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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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一个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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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的积累。「唉,鹏儿这傻小子……不过一个佞幸,怎做得着这么消磨自己。
那个傻孩子,展涛兄就那么一个孩儿,他怎能……唉……」
    鹊儿低着头,也只敢说一句:「大人说的甚是。」
    此时萧源停下了脚步,有着敲杆终于着钟摆的欣喜,他摆摆脑袋,摸着苍白
的羊须又道:「你知道鹏儿今日向老夫说什么着来?他竟想要借老夫手上的令符
调兵去找人。唉呀,那怎么得了,在京师调兵……一旦坐实什么罪名,那老夫又
有何颜面去见故人?」
    「也烦请大人多为主子操心。」鹊儿朝他拜拜,发髻上的珠儿敲了敲,响得
萧源心神和悦。
    他放了杖,上前执住鹊儿的手,温厚又敦和的向她道:「老夫瞧鹏儿不过一
时被迷了心性,才会如斯失态。唉,老夫实在不该放他野太久,瞧他都玩疯了,
竟也当成是真心?鹊儿,你说是不是该找个人好好治他,也许要替他成个家能定
下?」
    「大人的意思是?」鹊儿娇怯的缩了缩手。好好的说着主子的事宜,怎么又
谈到自己的终生?想着她不禁绯红了两颊,一片粉嫩挡不了娇涩,满目就要含出
水来。
    萧源笑笑,执了鹊儿的手又轻拍着。「鹊儿,老夫看你也治侯他这些年了,
事事都做的好,怕冷着了怕烫着了,可见你也心上有他。何不乘就这段良缘?」
说着,他轻瞧向鹊儿,见她双颊滚烫,也知道她有那个意思,于是亦说的越发顺
畅起来。「老夫想收你当鹏儿的小妾,虽知道是委屈了你,可也算是个名份,好
给鹏儿成个家,也不枉费你这般心机。」
    「可是大人……」鹊儿嘴上这般,心里那有半点不情愿?如今虽然为妾,但
她这般出身,展鹏又无正室,算来也是半个主儿,那里又有不依的道理?可女儿
含蓄,不拒到底不行。
    「不要可是了。老夫看,这头亲事就这么定了吧。」萧源金口既开,着实就
是个金漆保证。鹊儿半抬起头,眼睛也不看前方,半低下来,随着娇声羞羞的答。
    「那……一切请长辈定断。」
    22:乱曰此去经年。
    山下有一菜寮,粗备菜水包子,单作路过行客和樵夫生意,竟也人来人往,
好不热闹。樵夫背了各自收获,偶尔夸夸某猎户神勇无匹,又说说山上幽冥怪事。
吃过茶挘麙{嘴,太阳正烈,樵夫们懒洋洋的享受着日晒,一边展示着傲人的健硕
脚丫。
    「老王﹗你家那神勇小子真不頼,吃食少,力气大,打条大虫也不怕。哼嘻,
我看你是走了天掉下来的狗屎运气了,怎么无端能寻着个好帮手?」一个粗汉嚼
着饼猛向王六喷去。
    王六低下了老而小的头,向小二要过一杯好茶吃香了嘴,才又要应。「哈哈,
说的也是。力气好不在话下,就是要他一年到晚没一块肉吃也不哼一声。你也不
知道那个傻小子呀,前些日子做冬,俺宰了只鸡要和他吃去,也不知是不是吃素
吃傻了脑子,那小子竟还甩着头说不要呢。」
    「哦?竟有这等事﹗那小子敢去打大虫,原来却是个和尚?哈哈,老王,你
捡到个宝贝了,说不定是少林武僧下山学艺呢,嘻哈,你捡着个高人了﹗」那汉
子拍一拍腿,一下又从松歪歪的嘴中抖出许多话来。
    王六全神贯注的听,时而随着哄笑,时而显得惊讶,一道听来,不觉天色已
晚,四周围的人也早作鸟散,剩了个王六也只好乖乖归家。他的家离这茶寮不远,
就在北山以下,近着河川的一角。
    他先把身上的柴枝卸下,赶过养在门前的鸡鸭,又察看过四周才推开了门。
一进门王六就喊了:「喂喂,在吗?今天的柴斩得怎样?」
    里头的人默默的走出来,没有回答,只用腿踢了踢身边的火木柴,就随手提
起了茶壶要给王六倒茶。只见王六摆摆手,拉过一板凳就要坐下竭息。「我在外
头喝过了,对了,小子。最近出大事情了,你有听说过吗?」
    那人看王六不要喝,早就坐到一旁要抽出刀来抹,听了他的话,也只懂摇摇
头。这小子来他家里也三、四年了,人不坏,就是话不多,容易教人寂寞。当初
捡他回来时,那一身伤,真吓得王六呱呱叫。他当了一辈子人,几曾看过一滩血
绵绵流在地上,也只管得又惊又怕。还好最后人还是活过来,不然那晦气是会跟
一辈子的,想起也教人头皮发麻。
    王六移开目光,月光恰时扫过墙上的幼虎皮,照出一片松松软软的黄光。他
点起了灯草,暗暗的在四周晕出一团圆光。风卷过阴冷的气,害王六缩在单衣中
耸起了肩,摸摸的,又擦又不出暖意来。
    小子还是瞧着他的刀看,那寒光只使王六感到更冷。他舔舔唇,最后还是吐
出了暖肚的话。「哈,小子,你知道京城那位待御史大人吗?」
    「他怎么了?」出乎意料,小子竟垂了刀抬头问他。
    王六一脸得意,巴不得就要把晓得的都吐出来。「还不就是生生死死那回事
吗?听说为了救人,还重金悬赏呢﹗唉,这世道,不过被蛇咬了一口嘛,就是富
人才会……」
    他就要接上下一句「当年俺也这样误打误撞救了你,是不是应该也去踫踫运
气」时,刀触地的声音回响,到王六抬头时,人就已经不见。他摸摸头,奇怪,
坐着呆呆的盯着那度门在风中摇来摇去。
    风急了。
    鹊儿抚手搓揉着,梳起的发髻慌乱得都挑出丝来,她皱着眉走着,过了那床
帷不禁又把浓眉连成一起。说去找人,怎么遭蛇咬了?而且都已经这些年了,大
人的身子原来还未补回来。今日不过遭蛇噬了一口,又受了点风,怎么就要起不
得来呢?大夫默默在她旁念着什么郁闷攻心,孩子哭哭闹闹的在叫,她心里正是
烦得要命,不料下人这时又冲进来叫了。
    「有人,有人来了﹗他说要见老爷,正在门外待着呢﹗」那小丫环抓了鹊儿
的襟子,半伏在她身上就要嚷。
    鹊儿厌恶的一推,拍拍袖就厉声喝道:「我的好丫头﹗什么人的官威把你吓
成这样,这里是别人要来就来的地方吗?他们把待御史府当成什么东西了?真不
成样子﹗」
    被她这样一挥,那丫头吓得忙倒在地。她本来就是要传话的,现在白含了鹊
儿的一口怨气,心里满有不甘。扁着嘴,蝴蝶般的袖儿一散,伏在地上就说:「
可是……可是那个人说他是来救主子的…而且………而且你又不知道他那个样子
啊﹗」
    「你还敢说这话﹗这里那是闲人能随便来的地方。」鹊儿拂手就要打,可却
被背后一咳声阻止了。
    「鹊儿,你莫要打。」萧源扶着手杖而出,岁月的摧逝使他不堪支撑,终于
裸露出疲惫的老态来。他慢慢的走到鹊儿旁边,低头就向伏在地上的人道。「去
吧,你就把客人请进来。」
    回头又教训鹊儿。「你都是当妈的了,怎么还是这般脾气。唉,人是我们要
请的,只要救得了鹏儿,又管得了是谁?你就莫要这种样子了。」
    「可是来路不明的人……」她语音未落,重重的脚步就跑进了来。回首,只
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脏东西跪在床前,他提起弓展鹏的手,又来回察看他的神色,
转身就要从怀内摸出什么来。
    鹊儿看他那样子着实可怖,又怕他害展鹏病上加病。纵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
时候,她也不愿让这人来治。半伸纤手,就要把他拉开,不料一下猛力往身上一
挥,人就翻滚了掉在地上。
    她挣扎起来要骂,方睁眼,突觉这身影看着眼熟,张口就要喊——北呼。
    北呼一路走来,已觉奇怪,府中人认不得他不在话下,就是那本在府中的门
也全都消失不见。可他心里正急,也无心探究,快步就奔到展鹏那里。床还是那
床,可躺在上面的人却瘦得骨肉支离,青白着脸,就像死了的一样睡着。他探手
去摸,只觉浑身冰冷,不自觉又惹起了满腔的愁闷凄苦。
    也不管有人拉他,一甩,就要把所有阻碍撇除。北呼慌忙的转动脑筋,就要
把所有学过的、听到的、传闻的辟方都抄出来救展鹏。他不过愿他平平安安,怎
么就没有神明听到。菜的苦涩味淹了舌头,他就要掉眼泪了,突然灵机一动,想
起了以往父亲伤着时,也只是随便的抄把泥烧过隔布裹着伤处,如果……他回头
看看,如今要自那去寻越族的泥土?不得,就是拚一下也是值得的,他抄步就要
走出花园去扒泥,鹊儿自后喊着也没理,使劲的就像疯了一样把泥抱在怀内,用
放在衣摆用池水泡了,又挣扎的要爬上来。
    可一离水他就呆了,只见一个小儿顺着光影朝鹊儿跑去,窄小的门内放着方
形的光,似乎顺势就要剪出母子和悦的影儿。他往房内一瞧,以往见过的那位老
者忧心的看着展鹏,又抽手去摸摸孩子的头。北呼感到自己的身子都要被风吹硬
了,可还是绷不动一根指头。他咬咬唇,发了狠劲要抬步往前走,忽略过身边的
人,一心一意就看着他的展鹏。
    展鹏就要死了。冥冥中一个声音呼告着,他揉过手上的泥,看到了一个个可
怜巴巴的脸孔正朝向他,老人的脸,女人的脸,小孩的脸。水的湿意黏住了他的
眼,低头不再去看,低声指使他们换来新的白巾,又点起了火盆,隔着就把泥烤
的半软,趟开展鹏伤处就此敷着。
    他一直发急的摸着展鹏,除了身子回复点暖,似乎也没什么效用。北呼伸手
乱往怀内抄,突然就掉出一只小药瓶。他摸起那白底蓝花的小瓶,想起王二说留
给他来旁身的话,心想也管不得这么多,倒了进口就要往展鹏嘴里灌去。贴住展
鹏的唇,冰冰冷冷的教他好难过。众多的脸朝他看去,嘴里的药尽了就要抬起头
来,他不舍的离开了他,却又突然发现分离的撕裂教人疼痛莫名。
    鹊儿和萧源一直隔在外面看他,以为北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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