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眼，我的心脏便停止了。那眼，那眉，那唇，分明就是哥哥，是我日思夜想了十年的哥哥……
“哥！”我大喊一声，追了上去。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我的心情百感交集。十年了，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一大堆的问题在我脑海里聚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也许是我太过激动，竟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飞扑过去。我心道糟糕，这下丑大了！刚一见面就丢这么大的人。可是闭着眼睛准备迎接地面的我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睁开眼一看，我竟然跌进了哥哥怀里。我的脸刷地通红了，才刚见面我就这么冒失，哥哥会笑话我的。
“混小子！你没长眼睛啊！”
我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就被人从哥哥身上拖了下来，被一左一右的架住。我这才想起来哥哥的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刚才只顾注意哥哥了，没有在意他们，现在仔细一看，竟然是几个看起来象小混混的家伙。难道……刚才他们说哥哥有事，是被这几个人找麻烦了？我想着，立刻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哥……”我努力想挣拖他们的控制，却惹恼了他们。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抽出一根铁棒就往我身上挥来。
“住手！”
一声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响起，我不用开都知道是谁在说话，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哥哥微微皱着眉，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他刚才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让人无法忽视。刚刚还凶神恶刹的那个家伙，立刻收了手，恭敬地站到一边。
“翔哥，这小子刚才故意撞你，还抓着你不放呢，指不定是有什么企图。”左边架住我的胖子冲着哥哥出声。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口里的“翔哥”原来是指的哥哥。而且他们看起来很听哥哥的话。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哥哥。
哥哥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冲抓住我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淡然道，“放了他吧，他认错人了。”
瞬间，刚才还用尽力气架住我的人一起松了手。我揉了揉被他们弄疼的手臂，然后才想起来哥哥刚才的话。
“哥，你刚才说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用极为平淡的口气又说了一遍，“你认错人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那张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哥……你再说什么？我是小天啊！”我尽量挤出一丝笑脸来，向他走过去。“哥，是不是时间太久了，你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我的声音颤抖着，拼命帮他找借口。
“抱歉，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也没有弟弟。”哥哥说完不再看我。
“快点，龙哥等着呢。”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领头走了出去。
我从震惊中醒来，发疯似地追上去。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的！哥，你等一下。我是小天啊！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想要冲上去拦住他，却被他的跟班拦住。大概是介于刚才哥哥的话，他们并没有象刚才那样动手，只是不让我靠近。一辆小车看到哥哥他们出来的，立刻停了过来。哥哥拉开车门，冲我们这边说了一声。
“别管他了，先办正事。上车吧。”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坐进了车里。
看着那辆车开远，我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力量，一下子软倒在路上。灼热的阳光晒在我身上，却让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五脏六腑仿佛入了冰窖般冷得我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会那样说？我不可能看错的，那确实是我苦念十年的哥哥。那是跟我一起长大，四处流浪，彼此依靠的哥哥啊……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问题，一定是的！我嗖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定要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才行。而现在唯一能告诉我答案的，除了那家店里的人还有谁呢？我咬咬牙，轻轻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管怎样，先回店里再说吧。
24
走回巷子，老远我就看到那个助手在门口张望。他一看到我，立刻跑了过来。
“我的老天啊，你怎么不把话听完。翔哥他急着办事呢，你怎么能拦他呢。”他一开口就教训我。
我懒得听他罗嗦，一把拖过还在絮絮叨叨的他走进店里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我哥哥怎么会不认我呢！”我摇晃着他的双肩质问。
“啊？你冷静点啊，先生！怎么了？”他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他。从谈话间我才知道他叫啊德，是这间店的管帐，顺便也兼做厨师的助手。而哥哥竟然是这家店的大厨，他每个礼拜会来上三天班。
“说实话，我们能在这里开店，多亏了翔哥。”他说着，陷入回忆中。“那时，我跟小点两个人来城里闯荡，可是一无熟人，二无钱，只能做些小工过活。后来攒了点钱我们就决定开间小炒馆。可是这里黑道势力很多，我们又不懂这些，就得罪了一个帮派的人。他们不但砸了我们的店还要把我们赶走。后来，是翔哥帮我们摆平了这件事。他不但帮我们从新开了店，还在店里厨师跑光的景况下帮我们担下了大厨的重任。不过没想到的是，翔哥的手艺真是好，而且有他在这，再也没有人敢来捣乱了。后来我们又请了新厨师，而且他帮里事情多，就来得少了，有时一个礼拜才来一次。”
“怎么可能？哥哥他怎么可能混黑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能相信，哥哥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混黑道。就算过了十年我也不相信他会改变得这样巨大！
“这个……”啊德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翔哥这样的人是黑道上的。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他是青龙会老大龙哥的得力助手。”
“龙哥？”我突然想起哥哥离开的时候确实提到过这个名字。
啊德看我不解继续解释，“我对黑道这些帮派什么的也不懂，不过青龙会确实在这里很有名，据说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帮派。而他们的老大叫龙哥，听说很年轻，才三十岁的样子就混出了今天的成绩。而翔哥什么时候加入他们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呆了很久的样子，地位也很高。”
“其实吧……”他喝了口水继续说。“我总觉得翔哥跟他们在一起感觉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好象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跟他的那些跟班完全不一样。而且对我们也真的很照顾，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发火。真是，一点都不象黑道上的人。可是，他又确实是的，而且他手下那些人好象很信服他的样子。平时再怎么嚣张，在他面前也是服服帖帖的。听说龙哥也对他非常重用。”
听了啊德的那些话，我终于放下了心。虽然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进入黑道。可是我知道他还是没有改变，还是那个温柔体贴又善良的哥哥。
“对了，你跟翔哥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不认你呢？话说回来，你们确实不像。”啊德好奇地打量着我。
“这个说来话长。”我将过去的事简略的向他说明了一下。
啊德点了点头，“难为你过了十年还想着找他。”
“啊德，等哥哥下次来的时候你能不能马上通知我？不然我真不知道到哪去找他。”
“好吧。他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谢谢！”
我向他道谢。现在也只有这样了，等下次见到哥哥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不管怎样都要让他先承认我才行。
我在不安中等待了三天，终于收到了啊德的电话。
“你现在过来吧，翔哥刚刚过来了。今天就他一个人。”
“好的，我马上来，你先别告诉他。”
抓起外套我飞奔出门。原本我就特意选了个离那里近的旅馆，所以不到十分钟我便到了目的地。啊德在厨房门口探出脑袋，看到我后，冲我做了个过去的手势。
“他在里面呢，你快去吧。”他压低声音告诉我。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慢步走了进去。啊德很机灵地将桌上炒好的菜端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不大的厨房里现在只剩下我跟哥哥两人。
我看着那个忙碌的熟悉背影，突然想起还住在水泥管里的日子。哥哥总是一个人在那破旧的土灶上忙碌着，用所剩不多的一点食物做出热腾腾的晚饭。即使那只是一锅水煮白菜也能让我吃得异常满足幸福。
“哥……”我轻轻出声。
背影明显被这声影响，顿了好半天才恢复活动。
“啊德，过来端菜！”他喊着，转身将锅里的菜装盘。
“来了，来了！”原本躲在门口偷听的啊德连忙跑了进来。
“哥！”我讨厌他这样故意忽视我的举动。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他别过头没有看我，将身上的白色工作服脱了下来。
“啊德，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把衣服扔给愣在一旁的啊德，往门口走去。
“你说谎！”我拦住他的去路。“哥，你骗不了我的，你明明就是我哥，为什么不认我？”
哥哥半低着头，皱着眉头，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哥，你信不信跟我无关。这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你还是出去吧。”
“好，你说你不是我哥对不对？”我怒极而笑，突然抓住他的左臂将衣服抡起，一条二十公分左右的疤痕触目惊心地从手肘一直延伸到快到手腕的地方。
“那你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你说啊！”我忍不住吼了起来，眼里泛起久违泪水。
哥哥沉默不语，我继续咄咄逼人，“好，你不说，我来说。这是你当年为了救我，被那个混帐变态用铁勾划的！当是血流了一地，怎么都止都止不住！医生硬是跟你缝了二十多针才弄好。对不对？你说啊！”
他咬着下唇，用力挣脱了我的钳制才开口。
“道上混的，有点伤算什么。巧合而已。”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倔到这种地步，竟然找出这种破理由来搪塞我。
心里一阵抽痛，我心一横，红着眼吼道，“好！算你狠！你不认我是不是？那你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回头，听到没！”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和惊讶，却瞬间被他压了下去。
“我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