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 曼陀罗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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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 曼陀罗树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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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们是怎么说服,或者有没有说服,我都认为现在和这个女人单独待在这里不是件谨慎的做法,尤其是我对她精神状态的稳定程度表示怀疑。但现在她离我太近,要跑也不太方便。

  “你是谁?找我有事吗?”我故作镇定问道。

  她没有立刻答话,又朝我走近一步,几乎已经和我面对面了。

  “你杀了我儿子!我儿子死了……”她的声音拖得又低又长,宛如哭泣一般,我听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我们的错。你听我说——”

  她低下头,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话,旋即又抬起来,布满血丝的眼中全是泪水,那模样又可怜又丑陋,“把我儿子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手向包里伸去。

  我顿时觉得不对,连忙想退,她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力气大得惊人,我连挣几下都没挣脱,正当我准备掰开她手指,却看见她用另一手从包中抽出个什么东西朝我挥来,赶紧抬起右臂护住头,一阵锐利的剧痛从上臂传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从出生以来我还没这么痛过。温热的液体从我举着的手臂落到头上,又从额头滑到眼睛里,整个视野都被染成了模糊的红色。我拼命挣扎着,她却丝毫不松手,我看又看不清,心里早就乱了套,抬起腿就朝阻力传来的方向揣过去,随着一声痛呼,觉得整个人自由了。我慌忙转身想逃开,才跑了两步,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上,我知道是被她扑倒了。求生的本能使我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和她扭打在一起,这时根本就不知道对女士应该客气一点什么的,每一下都朝最致命的地方招呼。我下意识的恩住他的双手,用另一只手朝她猛揍,她一边哭叫一边扭动,我丝毫没有手软,用尽全力握着拳头,手指几乎要痉挛了。我一拳打在她腹部,她叫一声,猛地朝旁边一滚,从我手里挣脱出去,我想从地上爬起来,刚直起半个身子,就觉得后颈受到重击,好像有什么直刺入了骨中,整个后脑都在振动,倒不是特别痛,但神志却恍惚起来,模糊之中好像听见很多人叫喊,又好像有人拖我……

  

  Epilogue 1

  李继轲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听到他的死讯时会感到彻底的轻松,仿佛从什么巨大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从此不用再为他提心吊胆,不用费尽心思讨他欢心,也不用担心他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他已经离开了。他以为失去他时自己会痛苦会疯狂,但他没想到会觉得轻松。

  很快这种轻松化成了无边的空虚。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灰蒙蒙一片,他渐渐意识到今后的每一秒钟都不会再出现他的身影,对于这个确凿无疑的答案他曾经尝试着怀疑,他对自己说在没有裴海泓的九年多里也一样过来了,现在把这当成另一个九年的开头就行了。但很快他就抛弃了这种幻想,因为他知道无论等待多少个九年也不会再等到他了。日子变得越发难熬起来,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概念——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无法见到他,听不到他说话,能一起呼吸着空气也是好的,能有一些分子从他的肺中呼出在进入自己肺中——那也是一种幸福。但如果连这种如薄雾一般的幸福都不可求的时候,一切就变得绝望了起来,不再有什么伤害,疼痛,破碎了,一切都消逝了,他的确解脱了,他从一切有意义的存在中解脱了出来,只剩下一个空白的黑洞,也不需要弥补什么了。他所要做的只是适应,而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心。

  Epilogue 2

  他坐在花团锦簇的主席台上,漠然地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当麦克风里传出师仪的说话声时,他突然仓惶地朝四周望了望,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坐在这里。周围的人在和他目光相交时都面带笑容。这是要做什么?讲课吗?好像他已经挺久没上过课了,像现在这样课堂上人满为患的情景还是很长时间以前的事,那时他还在。今天他也来了吗?他像多年以前曾做过的那样扫视着下面年轻的脸庞,在每张脸上逡巡片刻又失望地移开,他在哪里啊?是不是没有位置坐?可不可以在主席台上自己身边帮他安个位子?他茫然地回过头想问人,正听见师仪大声宣布:“下面请李院长致词!”热烈的掌声将他猛地震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拿起秘书打好的讲稿,老态龙钟地朝讲台走去。

  

  



※※※※※※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 
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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