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9 品花宝鉴 31-45 by (清)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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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9 品花宝鉴 31-45 by (清)陈森-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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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日听那和尚说,每到阴风暗雨的时候,或是夜深,叫的叫,哭的哭,是常有的。”宝珠道:“你们听见怡园闹鬼没有?” 
蕙芳道:“没有。”素兰问道:“怎么闹鬼?”宝珠道:“看桂花厅一个小使叫春儿,爱吃果子,每逢赏花请客的果子,他捡了藏在一个坛子里。那天晚间,有个大马猴知道了,便来偷吃。春儿睡了,听得满地抛果子响,问又不答。拿灯出来,又照不见什么。睡了又响,重又出来。那晓猴儿躲在一个熏笼里。 
春儿拿了把刀,无心走到熏笼边,那猴儿忙了站起来,顶着熏笼连撺带跑出去了。春儿火也灭了,刀也掉了,神号鬼哭喊起鬼来。对门的青儿,跑出来刚撞着猴儿,毛绒绒的,一扑就栽倒了。闹得多少人起来,只见地下一个大熏笼,都想不出什么缘故。春儿说五尺多高一头黄发的鬼,青儿又说是青面獠牙的鬼,还伸开五指打他个嘴巴。倒议论了两天。到第三天将晚的时候,看得那猴儿进来,又想偷果子吃,才明白了。不然,差不多闹到上头都知道了。”大家都笑起来。 
蕙芳预备了两桌蔬菜,四样点心,就借庙中厨房作起来,九人于地下铺上垫子,席地围坐。春航与蕙芳相交了半年,久成道义之交,今复见其仗义疏财,深情感旧,愈加敬畏。再想起自己去年及春间的光景,竟至潦倒穷途,势将沟壑。若非蕙芳成就,虽满腹珠玑,也不能到今日。对西风之衰飒,怆秋景之萧条,烟霏霏而欲雨,云黯黯而常阴,不觉悲从中来,泪落不已。众人不解其故,独蕙芳略知其故,亦已泪满秋波。再经宝珠等一问,愈忍不祝念起从前落难光景,若非香雪提携,早已十死八九了,到此不觉的放声一哭,哭得众人个个悲酸。 
南湘心中发恶,便痛喝了一大碗酒,对着一带远山舒啸起来,清风四起,林木为遥高品道:“看你们哭的哭,笑的笑,胸中都有如此块垒,独我高卓然胸中空空洞洞,如无肠国民一般。 
孙登之啸,不过形狂;阮籍之悲,亦云气馁。古人登高作赋,感慨系焉。我们今日聊且一吟何如?”南湘道:“好,你先起句。”高品道:“悲壮淋漓,莫如填首《贺新凉》,我得了起句在此。”即念道:世事君知否?古今来桑田沧海,不堪回首。 
高。只有词人清兴好,日日狂歌对酒。史。正秋在断云残柳。 
试马郊原闲眺望,颜。问金台可要麒麟走?魂已去,更谁守? 
田。天涯我已飘零久。共晨昏,棋枰茗碗,二三良友。高。死者千秋长已矣,说甚名传不朽。史。史块垒填胸如斗。诗唱秋坟聊当哭,颜。听呜呜击破秦人缶。且一醉,莫□□田。大家吟了一遍,哈哈大笑。天要下雨,遂无心久留,急忙收拾。南湘搭了蕙芳的车,仲清搭了素兰的车,一路而回。到得家时,已萧萧疏疏落起细雨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众名士萧斋等报捷老司官冷署判呈词 
话说秋雨纷纷,泞泥满道,一连下了七八日,到了初八日方见晴明。场中定于初十日出榜,初九日一早即报起来。凡下场的个个意马心猿,到
了这几天,寝食俱废,就是高品、春航亦未能免俗。春航初八日晚上太睡早了,睡不着,重又起来,至高品房中,见高品尚未安睡,二人谈起
心事来。春航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名心原淡,中不中倒也无妨,就是对不住苏媚香,半年期望之心白白孤负了。科名虽不足贵,但古今名士才
人,断无不从科名而起。〃高品道:〃可恨今年这一班主考房官,把人回避得干干净净,我们再若不中,未免太冷淡了。若到明日此刻不见动静
,就不必想了。〃春航道:〃不要到此刻,点灯时不来,便已绝望。若据前日那两个六壬课,似乎你我皆可有望。〃高品道:〃下场年问卜是最不
灵的。我头一次在江宁考试,有个起梅花数的为我起数,得泰卦五爻。他说不用说了,一定中元的。爻辞是帝乙归妹,以祉元吉,你还讲甚么
。 
且象辞还是中以行愿也。〃春航道:〃可不是!〃高品道:〃不但此,那年是乙未年。你想帝乙的乙字,与归妹的妹字,去了女字旁,不算乙未两
字么?我已十拿九稳,谁知道鬼神专会哄人的,你道可笑不可笑。〃春航道:〃人心最灵。心之所欲,象即呈焉,此是人心上起的象,非卦中之
象也。〃二人煮茗闲谈,将近五更始寝,一到天明即已起来。 
却说苏蕙芳惦记春航,亦复一夜不能安睡,比到起身时,已是巳正时候,连忙梳洗,即着人到外面打听可曾报动,那人去了。随后有个京官,
着人来叫蕙芳去陪着登高,蕙芳那有心绪,回他进城去了。停了好一回,钟上已交午初,打听人转来道:〃外间已报过四十名了,田老爷还没有
在内,倒是那个姓归的中在三十四名。〃蕙芳道:〃那个姓归的?〃家人道:〃胡同外边住的,就是那叶先生的姑爷,开窑子的。〃蕙芳听了,颇为
不平道:〃奇了!忘八都中了,还了得?这么看来,是不必说了。〃心上要到春航那里去,犹恐见面有些难以为情。意欲报了再去,心上十分焦
急,比春航倒还胜几分。一回见宝珠着人来问信,素兰、玉林着人来问信,闹的蕙芳坐立不安。欲到戏园中,恐怕被人钩搭住了,闷闷的歪在
炕上,拿本闲书消遣,看了两页又放下。 
将近申初时候,尚不得信,闷绝无聊,忽见跟班的手里托着一个盒子,上面放着一盘枣糕,进来说道:〃胡裁缝送来的,有话要面求。〃蕙芳道
:〃他有什么话讲?既然他亲自送来,收了他的就是了。〃胡裁缝也走进来,作了一个揖。蕙芳让他坐了。胡裁缝道:〃今日倒闲空在家,不出门
走走?外面登高,游玩的颇热闹。又是报举人的日子,潘三爷的女婿中了,好不热闹,挤满一铺子人,报喜钱赏了一百吊。这胡同外的一家也
中了,我常与他作衣裳的。寓在宏济寺的高老爷也中了八十一名,如今城外已报一百多名了。〃蕙芳听了,忙问道:〃宏济寺的高老爷中了,还
有位田老爷也寓在寺内,可曾中么?〃胡裁缝道:〃我没听见说,想必也中了。〃便向蕙芳说:〃我的苏爷,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我那第三个儿子
叫三喜,在铺子里闲着,教他作手艺,学了三四个月,剪刀都拿不起,一天倒要四五十钱买糖买果子吃,我那里养得起他?他相貌也还干净,
虽不能比你那班里相公,也差不多。他心也灵,针线学不会,戏倒学得会。如今听熟的乱弹,倒也会唱许多。我想作戏比我们作裁缝好万倍。
我求你老人家行个好事,提拔提拔我,选个日子送三喜来拜你作师父,你老人家断不可推辞。我若送他到别班里,我也心疼他年纪又小,打打
骂骂的,孩子也受不得的。 
你老人家心又慈,疼惜孩子,将来就不指望与你老人家一样,能够光光鲜鲜,不少吃,不少穿,认得几个财东,也就心满意足了。作裁缝的有
什么好处?自己又没有本钱,铺子里赊了料来,来路就贵,还要替人垫钱。开出帐去,人又嫌贵了。七折八扣,拖拖欠欠。这一间铺子好容易
开着,五七个伙计作活,老米饭,酸菜汤,一天费用也得两吊钱,能有多少沾光在内? 
你若肯收了作徒弟,歇两年我就不作裁缝,就像作老太爷一般了。〃蕙芳听了,好不厌烦,便道:〃我将要改行不唱戏了,那里还要收徒弟?况
且我也不会教人。你儿子要学戏,还是到那乱弹班里好,学两个月就可出台。我们唱昆腔的学了一辈子,还不得人家说声好。一个月花了多少
钱,方买得几出戏,学他作什么?〃胡裁缝尚是啰嗦,好一回才去。 
已是上灯时候,蕙芳长叹一声,忍不住叫套车到春航处去,先与高品道喜。及到了宏济寺中,却是冷清清的。进内先见了高品的家人,问他,
那人答应道:〃方才报是报来,我们老爷说恐怕不是,不晓得什么缘故。〃蕙芳走到里面,只见高品与春航对坐下棋,照应他坐了,春航便触起
心事来,便把棋子一掳,说:〃输了,不必下了。〃高品也便歇了。蕙芳问道:〃卓然已高中了,怎么如此模样?〃高品笑道:〃中了便应该怎样?
等湘帆报来再热闹罢。〃蕙芳道:〃总是一样,全要中的。〃 
高品道:〃方才报是报来,但有些不对帐,是个江南监生。〃 
蕙芳道:〃据我看来不错的,你这名字未必有同的。〃高品道:〃也难说,总要看了榜方作准。〃春航默默不语,蕙芳只好说些宽慰的话。少顷,
史南湘、颜仲清闯将进来,南湘道:〃贺喜的来了,快预备喜酒。媚香你也在这里?〃春航道:〃此刻也差不多报完了,将吊之不暇,何贺之有?
〃仲清道:〃才报了一百八十多名了,卓然中在八十一名,你嫌低了,因此有些委屈么?〃高品道:〃恐怕不是,你不见条子上写的是江南监生?〃
南湘、仲清齐道:〃这是笔误,常有的事。〃春航道:〃不必疑心,卓然是已经中定了。〃南湘对高品道:〃你且备起晚饭来,咱们一面吃一面等,
如不来报,三更后同去看榜何如?全中了,你们两人好好的请我们吃十天。〃二人尚未回言,蕙芳道:〃有理,有理!就这么着,我也有些饿了
。〃 
高品、春航知道今日必有人来,已经安排定了,即收拾桌子,摆上饭来。南湘不准先吃饭,要陪着他饮酒。高品口内虽说疑心,心上早已欢喜
,颇觉对酒开怀。春航素来洒脱,此番倒放不开心,蕙芳也与他一般。南湘道:〃放心,湘帆总在五魁之内,如不是第四、第五名,我也不敢论
文了。当年我在湖北侥幸的一年,约了几个朋友,大排着筵宴候报,候到三更不来,也气极了。那些人看不像,也去了。到四更将要睡时,才
报了来,倒是个解元。难道你们下过两三场,还不晓得五魁是后填吗?〃仲清说道:〃上科我就不是上了报录的当?我是副榜第一,他就报我是
第二名南元,倒赏了好些钱,明早他竟不来。 
及看榜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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