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春仍在 by 六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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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 by 六丑-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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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门户之见乃是武功修行的大碍,百年来一直暗中较劲的释道之争比之普通的门户之别,盘根错结牵扯更多。换了别处莫说坦诚合作,就是两宗相安共处也是不易。但道安一脉不愧是得道大家,兼容并济之旨非是做给人看的表面功夫於此事上就可窥见一斑。况且这同力施法还是将自己的法门诀窍毫无隐瞒的暴露於他人眼皮底下,换了旁人也必不肯如此爽快。这慧宁往日行事作风和慧远的妙用亲切、绵密回互,和慧清的机锋峻烈都大为不同,他理事颇有些随波逐流之态,今日决断明辨之快让苏子鱼不得不刮目相看。
即便如此,他仍是对慧宁的提议不大接受。
〃师伯。。。。。。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才跟司马兰廷分家,现在要他去做小伏低想想都觉难堪。
慧宁一眼瞥来,万般心事似乎尽入法眼,五脏六腑的花花肠子都被穿了个透。这位道安门下的首席弟子一针见血的指出:〃一起便觉,一觉便转。此是转祸为福,起死回生的关头,切莫轻易放过,当做儿戏。义气之争还比不过性命攸关麽?〃

 

九十七 是非之执(一)

又过了三天,奉勤和秋水从武昌回来了。苏子鱼见府里的工事也进入尾声便搬回了栖逸院,免得慧宁见著他就唠叨。
苏子鱼虽然单分出来,可府里的下属仍然把他当成北海王府的二爷,只当他闹闹脾气以後还是会搬回去的。也不是头一遭闹这事儿了,最後苏二爷还不是被哄回去了?
王府里怕下人不得力,把奉勇调过来当了大管家,明眼的都清楚奉勇得了这回历练怕是以後铁定要晋升的了,明叔虽然还健朗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今後两家并回去奉勇便可分担些责任。苏子鱼对这些一概不理,反正人派给他,他就使唤。也不计较,也没动过外面另请的心思。正因为他这种态度,大多数人都认为用不了多久这隔墙就是会被推倒的。
其实那些人事干系苏二爷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也是人的惯性,习惯成自然,他觉著家分了,自然人也是得分的,原来常跟著他的人分过来跟他不是天经地义麽?这些事情他是不费心的,他费心的是自己的伤事。
这伤吧,要是不管他,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可讳疾忌医实乃不智,他自然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司马兰廷大约是毫无推迟的,但就是开不了这个口。开了这口就等於原谅,等於自己妥协了司马兰廷思想作为,等於放任了那种自己深恶痛绝的行事手段。
他实在是,过不了这个坎。
挣扎计较间,他想起了和司马兰廷初初相识的惊豔,想起了两人从憎恶走到互助互爱的过程,想起了洛阳城下的那盏红灯和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想起了无数个相偎相依促膝而眠的夜晚。更想起了当日分别他端坐马上堂堂正正的回答自己〃会考虑〃转眼却阴谋诡计使之不尽,想起了假山之上所看到的满城火光听到的盈耳哭号,想起了那个人满手血腥,视人命为草芥蝼蚁,想起了那人善念难存一心只为权力利益。
仁能善断,明不伤察,直不过矫才是懿德。可那样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誓之永伴的唯一至亲至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心痛心灰。
苏二爷在新修的隔壁下转悠了好几个时辰,於是非之间计较不休,恍恍惚惚间也不知何时转到了王府西侧门。回省过来正好对著门上题匾,恨恨看了半刻终於抬脚往里走。
却不想,被拦住不让进。
杨骏倒台後,头一号受益的是贾南风和司马玮。一个扳倒了压在头上的两座大山,从此宫中便真正成了贾氏天下,一个顺理成章接管滔天权势大半江山收入囊中。下面的,原内殿中郎孟观和李肇,叛变过来的中护军张邵,原禁军副统领淮南王之子司马繇包括宗室栩军统领司马兰廷皆受益匪浅。
在此次倾覆行动中司马兰廷自知不是冒领头功之时,收网之後只按当初索求的条件由郡王升封亲王,承其父爵号为齐王,并入主御史台领御史中丞职。虽然同是人臣,这臣於臣之间的权力就大不一样了。
御史中丞外督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奏事、举劾百官、推鞫刑狱,有威吓监察朝众之势,非当日一个小小统领位可比拟的。霎那间冷僻乖戾的齐王司马兰廷人缘突然暴涨,齐王府门庭若市每天等著王爷接见的天朝官员品衔从低到高塞满了王府阶堂。
升了官,掌了权的司马兰廷仍然是那个脾气阴冷不近人情的司马兰廷,对於来访之人一概挡架。早前没啥关系的也就罢了,却拦不了一些旧时〃交情〃不错的贵族纨!子弟。因此齐王府又全部更换了门房守卫,从栩军里面抽调人手合著御史台的衙吏组成铜墙铁壁,人情旧情一概不讲。
就这样,也把苏二爷挡在了门外。
苏子鱼不知就里,又惊又怒,被劈头盖脸的问:来者何人?却无可解释。
王府二爷?不是已经分家了麽!
王爷兄弟?拜把的!c
哪里有分人家产的〃拜把〃兄弟?!
实在说不出自己的身份来历。急怒间还好守备什长来了,这什长是王府的旧人,一见苏小魔王被拦在府外,脸色乍青乍红还气得不轻,连忙把他毕恭毕敬的让进来,慌不迭的解释清楚,这才平了苏小哥的一腔不忿。
听说其兄司马兰廷升官了,苏二爷刚刚落下的不忿噌噌往上冒。你说当官的都是些什麽人?越是人渣越爬得高!
〃不过王爷此刻却不在府内,这两天大半都呆在御史台衙门呢,回来也是很晚了。〃
苏子鱼抬头看看天色已近晚膳时分,又问道:〃明叔在麽?〃
〃总管大人也出去了,听说王爷这几日忙著审核杨党旧犯,总管不放心便亲自照料去了。〃
苏子鱼咬牙切齿,忍了又忍。心知自己今日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踏入王府,若是一怒之下回去了,怕以後更无法宣之出口了。他急躁的打发走这小什长,打定主意去大明居等上一等新齐王司马兰廷。
苏子鱼熟门熟路的往大明居走,府里的下属们看见他都和乐融融的跟他打招呼,似乎苏二爷根本没闹过分家,没砸过王府,一天没离开过这里。当然也有少数仆役看了他眼神怪异,嗫嚅著请了安就往旁边缩的。
苏小哥看著别人没事儿般招呼他,不乐意。看著有人耗子躲猫般不见待他,也不乐意。踌躇著进到大明居,前院的守卫立刻迎了上来。
这些守卫都是王府心腹奉姓一族的,眼色非寻常可比。看他今日不吭不响的突然杀回来,万分惊喜,急忙把他请进正堂嘘寒问暖:〃二爷用过晚膳了麽?王爷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您看您是不是去後面歇歇?这天气越来越凉了,要不要喝点暖酒?〃
苏子鱼胡乱的应承著,被这些过度热情搞得莫名不安,不想承情又不想太矫情,就像他对司马兰廷的心思。正想找借口摆脱这些殷勤,抬眼正看见旁边书房燃著灯便推门而入。
他知道司马兰廷的书房寻常是非请勿入的。
可这里面却有人。
那人正伏案抄写,见他推门进来,愕然站起。行动间风姿落落大方,身形如亭亭玉立,面容是海棠般的秀丽绝伦,烛光下肤如皓雪。
身後的奉续急忙对那人道:〃周录书快来见过苏二爷。〃
那人便近前来施礼道:〃周小玉见过二爷。〃
苏子鱼怔怔的看著他,只觉得脑门上一股气血直冲下来,刺得心里一痛,再顾不得其他,拔腿便走。

 

九十八 是非之执(二)

这一晚,苏子鱼辗转反侧久不能昧,心里想著等稍後司马兰廷过来一定不给他好果子吃。迷迷糊糊间,果然看到他哥推门进来,脸上带著轻浅的微笑:〃你傍晚来找过我?可是有什麽事吗?难得你过来了我又没在。〃
苏子鱼听了这句话,心里那些急躁不忿随即为之一松,几乎也跟著笑起来,突然想起什麽又垮下脸来:〃我没事就不能到你府上走走麽?〃
司马兰廷点点头道:〃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罢转身欲离去。
苏子鱼大怒,抓起床边一件物什照著那背影就摔过去,正巧司马兰廷这时候回过脸来,那物件〃!!〃地一下砸得他满脸鲜血。
苏子鱼心里惊慌,不由自主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司马兰廷的眼神一片悲凉,鲜红的血液缓缓流过他雪白的面颊,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边。
苏子鱼想要追出去,却发现脚成了万斤铅块怎麽都迈不动,急得大喊一声惊醒过来。一面喘气一面茫然四顾。
原来是场梦啊。。。。。。
睡在外屋的秋水听见动静,披衣进来看他。见苏子鱼坐在床上愣愣的,急忙从桌上倒出一杯水递过来:〃二爷喝口水压压惊〃
那一杯水喝到底苏子鱼也渐渐平静了。
〃我睡著後有人来过麽?〃
秋水以为他做了噩梦心悸,柔声安慰道:〃没有,这里只有奴婢在。〃
苏子鱼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什麽,蔫耷耷的〃哦〃了一声,缩回床上去了。
早晨奉勇来跟他请安,苏子鱼又状似不经意问起:〃勇哥,昨夜是否有人来过?〃
奉勇觉得诧异,老实回复他:〃昨夜并未有人来访。〃
得到回答的苏子鱼犹不死心:〃若是有人偷偷来呢?〃
奉勇越加奇怪,向穷追不舍的苏二爷解释:〃应该不会!护卫并不会因为二爷单分了出来便开始渎职松懈。〃
竟然真的没有来过!
苏子鱼失望的心情慢慢转化为一股赌气似的激愤,但来的快去得也快,到最後只留下一种淡淡的心伤。
静坐片刻,待缩回头去睡觉。
原先,苏子鱼也算勤勉,每日卯时起来早课和练功。元神受损後即使精力不济,也会分一半时间来练气,可现在不能妄自行功运气,早晨起来只耍了两趟拳脚功夫。除此之外,只是讼经,这样一来,那嗜睡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几人正待劝他,奉毅来了。说难得的大晴天,想邀请二爷外出赏玩。这话正中奉勇奉勤下怀,便百般附和怂恿起来。
苏子鱼渴睡,并无什麽兴致。奉毅便道:〃望京门那边有家纵然坊,那里的素菜世人都说是天下最好的。老板原是一名和尚,後来遇到一女子动了色心便还俗过来开了这家店,专营素菜。他淫浸此道数十年,集合佛、道、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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