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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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花雪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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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晋只是仰起头瞪他,又立刻低了下去。

秦央捡起书包,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从书包里取出自己的听课笔记抛到他身边,口气倨傲:“别再让我知道你没有笔记。”

一直走到巷口,秦央回过头,墙根边的人还一动不动地蹲著,自己的笔记孤零零地躺在他脚边。

“沈晋。”秦央叫他,他没有抬头。

“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他们死了,你是不是跟著一起死?”

第二天中午,沈晋没有来背课文,一道几何题秦央做了足足一个中午,纸上的线段来来去去地描了一遍又一遍。

“你的作业本快要画穿了。”糖糖咬著棒棒糖冷眼瞥著他可怜的作业本。

一直到放学後,秦央去车棚取车,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拖到了一边。

“拿来!”脸颊肿得老高,下巴上也是一片青紫。事实证明,无论帅得多麽惨绝人寰,一旦被打成了猪头照样不会有帅得惊天动地的猪头。

秦央想,难怪他一整天都安安分分地趴在桌上不肯见人。

“什麽?”

“笔记!”

昨天扔给他的本子以同样不屑地姿态扔回他手中。

“你秦副班长就靠抄这个拿高分?”

秦央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忙翻开手里的本子,入眼第一句:

“啊……嗯……好大……啊……慢点……嗯嗯……好棒好棒……”

昨天还傲然不可一世的脸霎时充血。

想起来了,糖糖有一本本子和他的英语笔记本一模一样,小妮子常埋头在本子上抄抄写写。很显然,常把自己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的姑奶奶错拿了他的,也或许昨天放学时手忙脚乱,所以……

秦央开始後悔,自己怎麽会一时心软,没有干脆地把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奸诈的人打成傻子呢?

第七章 

《故乡》最后四段,沈晋每天中午拖拖沓沓地过来背一段,从断断续续语意含糊到脱口而出倒背如流,好好一本语文书被他翻来覆去地揉成了一团烂咸菜。把书卷成筒状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门:“……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坐也坐得不安分,身子后仰,仅用两条椅腿支撑着,一翘一翘地,他是坐得舒服了,秦央却看得难受,停了笔灿笑着对他说道:“沈晋,你再往后靠靠,再往后一些。” 

沈晋明白了他的意思,重心前移,两条晃悠了许久的椅腿安安稳稳地着了地,一张方才还苦得能挤出汁来的脸转眼就洒了春雨获了新生,笑得痞里痞气:“我要是摔傻了,你养我?” 

“我养你?”秦央挑眉,一支黑色水笔在指间转得不紧不慢,“好啊。我先去探探行情,这年头,一对眼角膜是个什么价?肾脏要是活取的话,是不是能更贵些?还有你这身膘,现在的猪肉是五块钱一斤,那咱大出血一回,3块钱一斤,怎么样?要是放从前,好歹也能放鼎里熬出碗肉糜吧?” 

沈晋“啪——”地甩了书,哇哇叫着要扑上来掐他:“你小子真没义气?就这么对你兄弟?” 

秦央扭身往后退去,笑笑地看着他淤青未褪的脸:“还有你这张脸,也不能留。得拿刀画花了才行。否则,下辈子得继续祸害未成年少女。” 

话是这么说,手里多出块创可贴,抬手就撕了封给他贴了上去。 

那天晚上,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带了一脸青青紫紫回家,头发乱了,嘴角肿了,衬衫扣子也掉了几颗。秦家姆妈大吃一惊,急忙丢了股票机,先跑到门边掀了秦央的衣服看他背上的胎记,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自家儿子。又是找药酒,又是敷热毛巾,搂着儿子长得还不宽阔的肩膀把自己老公呼来喝去支使了大半天。 

新好男人模范丈夫小声唠叨一句:“男孩子打打架不是很正常的嘛?” 

那边的太后大人听见了,眼睛往这里一横,赶紧灰溜溜地往厨房跑:“我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呵呵……” 

到了学校,班主任也吓了一大跳,下了课特意跑来表示关心:“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要不要紧?还有哪里有伤没有?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是吧?别上了别上了,去卫生室再看看。” 

沈晋斜着眼睛怪声怪气地说:“哟,太子爷,干脆去医院住个三年五载再出来吧。” 

秦央看见他脸上肿了一圈,擦伤的地方完全没处理过。 

此时,下手却故意放重了一些,惹得沈晋闷声一哼:“喂,你轻点!” 

手指头就再用力一按:“活该!” 

沈晋嘟着嘴咕哝:“还不都是你打的?现在才想起来赔礼……” 

教室是两面通风的,窗明几净,凉风习习,楼下小花园里种的水杉已经长到了三楼的窗边。这一阵功课还不紧,糖糖、茜茜几个早早就做完了作业,正围成一圈在教室另一边说笑。偶尔有歌声自笑声里传来: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跟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是一首《同桌的你》,中考还是明年春暖花开时要担心的事,多愁善感的小女生们已经想到了别离。 

秦央问沈晋:“你爸给你请的老师是哪儿的?” 

“哦,XX中学的。”XX中学高中部是本区最好的市重点。 

“这学期上了几次课?” 

“嗯……八次吧?” 

“逃了几次?” 

“一次去了网吧,一次去玩滚轴,还有一次陪那个……你知道的,那天她生日。” 

“还有呢?”手指忍不住又往那块创可贴上戳。 

沈晋咧着嘴“嘶——”了一声,抱怨道:“疼!” 

秦央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还有呢?” 

“还有几次睡过头了。” 

“几次?” 

“两……两次吧?” 

“还有三次呢?” 

“去了。” 

水笔在五指间转了个来回,秦央略一思索:“过去补课的时候继续睡?” 

“嗯。”语文书被正过来卷成一卷,再摊开,反过来又卷成一卷。 

“今天晚上有没有补课?” 

“有。” 

“你怎么打算?” 

“你去我就去。” 

一把从他手里把惨遭蹂躏的书夺过来,秦央的眉尖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这是我的书?” 

“是啊,你不知道?”很不知好歹地点头,贴着创可贴的脸颊边露出一朵堪称完美的无辜笑容,如果可以排除那个肿得好似屁股的下巴的话。 

那边的糖糖无意间往这里扫了一眼,她看到她那个温润斯文常带着包容笑容的同桌,他的拳头正落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我发现哦,其实秦央真的蛮不错的。”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脸“你刚知道啊”的表情。 

等到帅帅的沈晋学长终于摆脱那张猪脸,重新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地出现在广大纯情小学妹面前的时候,糖糖不无感叹地说道:“弱水三千,怎么尽往沈晋那只漏底瓢子里挤呢?” 

漏底瓢子刚好踱了过来,拉着秦央坐到靠走道的窗边:“喂,你看阳台上那女生怎么样?” 

“哪个?”秦央顺着他的手去看,阳台上站了一长排,三三两两地说着悄悄话。 

“正对着窗口那个。挺漂亮的吧?”沈晋隔着窗户兴致勃勃地看,秦央转过头,这小子的两只眼珠子快亮过灯泡了。 

起身从糖糖的桌上抽出块纸巾递给他:“喂,擦擦,你的口水滴到地上了。” 

沈晋大笑着接过纸巾,凑到秦央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隔壁班的那个‘四美’之一给你递了情书?写什么了?让兄弟瞻仰瞻仰……” 

“瞻仰后面跟的一般是遗容。”秦央侧过身和他拉开距离,忽然翘起唇角笑得有些恶劣,“沈晋,你现在看上的这位,跟我递过情书。我记得我还留着,兄弟一场,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你可以把上面我的名字换成你的。不用客气,大家是兄弟嘛。” 

沈晋说:“我靠!” 

这一年冬天,一贯湿冷的S市难得下了一场小雪,自小没有见过什么叫“雪花漫天”的孩子在课上连连惊呼,视线都粘在蒙着水汽的窗玻璃上了,任班主任如何劝诱都劝不回来。从北方过来的班主任只能苦笑着摇头。 

日子就是这般,平静祥和,偶尔一点波澜。解数学不等式、列化学方程式、再默物理公式,背厌了之乎者也,再背一会儿ABCD,各科老师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凝重,要求越提越高,作业量越来越大,班级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显出几分沉重。等楼上的那届初三毕业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懵懵懂懂的学生们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我的目标在哪里?我想要什么?我的人生究竟是谁的?是为了谁活着? 

虽然还是一副黄发长毛的吊儿郎当模样,考试成绩没有达到什么一跃而起一鸣惊人的效果,至少沈晋不再不交作业了,也开始上课做笔记了,放学后乖乖地跟着秦央一起去补课。正如从前秦家姆妈说的那样,沈晋这小孩一副聪明相,真要计较起来,脑瓜子转动得远比秦央来得灵活,从前不过是不上心罢了。现在渐渐的,还是有几分起色的,起码学生手册不是那么难看了。 

秦央指着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怎么近视了?” 

沈晋道:“从前就有了,一直没戴而已。” 

于是秦央冷笑:“打游戏打的吧?” 

沈晋摇着手指笑得神秘:“不是。” 

秦央继续冷笑:“看你最近笑得特别淫荡,看A片看的?” 

不理会沈晋“我哪里笑得淫荡,我那是笑得阳光”的抗议,回手把他的作业本扔给他:“同学,这道题,计算错误,你漏了个0。来,伸手。” 

“怎么会?”沈晋忙低头拿着纸笔验算,最终无奈地把手放到了桌上。 

秦央取过笔,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摊开在桌上的手掌,道:“是上次窗边那女孩儿的意思?” 

沈晋笑了,笑得有点小甜蜜:“她说,这个样子比较适合我。” 

确实,已经显出俊美模样的面孔,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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