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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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花雪月-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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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央也跟著笑了起来,手里的箱子终於重重地放到了糖糖新寝室的地上:“还有什麽能为大小姐效劳的吗?”
“不用了,我让我老爸过来帮我了。”糖糖忽然歪过头一本正经地看著秦央,“秦央,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嫁给你的女人会很幸福,真的。”
“嗯……谢谢。”秦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视线落到她杂乱无章的新写字台上,不由又是一窘,“那个……收拾一下吧。”
走出房门时,毫不意外地听到身後“啊──”的一声尖叫,和乒乒乓乓的杂物落地声:“秦央!你看到了多少?”
没多少……秦央在心里回答,赶紧快步离开台风现场。想起沈晋曾经的评论,外表大大咧咧的女孩也许内心很纯情,比如糖糖。
如果换作是沈晋的话,他会当场做出“很保守的款式啊”这样的评论吧?然後被暴怒的太後大卸八块剁碎了送去食堂作肉包。沈晋对糖糖总是很感冒,沈晋弄不明白为什麽秦央会和她相处甚欢,沈晋这个人其实很聪明,打游戏时功课一流的秦央堪堪只能和他并肩,沈晋这个人其实很笨,很脆弱,沈晋……
软院是最早搬走的学院,一大清早就能楼道里软院学生的交谈声和脚步声。脚步是纷乱的,谈话声也是飘忽不定的,秦央听到他们相互问候:“东西都打包好了麽?”
“箱子上都写好自己的名字学号了吗?”
“几点发车啊?”
“坐几号车?”
秦央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爬下床榻,打开房门,走到楼道边。那边站著一个人,周遭满脸干劲的人群忙碌地上上下下来来往往,他只是站在一边,背靠著墙,指间夹著一根点燃的烟。光影把他的身形剪成一个黑黑的剪影,孤单的,与周遭朝气蓬勃的人群格格不入。
秦央走过去将烟从他手里抽走,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一大早就抽烟,对身体不好。”
沈晋看著秦央因逆光而模糊不清的脸:“我以为你不会来送我。”
秦央笑著捶他一拳:“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走出女生宿舍时,老班正满脸幸福地端著衣衣塞满衣服的箱子往这边而来,小天王和精灵穿著情侣装一般的宽大球衣,相牵的手摆得一晃一晃。载满学生大巴士一辆接一辆地驶出校门。广播里说,第一批学生已经正式入住新校区。
“叫你不接叫你不接叫你不接……”突兀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秦央平淡地说:“我知道你已经到了。”
沈晋说:“秦央,那天晚上你为什麽把我扔在饭馆里?”
秦央有些发怔,阳光灿烂得刺眼,人们夹著书本疾步往各个教学楼里走去:“好兄弟,下一次我会把你扔进河里。”
话题就此结束。沈晋说新校区设施很好,两个人住一间,有空调有热水器有大大的阳台,只是校区太大,人烟太少,没有老校区高大的梧桐也没有後门热闹繁华的夜市。
秦央含著笑静静地听:“不要让我知道你又祸害了哪家的姑娘。”
一如以往的玩笑口吻。那边一如以往地哈哈大笑。
似乎什麽都是一如以往,只有两人明白,那晚萦绕在鼻间的酒气和那个门面不起眼的小饭馆成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灰色地带,沈晋想要尝试著提起,秦央却带著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天,沈晋没有在秦央寝室留宿,每当夜幕降临,秦央便道:“太晚了,回去吧,你明天上午八点有课。”
沈晋迟疑地起身,秦央体贴地为他打开房门。
糖糖好奇地绕著秦央打量了一圈:“另一个呢?又忙去了?”
秦央啜著手里温热的奶茶:“是我比较忙。”
一旦熟悉了环境,日子就过得飞快,日复一日,手边的书似乎昨天就已看过,今天仍然维持著昨天的姿势。沈晋每天都会发来几条短信,抱怨著课程的无聊枯燥,老师的名不副实,新校区的诸多不便。秦央看了就放在一边,偶尔寥寥地回两句:是吗?坚持吧,会好的……
後排的精灵正在跟糖糖哭诉,她和小天王吵架了,她无法忍受小天王的自以为是,无法忍受天天穿著显不出身材的球衣,更无法忍受约会的时候只能乖乖地听著男友高谈阔论NBA、R&B,却无法表达自己对周杰伦、王力宏的热爱……
她哭著说:“篮球是他的大老婆,R&B是他的二老婆,球鞋是他的小老婆,我连双脏兮兮的球鞋都比不上!”
秦央暗想,难怪昨天晚上小天王一反常态地不到十点就回来了,脸上一片红彤彤的印子。
糖糖苦口婆心地劝说:“好男人都是调教出来的。男人就跟石头一样,那麽大一座山,你能看到几块金子?真正好的玉石都是从毛石胚子起一点一点耐心地磨出来的。你看看人家小新,是个好男人吧?那是人家的那位辛辛苦苦调教了十二年的成果。你和小天王才好了几天?再说了,好男人之所以叫好男人就是因为少,要跟蛤蟆似的满街爬,那还是好男人吗?哪个女人那麽傻,肯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让人?男人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尤其是你们家那个小天王,要你手把手一点一点地教,做好了给颗糖,做错了赏顿鞭子,慢慢地,他就能小学毕业了。”
秦央听得不住点头,後面那位说得越发起劲,快在讲台下另开起一堂婚姻家庭与爱情课,千言万语归结起一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男人总是欠抽的。”
众人听得头头是道,忍不住要热烈鼓掌以资鼓励,讲台上的被大家忽略起许久的教授先开了腔:“那个、最後一排中间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生,请你举例说明结构主义教学理论。”
“我……”糖糖艰难地站起身。
秦央听到“哗哗”地翻书声,然後後颈一阵钝痛。小姑娘正用笔头不停地捅他。苦笑著回过头去看她:“我光听你讲了。”
糖糖面对著脸色严谨的教授,笑得比哭还难看。
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是沈晋:“秦央,在上课?刚才那个姓唐的为难我。”
“那个姓唐的”听说是软院今年刚从国外请来的副教授,很年轻,很受欢迎,糖糖常去篮球场边看他和学生打球,看到一脸花痴相。
秦央摇了摇头,没有回他。於是在半夜接到了沈晋打来的电话:“秦央,你躲我。”
秦央失笑:“怎麽会?”
对面的小新开始“咯吱咯吱”地磨牙,耳边的沈晋口气捉摸不定:“我们一直在一起的。”
秦央看著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20
暑假里秦央找了份家教,给一个初二的小男孩补数学。那家的父母对孩子的学习要求很严,他们希望秦央能够每天都能过去上课。
两个小时的课时在电风扇的飞速转动下显得格外漫长。瘦瘦小小带著牙套的小孩痛苦地哀求:“老师,可不可以提早十分锺下课?”
一会儿又扔了笔,无赖地在椅子上不断扭动:“我不会做,不会做,不、会、做!”
秦央喝著凉茶冷眼看他赌气胡闹,书桌另一面的鱼缸里养著几条橘红色的金鱼,裙摆般的尾巴悠闲地摇摆著。没有得到回应的孩子在大吵大闹了一阵後,又悻悻地闭上嘴,抓起笔,挫败地乖乖做题的同时还不忘瞪始终保持著温和神色的秦央两眼。
秦央这才弯起嘴角去摸他的头:“乖,这道题你要是做对了,就让你去喂鱼。”
小孩乌龟一样的写字速度立刻进化到了兔子的程度。
秦央看看百叶窗外的灿烂阳光,又看看鱼缸里游弋的小鱼,心情大好。
小孩喜欢养鱼,秦央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个爱好时,颇有些意外,现在的孩子大都喜欢电子游戏之类的,整天“秘技”、“绝招”不离口,稚嫩青涩的脸上无端端多出几分不合年龄的戾气。养鱼这样的喜好,真是……有个性。
秦央发现,小孩家中每间房里都摆著鱼缸,小孩说,家里的鱼全部由他亲自喂养,如果考试考得很好,他就要求父母带他去花鸟市场再买几条。在书桌前坐立不安好似猴子一样的小孩在鱼缸前可以一动不动地站上许久,痴迷而执著。他给每条鱼取名字,充分显示出了这个年龄的孩子的想象力。它们的习性、喜好与差异他都知道。说话含糊不清的小孩一提起他的鱼总是两眼放光,语言清晰而流利。
秦央看著他就想起从前的自己,半大不大,却喜欢装出一副尽知世事的大人模样。怪不得沈晋会说他“装腔作势”。小孩其实很寂寞,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出生在人情淡漠的新式小区里,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夥伴,成天被父母关在房里做著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唯一陪伴他的就只有不会说话的鱼。
而自己身边至少还有一个沈晋,何其有幸。

暑假里和沈晋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Mr。&Mrs。Smith》。一对同床异梦各自暗怀心事的夫妻。
银幕下的秦央坐在右边,沈晋坐在左边,中间坐著糖糖。看电影的提议是沈晋提出的,糖糖是秦央带来的。
秦央还记得沈晋看到糖糖时的表情,惊讶,然後失落,和糖糖明亮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姑娘对家有著极度的眷恋,一踏进房门就再也不肯走出半步,MSN签名再度变成“吃饭、睡觉、上网、吃饭……”,两个月的暑期不过才刚过了一半,原本因通宵背书而显露出的尖尖下巴再度变得浑圆,笑起来招摇不可一世,让楼外的正午烈阳黯然失色。
影片渐入高潮,恩爱的夫妻齐心协力拆了亲手构筑的爱巢,秦央转过头,恰好对上沈晋正看向自己的眼睛。银幕上反射出的银白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秦央看到他在向自己笑,笑容有些撒娇的意味,有点无奈,有点委屈。秦央神色不变,把视线调回到影片中,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却始终挥之不去。
“你做得也太明显了吧?”回程的车上,糖糖对秦央道。
S市的交通尽管年年嚷著要整治,却年年依旧。公车常常会到了点却迟迟不来,终於姗姗来迟,却已是人满为患,要挤上车非得使出吃奶的劲不可。方才就是如此,久候不到的公车终於到站,原本好好的,三个人都候在後门边,秦央却忽然拉著糖糖挤上了前门。人头济济的车厢里,谁也顾上谁,香水味、汗水味和汽油味混合在一起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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