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by 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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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 by 多云-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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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他似是而非的恭维,景生难堪地笑了,振作精神地说道:“谢谢你,小鸾,也就是你这么想罢了。哦,对了,你怎么还没去南楚呢?”
  
  “我……想送你一程……然后再出发……你不是说明天回东安吗?怎么今晚就急着离开了。”小元倚着他,轻声问着。
  
  “佛也拜过了,政务紧急,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小元并不知道他们此次来夏阳除了拜佛还愿,还要给明霄疗伤。景生知道他与青鸾宿怨极深,怕他不悦便没有告诉他。
  
  “小鸾,你也快去快回吧,南楚并非你的福地,还有,你的盅毒虽然减轻了,不会每月月圆时都发作,但也要万分小心,我总是担心你。”说着景生便翻身坐起,毫不避讳地脱下脏污了的内袍,从榻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件干净丝袍,刚要披在身上,却不料被小元猛地攥住手腕,“这……这……这是什么……?”
  
  小元刷啦一下拉开窗纱,明晃晃的月光倏地滑了进来,映亮了车厢,小元不敢置信地紧盯着华璟的左手腕,那蜜色肌肤上……横着一道伤痕……颜色虽不鲜艳,但也绝不是陈年旧伤,“这个……这个伤口是……是怎么回事?”小元的声音轻颤着,所有的音符都纷乱零散。
  
  景生不明所以,看到小元的模样他也觉得惊讶,一下子想起母后好像也曾对这个伤痕表示疑问,不觉有点焦躁。他想抽回手腕,但小元的手掌坚如精钢,不为所动,景生不欲发力,只好任他所为,单手裹上纱袍,随后便略显烦乱地回答:“那是我摔伤时划伤的,稀松平常,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愁眉,他亲眼所见,当时他也摔伤了。”
  
  “——真的?!”小元蓦地俯身,嘴唇贴上了那处伤痕,轻轻舔吮,闭着双眼,细细体会着唇舌的触感,只一瞬,眼泪就纷乱地滑下了面颊,“你……你到底是谁?”他近乎绝望地追问着。
  
  景生眉头微蹙,——他是个记得前世经历的老灵魂!难道小元竟然通灵?已经察觉了他的秘密?景生手臂翻转,趁着小元恍惚之际挣脱了他的紧握,“我就是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回答得似是而非,充满玄妙。
  
  小元眉头一紧,再次扑身向前,哗地一下扯开景生纱袍的襟口,月光下,左肩处有一个淡淡的疤痕,若不细看,在昏暗之处,几不可察,小元的心脏在胸腔中不受控制地砰砰急跳起来,这……这应该就是几年前苍渊边的袖弩伤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你……你……你不记得我了吗……真的不记得了吗?”小元再次急问,语气执拗而绝望,——难道景生的死和青鸾的盲全都是骗局?难道其中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我当然记得你——”看着他近乎痴狂的神态,听着他急迫地追问,景生勉强地笑了,小元却惊喜地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是小鸾!我的表兄卫鸾生!”难道他是前世自己认识的熟人?景生苦苦思索,但却一无所获,“小鸾,为何你总问我是否记得你,我们相识后的这几个月我从未忘记过你!”
  
  如果他真的只是阿璟,他所说的倒是千真万确!但是——,他真的只是阿璟吗?
  
  小元的面色迅速变得煞白,他膝行着慢慢退到车门边,控诉般地望着虚空,“我……我要去临州……找到他的埋身之处……我……我还要去找他爹……定要问出一个水落石出!”随着话音飘落,小元已如云烟般消失在开启的车门外,倏忽间便没了踪影。
  
  景生怅然地望着车门外墨黑的夜空,除了躲入云霭中的月亮,天上竟无一颗大星,此时正是子夜,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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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历正月初一,正是岁首之日。陪都夏阳,大雪后初晴,空气清冽如冰晶,长空辽远,如海般深邃蔚蓝,天际无云,朔风空鸣,在业已冻结的涞河河面上滴溜溜地打转,将蓬松的雪花扬卷而起,弥天曼舞。
  
  “爷,咱们大夏一向是大祭元春的,今年可是改了章程呢。”苦脸嘀咕着,为了尽快重返夏阳,万岁爷竟将元春大祭改在了除夕之日,还说什么‘除夕除夕,正是要在那天祭拜先祖才有奇效。’太后千岁如今对万岁爷是言听计从,自然一口应允。
  
  “这个章程改得好,反正除夕时也要祭祀,不如合并在一起,神仙祖宗都不会怪罪!”景生咧嘴一笑,舒适地伸个懒腰,自从回到夏阳,和……和青鸾隔河相望,他就觉得心情舒畅,通体舒泰。
  
  “爷,那为什么好好的大宅不住,非要住这客店,人多混杂,条件也不甚好,要是端午姑姑知道了,定要扒了我们俩的皮。”苦脸睃眼打量着天字一号雅间儿,苦恼地撇撇嘴,“这里看着虽然还算洁净,但也不知多少人住过了,就光是这桌案,床榻,愁眉已经擦了八遍!”
  
  景生倏地从桌前回头,讪笑着瞪他一眼,“怎么?心疼你老婆了?那你倒是帮着一起干呀,就光知道站在这里唠叨。”
  
  此时,愁眉正拎了一壶热水进来,听到皇上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心里窘煞,没奈何只好抬腿猛地踹向苦脸。
  
  “唔……爷……我……哎哎……我错了……我……我不是干不好吗……到时候还得返工……倒连累你……”苦脸嬉皮笑脸地点头哈腰,却不是冲着他家陛下,而是腆着脸往愁眉身边儿凑,“我……我不是……怕你累着嘛……你就别生气了。”
  
  “你若真是怕我累,就不会粗手大脚毛毛糙糙地干不好活儿,让我一个人受累。”愁眉横眉立目,显然还没消气。
  
  “我……我‘干活儿’一向……嗯……一向细致体贴……何时粗手大脚毛毛糙糙过呀?”苦脸还挺委屈,偷偷地粘在愁眉身后,用手揽住他的腰。
  
  “你……你……”愁眉腿一软,哐当一下放下水壶,差点砸到脚,耳根颈后全都飞上了红潮,恨不得一脚踢飞苦脸,但……又怎么舍得哟!
  
  “咳咳……今儿是元春,你们俩果然就闹春!”景生没有回头,依然一页页翻看着三个月来书研送回的信件,一边随口取笑:“愁眉呀,你也别老欺负人家苦脸了,动不动就吃斋念佛,你看看苦脸这两天的脸色,显然是邪火淤积所致呀……呵呵呵……”
  
  苦脸怨怼地,眼巴巴地望着愁眉,真想此时就将他吞下肚,手指轻拂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愁眉紧咬下唇,身子已酥了一半,嘴上却仍不饶人,狠声训着苦脸:“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儿’,也不懂得读书长见识!知道啥叫大隐隐于市吧?这同和客栈还是咱们师叔给安排的,端午姑姑能不知道,你笨死了!“说着愁眉一跺脚,勉力躲开苦脸温暖的怀抱,“而且,这里是三教九流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之所,最方便体察民情,又临近青鸾殿下的寓宅,离龙江船场也不甚远,可算是地形绝佳。”
  
  正说着,就听门上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愁眉一回身,与苦脸迅速对望了一眼。
  
  “我看肯定是书研来了。”景生不以为意,全部的思绪好像都沉浸在那些信件上的字里行间了,这些文字他已经反复阅读了无数次,自他们九月初回到东安,每隔两天就能收到秦书研的快报,书研的文字详实细致,又不失活泼通俗,将青鸾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将他的喜怒哀乐,治疗结果,甚至是饮食起居,将但凡能收集到的有关青鸾的资料都一字不漏地汇报,以致景生常常恍惚地觉得,他……和青鸾已经相识日久,他对青鸾感觉亲切而熟悉,他们之间有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牵系。
  
  房门开启,一股冷风嗖地一下闯了进来,“爷,外面好像又在下雪了。”小秦裹着带风帽的青呢大氅闪身而入,衣料上沾着的细小雪花遇到屋中的炭气渐渐消融,闪烁着亮晶晶的水光。
  
  他刚要跪倒行礼,景生已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拉住了他,“书研不需多礼,快说说他的情况,这两天都没有收到你的报告,年底万事俱忙,真是倏忽了。”
  
  愁眉苦脸都乖觉地退到门外守候,彼此默契地对视着,好像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奇异的亮光,——这些天,陛下除了朝政便是忙于为明青鸾拟药方,又亲到太医院的药局配药,派快马送到夏阳,常常捧着秦书研的信报反复阅读,每晚入寝前都会拿出来再呆呆地看上大半天,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繁忙之时,陛下竟于百忙之中心急火燎地再访夏阳,莫不是……莫不是对那位青鸾殿下动了心?
  
  “唉,可惜那位是这个。”苦脸站在门外,轻声嘀咕着,随手翘起大拇指,愁眉点点头,长眉微蹙,真的露出了一丝愁苦,“是呀,他若不是排行老大,倒是可以……可以想想办法联姻……那也算是一段佳话了。”说完两人便同时大摇其头,心里暗想,——人家是南楚的王太子,如何能将他娶进大夏朝的内宫之中?除非是灭了南楚,将它收归大夏,可如此一来,那青鸾殿下十有八九是要以死殉国的。可……可瞧如今万岁爷那废寝忘食的心劲儿……怕是非他莫娶了。现在太后千岁和端午姑姑还没琢磨过来呢,要是知道了此事,非急死不可。
  
  秦书研脱下风氅,看着皇上焦虑急切的神情,也有一丝纳罕,自他第一次见到皇上,这位英秀的少年就一直都是洒脱而稳健,行事镇定从容,从未流露出任何焦躁的情绪,此时……此时却是为何?难道真的只是关心明青鸾的病情?
  
  “陛下莫急,小怡姑娘说青鸾殿下的眼疾就快痊愈了,早在半个月前他就能感到光线的变化了,这些日子他的情况又有了进一步的好转,已能模模糊糊地视物了,小怡姑娘说只要能巩固疗效,视力恢复是迟早的事,小怡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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