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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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碧霄-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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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贝顿时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苍白,掩不住眼里的诧异,半喜半惊,许久之后才又重新坐了下来,一字一声,“真的吗?”
风慈但笑,“阵大人,这话,风慈敢说假么。”这话说了出来,便不再作声,只是看着兀自坐在那里发呆的人,皱起眉来,这种时候他还在犹豫什么,不舍什么么,语气便加重了些许,“大人,再留下来有何用,难不成真的要替旁人作那个靶子么。”
阵贝回眸,幽黑如黑色的眼瞳浮着微光,窗外的玉兰花香飘然浮动,月色如玉,散落一地,微风吹过便支离破碎了满地的阴影幢幢,细碎开去,暗暗的压着晦涩暗紫。
“好吧……”
也的确是时候了。
言镇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年,沉下脸色。
这里离那间房子已经有了些许距离,今日月色丰盈,曲折树影照出少年矫健身姿如俯在草丛之中的兽,亮出獠牙。
梨离仍是在笑的,笑的很是纯真,半挽起的袖子,满臂紧缠的白布,直至手指都包的严严实实,看到言镇的眼神落在上面,立刻是举起来晃了几晃,“王爷,梨离被师父责罚了。”
言镇见他那副模样,半气半笑,“活该。”
梨离撇撇嘴,“师父还要梨离向王爷负荆请罪。”话说着便凑上前来小声说,“那个,荆条我没有找到,请罪还是请,可是负荆就算了好不好?”
面对这只活宝,言镇哭笑不得,从他手中拉出自己的衣袖,正色道,“齐异翎他们可曾有事?”
“齐先生和檀玉儿姐姐都还好,受了惊而已,只是莫门宇左臂,前胸受伤,伤不致命,一行人已经回了端州,齐先生令人搜山,千度山已被搜了两次了吧。”梨离摸摸后脑,看着言镇脸色阴沉便不再开口。
言镇沉默片刻,“传信给齐异翎,告诉他,千度山的事情不要再查了,这几日便过来楚家吧。”
梨离啊了一声,小声嘟囔,“就这么回去啊。”
“那你还想怎么样。”
梨离耸耸肩,“可是当初从皇上手底下硬拦着不让阵贝一同去漠北,如今却是什么用途都没用上。”他是边笑边摇头,好似做了一场亏本买卖般的小店主。
言镇狠狠剜了他一眼,“放肆。”☆油炸☆冰激凌☆整理☆
梨离也不再多话,跪在言镇面前,扬首道,“王爷,阵贝是属蝎子的,您纵是心软也得小心别被扎了。”
看着这一张坦坦然的脸,言镇顿时被咽的说不出来话,只得冷下语调来,“我自有分寸,这次不过是因为走到端州才知道平关已经回到了言方手里,否则岂会如此自找事做。”
梨离的眼睛转了几转,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咽了回去,言镇也不想去问这小子古灵精怪些什么,只是吩咐道,“你先回端州吧,以后不要站在旁边看齐异翎的笑话。”他倒是笑嘻嘻的拍拍膝盖,“我只是王爷的影卫,没有吩咐,哪敢把王爷的下落随便告诉旁人。”
“齐异翎不是旁人。”
“噢。”梨离笑着应了声,一看便知道只有听没有放上心。

29

言镇起身欲走,却是看到梨离仍是有话欲讲,他倒是很少这般的吞吐。
“怎么了?”
梨离笑了笑,然后才道,“十七行盅书关于噬血盅那一段,是以一种花粉为饵,盅玉下盅,最后以玉擅香为引,引发盅毒……,而且……”
风过而动,引的婆娑作响,叶与叶之间如玉交叠,哗啦作响,将梨离的声音隐在其间,远远的青砖灰瓦雾刹一片,如隐暗于草丛之中的异兽,血色双眼,睁的日月无光,晦涩满目。
本欲起身的言镇重又缓缓坐了下来,双手至于膝上,微闭起眼沉声问道,“什么花粉?”等了一会却不见梨离回话,言镇回眸冷然出声,“你在发什么呆!”声色俱厉,梨离只觉额角已是渗出些许冷汗,伴君如伴虎,直到刚刚那一刻他才是知晓这五个字的意思,虽是不知道九王爷为何会突生那般的怒意,但却不敢再怠慢,扯开笑来,“是一种名叫商花的花粉。”
“商花……,这是林国才有的花……”言镇缓缓说道,衡阳与林,两国邦交不和又互视为劲敌,商贸不通已有百余年。
梨离只是笑,“王爷,衡阳与林虽无官间商贸,可是仍有不少民间往来,夹带了些许物品也并不为奇,而且在衡阳,奇货可居。”利若是厚了,便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言镇微眯起双眼,这点他也是知道,便只是淡然笑了笑,散去围绕四周的许多戾气,手指抓在从旁的树枝之上,“梨离,既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有两件事情便要你去做了。”
梨离抬眼看着言镇,待听清是何事之后,苦了张脸,“王爷,死者为大啊。”
已经走远的言镇只是笑道,“玉染衣当年可是名动玉湖的美女。”
不过是回眸一笑,便自有人奉上千金,但求作得入幕之宾,画坊之外不待月起便会有人守候,是如何的风光迤逦。
可是,再怎么美的女子,死后,也不过是红颜枯骨罢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追不回,留不住,指间的沙一般滑散开去,落了个满地的支离破碎……
回到房内,他睡在床上并未曾醒来,言镇慢慢坐了下来,暗色之中不过是苍白少年罢了,六王府,看松实紧,寻常的物品入不了其中,唯有那本颜子贞的孤本是大大方方的送至言方的手上,而商花的花粉大概也是涂在纸页之上。
如果不是言方未曾将那本颜子贞的孤本给他同赏,那么,被噬血盅所扰的大概便不只是言方。
生与死,原来不过毫离。
指肚缓缓在他的颊边婆娑,往下,只需要几成力道便可了掉这一切,当初到端州去,原本不就有这样的打算么。
只是手放在他的颈边,却是下不去手,缠住肩伤的白布却是刺目。
是不是许多的事情便是如此无可挽回。
流花落水……
床上的人眯起眼睛看着言镇,似是朦胧之中仍未曾睡醒,缓缓撑起身来,半张开唇似是要问什么,却只是被言镇压了回去,唇舌相抵。
血气刺激起性子里的暴虐,将他的双手按在耳旁,从唇开始厮咬而起,直至胸颈,那里仍有红痕,零散的布开,落雪上的暗梅,妖靡的颜色,下一刻,便又再重重覆盖而上新的痕迹。
阵贝弓起身子,贴近住言镇,逸出呻吟。
“张开眼睛,看着我。”言镇抵开他的双膝,半压在他的身上,沉身道。
身下的人颤了颤,身子好像一下便冷了下来,言镇俯下身子,捧住他的脸颊,“看着我,我不是其他人。”
“看着我!”几近低吼出声,阵贝咬着下唇,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张开眼睛,暗色的双眸静静看着言镇,“何必……”情欲让他的声音沉哑,更多,却是一份气虚力竭,手指虚扶在言镇双臂,“其实,若是回了京……”余下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勾住言镇的颈,吻住他的唇,夹混不清。
“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沉吟的声音如咒般附在言镇的耳旁,他伸手解开他的衣襟,双手滑至言镇的腰侧,指尖白布的粗糙与手掌肌肤的柔滑刺激着每一丝感觉,撩拔起火,灼烧全身。
阵贝笑着,然后俯下身,散乱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垂落在言镇的腰间,发梢在皮肤上轻擦而过,即麻又痒,激起丝丝战颤。
浓重的呼吸声起伏其间。
在屋内,玉兰的香气不知不觉之中便铺天盖地的浓郁,几近将人溺裂其中。
排山倒海而来的冲动,让言镇将他的腰猛的拉下。
“啊……”阵贝伏在言镇颈侧微微喘气,虽是刚刚不久已经是经历过一场情事,但仍旧是痛,痛得让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出。
只能感觉到那股灼热快要将他劈开,痛中又是夹杂入快感,随着一处弥漫而开。
“啊……”口中逸出呻吟,消磨至魂魄。
最后一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
阵贝仰起头,看着沉沉暗压的青色九重纱,缓缓闭上眼睛……
满身的酸软,疲惫的几乎抬不起眼,连身体都像被重石压住。
胸口很闷。
几近已经不能呼吸,灼热的好似当年的那一场病,拖的人混混愕愕,举目都是刺目的红猩,在床旁还仍是有那一双眼,睁睁的看着,好似在问,怎么还不死。
倒抽口气,阵贝自梦中惊醒,汗流浃背,这才发现为何会觉得气短胸闷,便伸手去推开言镇,炙炙夏日里,被人死紧的揽在怀中,难怪会噩梦连连。
言镇仍是沉沉安睡,手却是揽紧了他的腰,阵贝只得叹气不动,静静看着床顶发呆,并非是那妖异的明黄,而是一片天青。
昨日晚上,言镇为什么没有下手杀他?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情谊可讲么?
这份如履薄份的情谊……
“什么时候回去?”阵贝开口问道。
身旁的人缓缓张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已经醒了。”
阵贝但笑不语,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分的清楚,言镇却是不答话,两人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交缠如并蒂莲,手足相抵。
窗外阳光,重重的浓景,宝景纹,竹葵纹,扭枝开去的梅纹,纵横至青石板上,透出去的灵秀,不得语言的静寂。
知了……
知了……
夏虫振翅,这里,不过只是片刻安宁。
“把福儿也带回京如何?”言镇突然开口问道。
阵贝冷笑,“王爷府里应是不缺下人吧。”
“那你看那老何头可以熬得过几年?一个孩子,无依无靠,还不是只能被人牙子贩来贩去。”
“那也总比拖入这泥沼来的好。”阵贝冲口而出,看着言镇脸色一沉,心知僭越但却咬牙不语,只是披衣起身,他们两人的路,那一条不是是非路,何必拖了个无辜的孩子入内。
十三还是十四?
福儿的年龄,当年他这般大小的时候,正是张扬跋扈目中无人之时……
勉强的笑了笑,阵贝回转过身来,言镇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届时问问他们爷孙的意思,若是他们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阵贝心知这已是他的一份忍让,虽然言镇的脾气少了很多皇族人纨绔子弟的习气,但仍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只得笑了笑,“不过是个孩子,竟然会让王爷如此上心。”
言镇皱眉看着阵贝,在心里默默一叹,他与他的初识,莫不也是这般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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