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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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块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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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不太符合我的情形,”之笛看完说,“我只是一个人。偶尔自己给自己一些轻微伤害。” 
“自虐,也是SM的一个变种。也许你需要另一个人,来帮助你做你对自己做的事情,”那人说,“有合适的机会可以一起玩玩。” 
之笛立刻拒绝了。变态变态变态!他想,我永远也不会和一个陌生人做这种游戏。 
然而这个话题并没有就此在他心中死亡。它其实留下了痕迹,在黑暗中吸引着他。“快感与痛苦联系在一起”、“肉体痛苦和精神痛苦”,这些字眼,多少令他联想到自己的某些处境。他到底自己去寻找更多的解释和说法了。 
他阅读了著名的恶之花——萨德爵士的《朱丝汀》和《朱丽叶特》,为那些血淋淋的残酷和邪恶而震惊,又感到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在之笛看来,这个人实在是怪物、疯子和虐待狂,但他偏偏被被认为是自由的化身,被与拜伦并列为浪漫主义的两位天才先驱,也被福楼拜称为“伟大的萨德”。当然还有更多希奇古怪的称号。诸如“伟大的哥特式作家”、“百折不回的社会与道德禁忌的真诚探索者”、“对敌意的上天的伟大冒犯者”,等等。著名的福柯甚至根据萨德生活、写作的年代,将虐恋出现的精确时间划定为18世纪末年。但是萨德本人却在63岁时被诊断为“性疯狂”,囚禁于精神病院,直到去世;那之前他还先后坐了27年牢。 
他当然也读到了SM一词中的M来源——马索克的一些资料。这个奥地利人写的《穿貂皮衣的维纳斯》,把那对自我的贬低、对被鞭打的热爱,写得绘声绘色,他甚至想起在那遥远的地方,唱着情歌,等着牧羊少女皮鞭抽打的多情男子。 
而当他把马索克进行萨德比较,主动与被动,行动与等待,残忍与温柔,仪式与游戏,更显得奇特、怪异、迷乱却又充满张力。于是他知道了,也理解了:萨德(Sade)加上马索克(Masoch),出现了Sadism&Masochism,最终变成Sadomasochism,简称SM。 
但是他终究不喜欢萨德所沉迷的那种漠视生命、带有蹂躏糟践感觉的残忍邪恶,而觉得马索克的游戏更显容易让人接受。他也带着了解的心思,去研究那些所谓的SM道具,逐渐认识和熟悉了那些东西的类别和用途,有时候逛商场,看着不同的货物器材,也有意无意地联想起眼罩、嘴钩、颈套、|乳夹、手铐、脚镣、肛栓、套装、皮鞭、贞操带、灌肠器、情趣蜡烛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走火入魔了。 
然而他并不能因此停下来。有一天,他收到邮购的道具,顺便装扮一下,去照镜子。他发现镜中的人,年轻、俊美,脖子上围一圈尖钉皮颈套,下面一条真皮三金属环露点裤,此外再无衣物。仍然是往日眉眼,白腻肌肤,却因为身上的两件奴隶服饰显得脆弱、柔顺、凄迷,多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之笛于是边看着镜子里的人,边幻想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折磨,慢慢觉得身体有了感应。他知道这个游戏终究是不可避免了。 
如果那个来陪他一起玩的人是暮云,游戏就会变得完美。 

40 

他当然知道暮云不可能来陪他玩这样的游戏。以前连两个人亲昵,暮云都有些扭捏和掩饰,别说这样的放浪形骸。更何况,他还根本找不到暮云。 
之笛也因此有些怨他: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找不着你,我也不会逐渐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他始终自相矛盾地觉得,SM令人排斥又令人兴奋。 
即使排除性格里的放纵和任性,他也算个行动派,游戏在想象中变得越来越真切,实施也就顺理成章。 
在一个春天的晚上,之笛进了一个Gay吧。 
他知道去哪里找人。他也想过了要找什么样的人。 
在酒吧里坐了半天,打发掉了好几拨前来搭讪的人,之笛有些厌倦了,也觉得累。正想着打道回府,再找个时间来碰运气,却见不远处的空桌子上多了一个人,背对着他自己。 
那时他刚从卫生间回来,估计那人正好是在他离开的空挡进来的,所以刚才没见到。 
之笛就细看了一下那人的背影。一身乍看很不起眼的衣服,颜色朴素安静,却剪裁得非常精细,属于低调的昂贵。正巧那人站起身,又坐下了。无意中就把整个形体轮廓展示了一下。之笛就想起当时暮云说给他听的一句形容人的话:“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流。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据说是《金瓶梅》里的。此时这个人光背影就让他想起这句话,不知道看了正面又是什么光景。 
而且……他心脏狂跳——这个人的背影非常像暮云。 
之笛于是走到那人桌边,坐到他对面。 
那人目光微带询问,在之笛脸上扫了一下。之笛瞟着他笑:“一个人坐太冷清。共享一张桌子,谢谢。” 
这工夫他已看清那人不是暮云。从脸型到五官,都相去甚远,皮肤质地倒很相似,只看在眼里就觉得细腻光滑。看起来倒是个不讨厌的,气质也很不错。年龄却不大好判断,总在25到30的样子。 
那人点点头,问了声:“常来?” 
之笛又瞟他一眼,说:“不。第一次。” 
“模样不错,”那人笑了一下,“你要是成心勾引人,只怕很多人会跟你走。”之笛听他声音有些嘶哑,也不理会他话里带刺,问道:“你很容易感冒?” 
“嗓音就这样,”那人说,“你问这个干吗?不至于是关心健康吧。” 
“我很关心你的身体素质,”之笛微微笑道,“我不希望你一脱光衣服就感冒。” 
那人表情冷淡,低声说:“你脸皮真厚。但我不找炮友。” 
“我也不是找炮友,只是找玩伴,”之笛坐过去,挨着他,“陪我玩儿个有趣的游戏。你肯定不后悔。” 
那人推开他摸到膝盖上的手,脸色微红,喃喃道:“无耻。贱。” 
之笛伸手搂住他脖子,附耳低笑:“老屁眼儿,别装B。明明想得身上软的软硬的硬,还这个鬼样子。你骂了我就欠我的,跟我走吧。我难道辱没你?” 
那人气得发抖,却又甩不掉他在脖子上暗中摸索的手,只好说:“你可真贱。” 
“来这里的都贱,别把自己当贵人,”之笛微笑着,低声说,“跟我走吧。我这样的帅哥给你白玩的机会不多。” 
那人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咬咬牙,说:“去就去。玩死你个贱人。” 
之笛就奖赏似的舔了下他的耳垂,发现他触电似的抖了一下。 
刚进门,那人就来撕衣服。之笛轻轻推开他,说:“先坐会儿,聊聊。” 
“还聊什么!不就床上游戏吗,看我怎么折腾你,”那人不耐烦地说。 
“游戏有很多种,”之笛给他一杯水,自己也坐过去,“我们要先说清楚规则。免得败坏兴致。” 
“分明是个狐狸精,还讲游戏规则,你还真贱出花儿了。”那人不屑地说。 
“既是游戏,必然有规则,”之笛正色说,“我想和你一起玩,但不勉强你。也不想你破坏规则。” 
“先告诉我是什么游戏,”那人说。 
“SM。” 
那人明显有些不安。“我不喜欢这种游戏。我没有虐待嗜好,”他说。 
“听我说完,”之笛笑道,“你施我受,OK?但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弱势的,必须有清晰规则,绝对不能破坏。” 
“你既然这么贱,我只好满足你,”那人突然有些恨意似的,轻声说。 
“你听好了,在我们游戏过程中,这三条规则永远有效:1。你永远是主,我永远是奴,你有按照我们一起商量的方式虐待我的权力;2。除了做润滑,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让身上的任何部位进入我身体,不然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3。只能用我们一起选择的工具虐我,不能用身体任何部位来打击我,有特别设计除外。” 
那人怒道:“合着你就是摸不得的。我又不能干你,又不能揍你,岂非我也成了你的工具?最多算个器材保管员。” 
“但是我可以为你服务,让你爽,”之笛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睛道,“这就是报酬。”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方式其实我也被虐待了,”那人迟疑道。 
“聪明,”之笛笑道,“你用工具来虐待我的身体,但是你眼看着帅哥的裸体却不能发泄,所以你的精神也被虐待。这样才算真正的SM。既互动,又公平。不过你放心,最后总要帮你释放掉。” 
“你是SM专家?有专业证书没有?”那人冷冷地看着他,又说,“那你呢,你最后怎么解决?” 
“我不排斥你的手和口,”之笛伸手摸他脸,“动心了吧,如果我是你,我都会动心。” 
“可是,你不担心我失手?”那人说,“毕竟人有出差错的时候,再说那些鞭子棍子又是真的,就算绳子捆,搞不好也勒出血。” 
“蠢材!蠢材!”之笛叹道,“谁规定SM一定要用鞭子绳子柱子这些东西?那样的SM陈旧老套,想起来就让人厌恶。开动你那生锈的脑子吧,就地取材,随意发挥,只要能虐出快感,这个游戏就成功了一半,何必非要去拘泥形式?” 
“没办法,我知道的SM就是这些内容,鞭打针扎捆绑滴蜡,”那人脸红了一下,又说,“我可不像你这么贱,挖空心思想法子来虐自己。” 
“贱来贱去的不觉得累,我又不姓贱,”之笛笑着白他一眼,“叫我奴才。” 
“直接叫贱人得了,”那人说,“我是阿宝。” 
“管你什么牛黄狗宝,我只叫你主人,”之笛笑道,“记住我们的称呼,这是游戏代号,到时候不要叫错了。先简单尝试一下,觉得有兴趣往下做,以后就长期联系。” 
阿宝就扑过来,搂着之笛,在床上缠绵纠结,直到两个人都满意地喘气,才起身。 
“现在,虐我吧,”之笛说,“小小地展示一下你的手段。” 
阿宝愣了一下,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说:“你想要我怎么虐?” 
之笛叹气:“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居然不知道怎么下手虐人。要换了我,三招两式,石头都给它虐出水来!这样吧,先绑我一下试试。” 
“没有绳子,”阿宝四处看了一眼,失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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