桃源,他总是想要离开我,去他的桃源……我实在想知道桃源是什么样的。」
  他转过头微笑地看着我,道:「你信不信,我头脑一热就跟来了。」
  第十六章
  我看着亦仁,忽然心底有一丝哀伤,也许谁都有伤口,谁都有解不开的结。
  亦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桃源就是能消除烦恼的地方,毁灭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方法。」
  她的幽幽声,令人有一种茫然,一种想要解脱欲望。
  我心中大惊,连忙环目四顾,见每个人都似在思往过去,愁眉不展,哀伤不已。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喃喃地道,脑海蓦然出现了那一行字迹。
  我哗地站了起来,所以我说为什么这个阵看起来如此的熟悉,这就是古书记载的那个阵势,我自己都摆过。这就是那个残缺的八卦阵,只要人一踏入它的阵内,这个阵就会将进阵的人一起连成一个五行八卦阵。
  我大喜,道:「一郎,你只要按原路退回就可以了。」这个阵只要人按原路返回,就能退出阵外,主阵的因数一消,结界自然立即消除,我们这一些人都可以退出去了。
  一郎慢慢抬起头来,缓缓转头看向我们,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是,人生至极契阔,并不在于生死啊,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明白,陈清秋。」
  我难忍心头思潮暗涌,只觉得血脉都在倒逆,冰心诀几乎令我的血液完全冻结,嘴里更是一股血腥味,眼前一阵阵发黑。
  结界是人的精力凝结,它包含结界人的喜怒哀乐,这一刻结界完全保留了这个结界人当时的那种茫然,难以言喻的哀伤。
  踏入阵内的人,会分毫不差的受到感染,尤其是那些与结界人有相同感触的人,更是如同身受,数倍于旁人。
  我心中暗暗苦笑,我自负才华过人,没想到今日要被一个外邦异族用一句话给逼死。
  只觉得手心一热,亦非站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他那双棕色的眸子正静静凝视着我。
  「你为什么要离得我这么远?」我含糊地问。
  「我一直都跟你很近。」
  「为什么我看不见?」
  亦非伸手将我环住,沙哑地道:「对不起,我不该站在你后面。」
  我靠着他的肩膀,无声地掉着眼泪,有几缕发丝落在眼前,我慢慢睁大了眼睛,看见那发丝完全褪变成了银白色。
  我的手颤抖着想去触摸那几缕发丝,只觉得亦非把我抱得更紧了,我苦笑了一下,还真被宫藤说对了,他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我是形同不会武功的废人,但是我们谁也逃不出冰心诀,终于还是殊途同归了。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亦非抱紧了我喃喃地道。
  我想了想,一笑,轻轻推开了他,淡淡地道:「早知今日,真是何必当初。」
  亦非那轮廓分明的嘴唇颤抖不已,道:「我、我们重新开始。」
  我将他的面容看了又看,挠了挠眉毛笑道:「可惜,我现在不感兴趣了。」我转头对一郎微笑道:「人生至极契阔便是咫尺天涯,但是显然你没有这种感触。」
  一郎微微笑道:「没错,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很爱亦非的,来到这个结界里,我才发现我原来更爱武林秘笈。」
  他原本容貌英俊,被困在结界中数日,现在却脸色苍白,容色憔悴。
  他淡淡地道:「我过去一直觉得你很奇怪,感情可以一个人付出……」他冷冷的又一笑道:「你证明了我的看法,感情一定要是双方的,才会存在。」
  我微笑。
  「没错,可是你占住主阵人的位置,只会使得我们都被困于此……一郎,我很快就会不存在于这个人世了,你也说过感情是双方的,当我的感情不见了,亦非他就会有其他的选择……」
  一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目光闪烁不定,我接着道:「你在阵位上苦思多日,也无法破解这个结界,可见它并不是人力所能解……」
  「他不能解……因为他不是你!」
  亦容头一歪吐了一大口血,亦非与宫藤都是大吃一惊,刚想靠近她,却被她抬手制止。
  亦容抬起苍白的脸。
  「这个主阵人想必就是冰心诀的缔造者,他满怀忧伤,在这个荒芜的沙漠上虚构了这个世外桃源,想要与世隔绝。结界完全记住了他当时的感受,就像记住了它的主人。」
  我眼睛一亮,心中一动,喃喃地道:「那么这个人必须是身怀冰心诀,并且……」
  「而且是一个会对十年生死两茫茫有刻骨感受的人。」亦容喘着气道。
  我一抬头,道:「我与宫藤?」
  宫藤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试过了,我与一郎都无法解开结界。」
  我皱眉道:「如果连宫藤都不行,那我也未必能行,谁能比他更能了解十年生死两茫茫呢?」
  亦非握住了我的一只手,那暖暖的触觉令我有一种沉沉的睡意。
  亦容冷冷地道:「你不要破坏陈清秋的感觉,除非你真的想让他死,想要解开冰心诀,进去是唯一的选择。」
  亦非没有动,他沙哑地道:
  「这世上有人以为人与人贫富是最大的距离,所以不能忍受贫穷;有人以为贵贱是最大的距离,所以不甘低贱……有人以为,生死就已经是茫茫苍海,除却巫山不是云……
  「但其实最大的距离,就是你与所爱的人形同陌路,相闻相望却不相识……从今以后,无论要去哪里,我都要与他生死相随。」
  我嘴唇颤抖不已,亦非一搭我的手,与我一齐跳进了阵中,盘膝坐在一郎左右。
  一郎红眼狠狠地瞪视了我们良久,一声冷笑缓缓闭上了眼。我只觉得自己如坐云端,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大神兽在四周张虎舞爪,阵中的那股气氲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
  墙中那些过往有如残片,有如雪花一般向我涌来。
  雪地里踩烂了的粥,眼前那双精美的小靴子,一抬头是亦非精致的小脸,他毫无笑意,表情严肃,但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却像是暖暖的春天。
  春天里梨花开了,亦非举起树枝在地上工整的写下: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风吹枝摇花落,那些紫白色的花瓣落在四行字迹上,几个翻身便飘向了远方,就像地上的字迹,风一吹,尘土飞扬便不见了踪影,留下的是亦非坚定的眼神。
  我在严管家冷漠轻蔑的眼神中,被王府里奴仆将推出了大门,我拍打着鲜红色的朱漆大门无言地吼着,吼得喉咙都哑了,门开了我欣喜若狂地要爬进去,却被人又一脚踢了出来。
  严管家将十两银子抛到我的面前,冷哼道:
  「一个连尊卑都不懂的奴才还有留着的必要么,这是十五皇子给你的银子,让你找个地方读点书,也知道什么叫知书达礼。」
  我拿着十两银子呆站在王府门口,看着车水马龙,原来我们之间是这么遥远。
  我跟了他六年,他用不到二两银子一年的代价,了结了我们六年朝夕的缘分。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呆呆地站着,身边的人如潮水一般快速的涌来退去。
  另一个残片闪现。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温和的微笑,一袭红色的宽袍,衬着他蜜色的皮肤,使他英挺的五官分外清晰。
  长长的乌眉下是一双含着琥珀色清澈眸子的眼,鼻子有一种刀刻般的挺拔与俊秀,轮廓分明的唇只要笑得稍弯一些,就能看到他长了一对不太整齐的门牙,牙缝内侧微微向里弯,让表情严肃的他平白多添了几许甜意,令人醉。
  旁边是翰林院那帮世俗的老臣子,我似乎完全没有瞧见,我也完全不在意,我只是有一点饥渴似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的长发很随便的束在脑后,有几缕挣脱了出来,配着他红色的宽袍,令他看上去随意的接近慵懒。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举起红笔道:「英雄何必问出身。」
  在一片压抑的哗然声中,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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