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情缘之归去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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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情缘之归去来兮-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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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交瘁之下,紫阁的身体很快地垮了下去。他开始咳血,夜里盗汗失眠。
常常,他在半夜浑身冷汗地醒来,躺在黑暗中,回想起千年之隔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病中一杯暖暖的饮料;他去治疗中心接自己时,自己曾趴在他肩上失声痛哭;冬夜乐声中相拥起舞;深夜无人的小路上肩并肩膀的漫步:落在唇上火热绵长的吻;在夫子庙吃那种味道奇特的炸鸡;在小古玩店里开怀的畅笑。
还有他说过的许多许多的话:
紫阁,信我。
紫阁我们回家吧。
紫阁啊,我是三生有幸。
这些记忆,是如今灰暗萧索的日子里唯一的阳光。

天灾之下,来年又起人祸。
外戚杨氏终于边庭起兵谋反,而留在皇城中的杨氏里应外合。
他们觊觎皇位已久,时逢天灾,加上如今这位帝王的年轻文弱,使他们觉得时机已到。
不过半年的功夫,已是兵临城下,大阙朝一片混乱,杨氏只差最后逼宫的一步。
这一天晚上,丞相李厚德被皇上秘密召见。
李厚德的父亲,是当年护着紫阁祖父出逃的旧臣,三代忠良,他本人又曾为太傅,为阙氏所器重和倚赖。他的儿子们,也曾一直为大阙守卫边庭。
李厚德到达偏殿时,看见紫阁一袭白衣,站在昏暗的烛光里。
李厚德上前几步跪下,惊喜万分地说:「皇上身子大好了吗?」
紫阁近日来病情加重,每日死撑着上朝理政,一场朝事下来,往往汗湿几重衣,虚弱得站都站不住。而这种情况只有极近之重臣李厚德才知道。
而今夜,李厚德看到烛光之中的紫阁身姿挺拔,脸色温雅如玉,他不禁暗自感谢上苍,护佑这个他从小看到大,文雅多才又善良的孩子。
紫阁微微点头,扶起李厚德。
紫阁神色凝重,他说,「自古帝王只跪天地与祖先,」他伸手缓缓摘下头上的王冠,「现在,我不是君王,我只是您的后辈,是您当年最为呵护的学生,太傅。」
他缓缓地跪下。
李厚德大惊之下苍然跪下,「皇上啊!」
紫阁扶着他的双臂,「太傅,我还想听你叫我一声紫阁,紫阁有要事相求,请您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李厚德拥他人怀,「紫阁紫阁,你在说些什么呀。」
紫阁在那个宽厚的怀抱里失神了许久,膝盖在冷硬的砖地上铬得生痛,那种痛让他可以暂时地保持着清醒。
「太傅,大阙朝气数已尽。自古,朝代的更替是不可逆转的必然,没有什么好痛心与遗憾的。我已经下令守城的李家大哥哥,到那一天,放弃抵抗,开门迎人,也可免生灵涂炭。只是……请太傅与李家小哥哥护好云兮姐姐和我兄长的骨肉,还有我阙氏旁系及近亲,逃离都城,走得越远越好。」
紫阁竭力压上胸上涌上的血腥,心头的闷痛让他几乎看不清几步以外的事物。
李厚德呜咽地说,「紫阁,紫阁,你在说什么呀。就是要走要逃,我们也要带上你啊,你还……这么年轻……紫阁啊。」
紫阁的声音已渐次地低下去,却依旧执着,「请你太傅,求你应允我!求你!求你!」
李厚德老泪纵地点头。
紫阁微微笑了一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淡如轻烟,「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绢,递给李厚德,「请替我代为保管,等一切平息之后,交给阙氏后人,嘱他们世代遵守,其中有些事,可能他们现在不明白,但一定要世代相传,一直到有人明白并能照做为止。」
李厚德拿过白绢,郑重地收进怀里。
「紫阁,我以性命为誓,一定为你办到这一切!」
紫阁叹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心头一松,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陷入黑暗之前,紫阁仿佛看见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容,听到他说,「紫阁,自古皇家多磨难,好好保重。」
紫阁对着他笑了,低低地喊,「子航啊……」

翌日,大阙朝最后一任皇帝阙紫阁驾崩。
按照他的遗旨,他的遗骨被秘密地匆匆地葬于洛阳城外一处隐密的山谷里。随身陪葬的只有他身前心爱的一些陶器与一条水滴形的玉佩。
他身为皇帝,却既无兄弟,又无妻儿。
因为他把他的爱,全部留在了千年以后的那个人的身边。
无人能信,亦,无人知晓。
三日后,原臣相李厚德携子带阙氏剩余的子弟妇儒逃出都城,不知所终。
十日后,杨氏攻入洛阳,阙王朝灭亡。


第七章
欧子航下班后,去了菜市场。带着买到的菜回到家,开了门,对着空空的屋子说:「紫阁,我回来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鱼。」
转眼间,紫阁回去已经三年了。
子航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亲眼目送着那个心爱的孩子走进一片光雾中,那是时光之门,也是子航宿命中的劫,带走了他的爱,他的快乐,他的未来。
他还记得,在那个彼此拥有的晚上,一切平静之后,那个孩子背过身去,竭力抑制住颤抖,他说,子航,今天之后,忘了我吧。
子航在心里说:对不起,紫阁,我没有听从你,我没有忘了你。但我过得很好。你不在我身边,但你一直在我心里,所以我很快乐。
命运让你离开,但是并不能让我失去你,这是我发现的对抗命运的方式。
李世界常常问,紫阁呢,紫阁呢,他去了哪儿?去了哪儿?
子航终于下决心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这个善良的一心一意把紫阁当做亲兄弟的孩子。
李世界只一个劲儿地问,紫阁他还能回来吗?能不能?能不能?
子航说,我不知道。真想他回来啊,可是,我真不知道。
电话响了,是沈博教授,这几年来,子航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这是又一个能与他共同分享有关紫阁的记忆的人。
沈博教授说;「子航,我现在在N城。我来是告诉你一个消息。有关紫阁的。」
当天晚上,沈教授来找子航。
子航一把抓住沈教授的胳膊,抓得死死的。
沈博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我们在洛阳附近又发现了一个阙朝墓|穴,是……紫阁的。」
子航半天不语,过了一会儿,对沈博说:请稍等片刻。」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子航出来了,拎着一个包,他说:「教授,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如果您累的话,我们可以坐飞机。」
沈博拦住他道:「子航,你理智些……那……不过是一幅骸骨。」
子航颓坐下,「请你……请你……」
沈博递过来一张照片,「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子航接过照片,瞬间泪满面。
照片上是一条浸染了岁月痕迹的玉佩,但依然看出水滴型的接口,像一颗眼泪。
过了一会儿,子航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苦抬起头来:「沈教授,您说过,时间如同锁链,穿过许多平行的空间对不对?那么,紫阁现在已经不在他那个空间了,不久就会回来了吧?」
沈博说是,「但他不一定能回到我们这个空间来。」
子航说,「他会的,他一定会。」
欧子航在自家的房门前装了一盏极亮的灯,每天晚上都亮着。
邻居们问他不怕浪费能源么?子航笑而不答。笑容是久违了的温文与明朗。
从今往后,天天夜里为你留一盏灯,为你照亮回归的路。

「卓妮,今天上午的兼职口译员面试你安排了几个人?」子航问办分室里的秘书。
「五个。」
子航的翻译社办了三年了,渐渐走上正轨。开始是以口译为主,后来,认识的一些香港和国外的朋友,拿了许多资料交给他翻。子航人随和,业务气质都一流,渐渐在同业中有了很好的口碑。原先的两三个人不够用了,又招了一些专职和兼职的口译笔译员。
今年开始,还开办了口译员训练班。子航有正规的同声翻译资格,亲自担任教学,效果非常的好。
最近子航打算再招一些兼职的口译员,今天上午面试,偏巧停电了,办公室里稍稍有点冷。
上午面试的四个人,三女一男,都不大令人满意,辞汇量还不错,可是在口语表达上,或缺少灵活应变,或过于书面而显得不够自然。
不知最后这一个如何。
秘书卓妮说人还没到。
子航看了看材料,是一个叫陈子昀的男孩子。
等了约莫有半个多钟头,还不见人影,子航看时间不早了,对卓妮说,「你先吃饭去吧,我再盯一会儿,下午还有一批人哪。」
卓妮吃饭去了,子航又等了一会儿,见人没来,收拾收拾也准备下楼吃饭。
门突然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人,是个男孩儿。
子航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那男孩子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他蹲下去捡,捡起一样又掉下一样,弄出一片劈啪之声。
正巧来电了,中央空调呼地响了起来,送进一阵热风。
子航笑,心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出现得有声有色。
子航说着「别急别急。」走过去帮他捡东西。
抬起头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子航手里的东西啪地重新掉到了地上。
「你,你是陈子昀?」
「对不起,对不起,陈子昀是我的同学,他临时决定不来了,我替他面试行不行?行不行?我也是外语系英语专业的,今年刚毕业。」
男孩子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书、字典、随身听往包里乱塞,挺直的鼻梁上一层细密的汗。
「你叫什么?」子航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叫……」男孩开始翻包,掏出毕业证书,「我叫阙紫阁。」
记忆中的面容浮现出来,清朗的声音说「在下阙紫阁。」
阙紫阁有点疑惑,眼前的男人年轻儒雅,怎么突然变得呆呆的,着了魔似的盯着自己。
紫阁伸手在子航眼前摇了摇。
子航稍稍回过神来,「你叫阙紫阁?」
「是啊,很少见的姓吧?」男孩笑起来,雪白的牙齿,两个尖尖的对称的小虎牙。
「你学英语的?」
「是啊,」男孩把毕业证书送到子航眼前,「师大外语系英语专业,如假包换,实行三包。」
「为什么,你是学英文的呢?」子航低声自语。
「我们家的传统啊。」男孩子用手拨开额前的碎发,「我爸,我叔叔,我爷爷,我叔爷,通通是学外语的。」
子航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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