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傲慢。
看了一眼从Impulse传来的数据链，羽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钟，睁开的红宝石般的瞳孔深处沾染了一抹洗也洗不掉的阴影，那是下了某种决心的人都会有的黑暗色彩。
“放弃吧，哥哥。她已经无可救药了。”
没有使用精神感应，而是直接用声带和扩音器来宣判这个死刑。
“胡说……”
像是呢喃般的声音同时在通信器和脑袋里响起。
“神经系统已经快被内啡肽（注2）一类的药物弄垮了，人格方面也已经……她可以说是被胁迫的，有那架机体也好，没有也罢。她除了杀人以外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去杀的话就会被杀。这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心。害怕死亡而去杀人，而别人害怕被杀反过来去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也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没问你这些！！”
真不知是乞求还是哀嚎的呼喊着。
“……ZAFT自不必多言，联合也没有打算要让她延长寿命的打算……不，应该说有可能给予治疗的联合从最开始就在期望史黛拉。露西耶的死亡。所以在所有意义上，这个女孩都已经无药可救了。是这样吧，戴着面具的伪善者。”
“啊……啊，是……”
“混账！！！别再胡说了……！！！！！”
并没有向着任何人，真瞪大了眼睛大叫起来。
“呐，羽。算我求求你，让我和史黛拉说说话，也许……和史黛拉……”
真反复的说着，恳求着。无数次的重复着：“和史黛拉……史黛拉……”
撕裂心脏，仿佛泣血般的低喃。
羽抽搐了一下，脑袋别向了一边。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会儿。
“10分钟，不能再久了。她的精神状况谁也不能保证。”
“我知道！！”
望着靠向Destory的Impulse，羽的眼神平静而复杂，余光紧紧的锁定一旁的Windam。
“虽然你的部下差不多都死了，但你还没有完蛋，真够让人遗憾的……像你们这种存在，不存在于这世上最好。大家都会很开心。”
异常的平淡反而让人冷汗直流，尼奥却并没有将内心的感觉表露丝毫。
“我以为你这个做弟弟的是个像铁面人一样的家伙呢……”
“那又有什么所谓。你要是敢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还有，你敢做令我不愉快的事情，我一样会杀了你。明白了吗？”
真可怕——尼奥没有吐糟，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瞥了一眼炮口对准自己的小型伴随攻击机之后，把目光投向了De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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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唔……！”
史黛拉呻吟着，无意义地呼喊。
——要不然，会有可怕的东西……死……死亡……不可以……！
死……
——可怕的东西就是敌人，会杀死我们……！就在视线更前方，被三架Astry围住的Chaos也遭到光束击中，颓然地坠落。史汀克……史汀克也死了。奥尔在哪里？奥尔不见了。只剩下史黛拉一个人了。都没有人要来救我——大家都死掉了。可怕的东西跑来，就杀掉大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呜咽般的喘哮声从她的喉间挤出。火也似的热气几乎烧干了她的肺，手脚却像浸了冰水似的渐渐变冷。
——不可以……不能死……！
“我不要——！”
扳机是史黛拉最后的依靠。她按紧了发射钮，想要扫空身边的一切，好消灭所有可能的东西。Destory的胸口迸出光的奔流，将方圆之内的城市残骸烧成炙热的炼狱。
在炼狱中心，少女紧闭双眼，恐慌地嚎哭。名为史黛拉的人格也已残破不堪，留在那副躯壳里的，只剩纯粹恐惧的集合体。
“史黛拉！——史黛拉！！是我！我是真啊！”
Impulse张开双手，向下方的史黛拉飞去，却见巨型MS举起了双手，好像害怕他的接近，它指尖射出的光束几乎要擦中真的机身，Impulse的驾驶舱里响起刺耳的报警声，就算是几乎快要擦中，灼热的光束多少都会对机体造成一些损伤。
但，即使如此。
“史黛拉！不要怕，史黛拉！”
在那架充满杀气的MS内部，史黛拉的身影隐约可见。她缩成了一团，正害怕的啜泣着。
Impulse依然保持着速度接近Destory，像是坚信着什么，而向那架巨型MS伸出了寻求的手。
“你不会死的！”
Destory的大手举起来乱抓，仿佛想将接近中的机体捏碎似的。真仍然使劲地呼唤她，甚至完全不防守自己。
“你不会有事……！因为我会保护你！”
因恐惧而萎缩了的灵魂深处，听见了那个声音。
——保……护……？
史黛拉惊怯万分地睁开眼，朝天空看去。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有个白色的影子正翩然降落。
那道光明就是从那飘满了白色结晶的铅灰色天空上凭空而降。
恍若蓝白色闪光的天使——
在黑烟弥漫的景物中，它看起来竟显得有些璀璨夺目。
保护……保护，是什么呢……？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远处好像有一片温暖的回忆，这句话就埋在那里。保护……保护就是不会死。就是温暖，还有温柔的声音——和紧紧抱住自己、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
“真……？”
史黛拉的脑海里浮现少年的身影，就像他此刻便在身旁似的。
真……跑来陪史黛拉了。他说要保护史黛拉……他的眼睛虽然像死亡的颜色，却凝视着史黛拉，还保证史黛拉不会死。
恐惧顿时化成雀跃与悸动，就连痛苦也多了几分陶醉。
“史黛拉……”
那个声音在叫自己，没有错，是真。
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翻然包围了史黛拉，她总算能逃离寒意的捆绑。自己仿佛就在真的臂弯里，明明没有碰到，那份温暖却传了过来。就像那天在海边堆起的营火，又像从云间射下的阳光。
“真……”
史黛拉打从心底安详起来，笑着低吟他的名字。
放心……史黛拉不会死。真会保护的。已经没事了。可怕的东西都已经——
偏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影子窜进机体的裂隙中。
——可怕的东西……黑色的翅膀，红色的眼睛，锋锐的爪牙——黑色的飞龙！！
“啊……啊啊……”
她无力地摇着头，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幼儿在表示拒绝。黑暗粘稠的感觉有如触手般从心底蔓延上来，所到之处都产生出一股凉意，把那种温暖的感觉全赶跑了。她的心又像冻结一般，开始出现裂痕。
——它会……杀死我们！脆弱的精神早已过度负荷，终于宣告粉碎。颤抖的指尖，还是伸向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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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应该过分指望发生奇迹吗？”
类似叹息的低语之后，思绪微微流动，Wyvern立即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史黛拉。露西耶——
如果在变成杀人机器的部件之前，你遇上哥哥，或者……有人能够稍微发些慈悲。至少不用我来做这种事情吧。
很遗憾，这些假设都是无法成立的。世界早就扭曲到无法容忍这最卑微的愿望了。你的过去已经无法挽回了。而我，迟早也会步上你的后尘。
哥哥的记忆里只要留下一个怯生生的，天真无知的少女就可以了。杀人兵器的你由我来抹杀。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我已经无法流泪了，不知道你是否能听见，请你把雪花当成我的泪水吧。
最后能给你的，只有这个钢铁的坟墓，我的嫂子。
Wyvern的翼尖划出白色的气流，加速冲向胸口逐渐明亮起来的Destory。
铅灰色的天空和漫天飞舞的雪花映衬下，那条白色的弧线好像是天空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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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MS……是要到那架巨型MS那里去吗？
显示屏幕上的光标正在朝更加巨大的光标移动，基拉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伤感的情绪。
不是自己的，是谁？
外来的情绪在心中泛起涟漪，不断涌起的酸楚、惆怅和悲伤随着血液而奔腾。
“停，停下来……！！！”
拼命压抑住这股外来的精神介入，基拉大口得将空气吸入肺中，后背居然已经湿透。
“这，这究竟是……？”
调整着混乱的呼吸和精神，基拉疑惑的察看着四周，如此强烈的精神介入，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
暂时压下精神介入来自哪里或者什么人的疑问，基拉踩下了Freedom的加速踏板。
巨型MS那里最重要——
无论是意识还是某种直觉，都这样告诉他。
雷达告警器和灼热的光束几乎是同时反应在大脑皮层上，但身体已在感知到这些之前作出了反应。Freedom一侧的姿势制御喷嘴加大出力，整架机体立即侧身闪过了攻击。
紫红色的Windam一边开枪一边冲了过来，身后紧跟着三架ZAFT的小型攻击机。
令人不解的是，那些小型机既不是追击也不是协同作战，只是和Windam保持着距离。
这样的行动有什么意义？
来不及细想，Windam已经掷出了腰间的彻甲弹，Freedom举起手中的盾牌将那个如同忍者手里剑一样的炸弹狠狠的拍了个粉碎。
烟雾还未完全散开，Freedom仰面朝上坠了下去，两道光束穿透烟雾朝上空而去，当场轰断Windam的双臂与飞行装置。紫红色的Windam像一只折翼的小鸟直直向地面坠去。
“玛琉舰长，这个拜托了！”
基拉大声喊叫着，那些小型攻击机好像刚从梦游中清醒，快速朝Freedom包抄过来。光束和导弹不断在四周爆炸。一点也没有之前那种呆头呆脑的感觉。
“果然是无人机吗？！”
咬着牙闪开那些密集的火力网，基拉略带一丝恨意的自语着。内心对羽。飞鸟和他的发明增添了更多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