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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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 第一部-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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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看见子蹊的时候,他就在我的面前,那些近卫军已经跪到了一片,而我们的外围站的全是他的贴身护卫,也有一百多人。 
周桥依然在我的身边站这,只不过剑已经收了起来。 
王,凤玉跪在他的面前,给大人做主呀,是这些人意图对大人不轨,然后大人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扭断了手。 
从来没有见过子蹊还有这样阴暗的脸色,我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王,这是内子。内子一向心疼臣下,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对着子蹊有些尴尬的笑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他也不愿意声张,他的近卫军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对象是我,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没有说话,拉起我的袖子,他细白的手拂住我的手腕,好像在探伤,他的手一用力,我的反应是立即的,全身哆嗦了一下。 
腕骨没有断,是错位了。 
听说王子从小习武,对于伤筋断骨这些事情比我这不懂的人要明白,刚才因为情势紧张没有来的及让周桥看,况且我因为很疼以为是断了。听他这样一说,松了口气。 
多谢郑王。请恕臣君前失仪。 
我现在衣服上满是土,狼狈不堪。 
永离想朕如何处置他们? 
一场误会,郑王受惊,是臣的过错。 
感觉他的手很用力的掐住了我的手腕,我疼的几乎昏了过去。他贴在我的耳边,我很不习惯,可不敢推开他,我的手还在他的手中。 
王叔怎样对付那个对你出言不逊的人,你看朕也这样如何。 
王,您和先王不是同样的人。 
子蹊可以说的上一代英主,怎么可以和那个死在后宫的先王一样呢。 
朕不如王叔?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生气。 
不是,您明理,这样的事情不能声张,大事化小好了。他们这样做事情惯了,今天是遇到了我,要是普通的小民百姓也就只有这样任他们欺负了事,没有人会管的。所以也不能说他们做错了,其实仅仅是时间和要欺负的人不对而已。 

他看着我,放开了我的手。 
王,臣有伤在身,先行告退。 
周桥扶起了我,凤玉磕完头也随我们走了,子蹊一直站在那里,那些近卫军也没有动。 
爷,那些近卫军都如此的嚣张吗? 
凤玉在上船的时候问我一句。 
见怪不怪,习惯了。 
五百年的岁月足够可以改变一切,原先的励精图治,原先的繁荣盛世,原先的清明天地都已经随着大郑宫斑驳腐蚀的痕迹渐渐消逝,现在的我们,现在的王朝也不过是还没有完全毁灭的但已经伤痕累累的空架子。 



4 

理所应当在家养病,子蹊派太医来了很多次,又送来了很多的药物,全是大内珍藏的珍品。其实我的手也只是扭伤比较严重而已,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有安分的休养生息了。 

第三天我的手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了。凤玉小心给我换了药。 
幸好是左手,不然笔也拿不了了。 
爷,您原来还可以双手写梅花小篆,现在,…… 
会好的。 
大人,有客。 
一个小童跑了进来。 
谁呀,可有名刺? 
凤玉帮我缠完最后一点,慢悠悠的问。 
没有,可跟着那位爷的是一个太监,叫什么苏袖,挺俊俏的。 
我马上站了起来,是子蹊。 
人呢?更衣。 
在中厅。 
怎么进来的?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周桥说让他们进来的。 
哦,那好,奉茶。 
周桥见过他的。 
等我赶到中厅的时候,子蹊背着手站着,看着墙上挂的画,苏袖站在他的身后。 
王,我轻轻说了一声,他转过了身子。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行大礼,子蹊拦住了我。 
不是宫里,不是朝堂上,不必如此。苏袖你先下去,我和永离单独说些事。 
是,苏袖躬身退了出去,临走,把门也代上了,偌大的屋子中就我们两个人。 
这画是谁画的,好象是牡丹,如此特别的笔锋,水彩,仅仅是黑色却已经画出了倾国之色,字也特殊,辗转反侧妩媚异常。 
我看了那副画,此时有些感慨。 
是,先王画的,臣左手写的字。 
他依然看着画,半晌坐在了正堂的椅子上。 
永离双手的小篆也是名震京华的,王叔的画别具特色。王叔经常把你引为知己。 
那是先王的抬爱,臣不敢当。 
那几个人,朕已经都杀了。 
…… 
怎么不说话。 
臣无言以对。 
他冷冷笑了一声。 
感觉很奇怪,朕为什么这样做。其实朕也很奇怪。不过,此时真有些明白王叔的心思。……好了,说正事吧,新州巡抚陆风毅到了京城,你可知晓? 
他现在这样问我,自然是知道徐肃到我这里来过,这样的事情不可以隐瞒。 
是,知道。 
怎么不告诉我? 
第一次听见他在我的面前称呼自己为我,有些吃惊,可我没有表现出来。 
臣以为王不会理会。他只是来看看军饷是否已经批了下来。 
结果呢? 
应该已经走了。 
昨日离京的。他是徐肃的门生,也是你的同门。不过徐肃很喜欢他。他不过只是一个二甲进士,也做到了封疆大吏,能力不错。 
徐相眼光一向很好。 
他别有深意的笑了。自然很好的。周夫人没有报到吏部,至今没有封号。 
臣尚未娶妻,那日王看到的是小妾凤玉。 
哦,为何不娶? 
其实这是私事,一般这样的事情郑王不会过问,可子蹊的样子像是非等我回答不可。 
不想拖累他人。 
也是一种理由。伤可好些了。 
多谢郑王关心,好多了。 
我穿的是宽长袖子的袍子,平时我总嫌它的袖子碍事,可现在我到庆幸可以挡住我的伤口。我想反正他也不会近身看我的伤口,可他好象不这样。 
是吗,那就好。 
说完,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退了一步,但他拉住了我左手的袖子,想看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抗拒了一下,就被他扯住了。 
欺君之罪可是祸灭九族的。 
臣知罪。 
他看了我一眼,拉起了我的手,把袖子翻开,虽然有药使手感觉很清凉,可动一下还是很疼。 
肿成这样了,筋骨正了吗? 
已经正好了,是周桥给臣正的骨。 
就是那日仗剑而立的黑衣人? 
是,他是臣的家臣,跟臣两年了。 
你和他很亲近嘛。 
这话中透出一种类似幽怨的味道,我看了他一眼,可他一直在看我的手。 
还好,正的骨不错,左手没有废。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并且带了一种真心的高兴。他忽然抬头看见了我正在看着他,白皙的脸有一抹淡淡的嫣红。好象为了平复情绪,他过了一会才说话。 
朕虽已登基,可仍需要一位老师教导,所以,朕想请永离当朕的老师,辅导朕的功课,如何。 
臣自当鞠躬尽瘁。 
后一句话,我不想说,那是我竭力避免的。 
很好。 

不过第五天的时候,我上朝了。远离中枢机关是异常危险的事情。手依然很疼,可宽大的朝服遮盖着什么也看不出来。子蹊拣了两件要紧的军务说了说,并且正式发旨意给新州一百万两银子的军饷。虽然官员们不说什么,可我知他们并不服气。 

新州巡抚陆风毅今年三十岁,正是男儿功成名就的大好年纪。他少年游学四方,虽然是书生可擅长用剑,徐肃很欣赏这个学生。在我和徐肃的关系很好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这个师兄的一些事情,但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别人不服气他是因为他在科考中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仅仅刚是个二甲进士,要是正常的晋升,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微末小吏而已。可他在不到十年的时光中就已经成为了巡抚一方的二品大员,并且新州的军务也是他一手把持。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新州,他可以一手遮天,难怪招人的嫉恨了。 

等散了朝,子蹊召我大内觐见。 
怎么今天就来了,伤好些了吗? 
多谢郑王惦念,好多了。 
我们在御园中,子蹊站在一株玉兰花前,看着刚刚冒尖的花骨朵。周围的人离我们都很远,我甚至看不见他们。最近他很喜欢支开随身的侍卫和苏袖。 
这两天我把薇音殿中收藏的王叔的帖子和画都找了出来。结果,所有的画都是你给题的字,而且所有的画都是素墨花卉。你在大内住过,是吗? 
是。那个时候先王突然喜欢上画画,就让我在禁宫中住了两个月。 
兰妃昨夜死了。 
那个孩子的母亲也死了,先王的一切都已经在禁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保重身体。 
我有什么好保重的。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一些感慨。 
陆风毅正式进京述职在下个月,现在已经是月末了。你多注意一些。 
是。 


5 

转眼已是清明,小雨绵延下个不停。腕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一到这样的天气总免不了难受。 
眼前的人看着远方,一双凤目有些迷离的柔软,而他的剑眉英气逼人,使他俊美中带着英武。 
他就是陆风毅。 
这里是京城外的一间茶棚,我在这里等他,因为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公子对面可有人? 
我走到他的面前,问了一个显然他会回答没有的问题,可此间茶棚别处也是空空的,只几个桌子有人,并且那些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这里,那是他的亲兵。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有些掂量我的感觉。 
没有。 
那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 
请。 
他很豪爽。 
小二走了过来,爷,要些什么? 
一壶热茶,几样点心。茶要热的,我去去寒气。 
刚才在外面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衣服被雨淋了,湿湿的。 
好,您稍等。小二下去了,不一会,我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陆风毅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他没有吃什么,单单是这样坐着。 
公子是京城人氏吗? 
我找些话说。 
不是,我家在南方。 
今年天比较冷,想必此时的南方一定是春意盎然。 
是,树也绿了。 
他的旁边来了一个人,爷,雨小了些,咱们走吧。今天要赶进城里的。 
他看了看外面,点头。那个人叫其他人收拾东西,陆风毅也站了起来,对我说,在下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他日如果有缘,再与公子品茶。 
慢走。 
我起身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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