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为了让你留在身边而阻挡你向往的幸福之路。在楚夫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开口就拒绝了。但是她并没有放弃，不停地劝说我，并且保证会对你犹如亲生儿子。还说会送你去最好的学校过最好的生活。我开始有些动摇，可是还是没有松口。没想到……她竟然跪在了我面前。”
“妈妈她……”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情景，书香世家的妈妈一向是很清高的，怎样也想象不出她会象人下跪，而且还是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哥哥扯动了一下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我也不敢相信，她那样高贵幽雅的人竟然会为了你在我面前下跪。于是我妥协了。我想，她竟然能为了你做到这一步，就一定会真心对你的。而这对你来说也是万中无一的机会。你那么聪明又好学，如果有机会上最好的学校过最好的生活，有最完美的父母，我又怎么能够阻止你？难道要你跟着我做一辈子擦鞋匠吗？”
“我同意了她的要求，答应帮她劝说你。不过，她却提出，让我再也不要见你。她说要想适应新的环境就必须忘记过去。而且你以后交往的人都是身份显赫的人，如果别人知道你过去做过乞丐和擦鞋匠，你如何立足呢？我知道，这是为你好，可是心里却在抽痛。我知道离开你你一定会伤心，会哭的。可是她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我不想你的新生活因为我受到干扰，所以想，即使让你恨我也无所谓，还是离开你吧，让你自由地过上全新的生活。时间久了，你也许就会慢慢淡忘了，说不定，会连我的样子也想不起来……”
“怎么可能！”我忍不住怒吼。他当我是什么人？就算忘掉全世界的人也不可能忘掉他啊！
哥哥看着我含怒的眼神，苦涩地笑了。用手摸着我的头发说。
“是啊，我怎么会那么傻。忘了你这个平时可爱温顺的小绵羊，其实一发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是我错了……”
“哥……”我用劲拥住他，再也不愿放开。
“那你离开后，是怎样过的？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伤来？又怎么会跟那个什么龙哥在一起？”提到他的伤痕我说不出来的心疼。光是手上那道已经够让我难受的了，腹部那些却更放人揪心。
“说来话长。”哥哥淡然地笑道。
“你被收养后，我就离开了何姨他们。带着你楚氏夫妇帮我办的新身份资料来到这个城市。其实他们在我走的时候提出给我一笔钱，够我安乐地过好几年的。我谢绝了。因为我不想在你的事情上有金钱插进来，那样会让我觉得不光是骗了你，还把你给卖了。可是，我们的那点积蓄不够我在这里安居乐业。擦鞋我也不想再做了，因为那会让我时刻想到你。所以我选择去打工，反正也有身份证明了，找份学徒工也不难。”
“后来我就找到了一家酒店，做了厨师学徒。一干就是三年。那三年我为了不去想你，拼命地干活学习。正到小有成就，师傅准备让我负责小菜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说到这里，哥哥皱起了眉头。我隐约察觉到这事跟他的现状有关。
“那天，我一如以往地值班跑堂。结果看到几个小混混在调戏一个女顾客。我想，既然在店里发生这种事情，自然是该由我们员工出面阻止的。所以我就上去拦住了他们。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人，竟然是这城的几大帮派之一河西帮的小头目。结果就捅了马蜂窝，不但被酒店开除，而且被他们帮的人四处追杀。”
“什么！这也太没王法了！本来就是他们不对，竟然还赶追杀你。警察都做什么去了？”我听了气得肺都炸了。
哥哥无奈地看着我。“你生活的环境太单纯了，不会明白的。警察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这几大帮派在这里都是混得有年头，上头都有自成一系的人脉，警察不敢拿他们怎样的。就算是本地人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更何况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外来人员。那段时间，过得真的很惨，每天只能东躲西藏的。”
“那，后来怎样了？”我紧张地看着他。
“后来……后来我就遇到了龙哥。”哥哥开始陷入当年的回忆中。
“那天下着雨，我想河西帮的人估计不会出来活动了。所以想去外面买点吃的。结果中了他们的埋伏。我原本以为他们打我一顿，出了气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没想到他们却动真格的，用了刀子。被第一刀刺中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疼，只是心里突然一凉。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我这么近。求生的本能让我跑了起来，发疯似地逃离他们的袭击。那些人并不怎么紧追，就象猫抓老鼠那样玩弄着我，等着我跑不动的时候再上来补一下。我不停地跑着，只觉得血不停地从捂住伤口的手中流出来，混着雨水在我身头画出一条长长的血线。眼睛已经看不清楚前方有什么东西，只有白花花的一片……”
哥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
“然后，我看到了你！你从小到大的身影不停地在我眼前变化着，我想抓却抓不住。那一刻我好后悔，为什么要让你走？为什么不把你留在身边？我不想死，我还想见你，小天。想再见你一面。”
“哥……”眼泪从我眼里滚落。我握着他的手亲吻着。即使现在只是旁听，我也可以想到当时是多么可怕的情景。一想到我差点就跟哥哥天人永隔我就一身冷汗。如果我千辛万苦从英国回来却只到到哥哥的死讯，我可以肯定我一定会疯掉。
“没事，都过去了。”哥哥替我擦掉眼泪，温热的触感提醒着我他活生生的存在。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想，连伤口都没有感觉。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再见你。可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你，而是龙哥。”
“事实上，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时为什么会救我。他并不是个爱心泛滥的好人。那时，我在逃跑中跌倒，正好就倒在他的面前。那天他们帮会有是，正好路过那里。这种事情他们见的太多了，因该说几乎麻木了。所以他身边的一个根本就想上来拦住我，以免我慌不择路地冒犯龙哥。可是龙哥却阻止了他。”
“我记得他那天穿着黑色的西服，站在磅礴的大雨里看起来就象阴冷的死神。而我就象是匍匐在他脚下，等待他发落的灵魂。他静静地看了我很久，却只问了一句话。‘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我说想活，然后他就笑了起来。示意身边的人帮我急救。”
“这么说……是龙哥救了你？”虽然我知道得感谢那个家伙，可是不知道到为什么，听到哥哥说出现在眼前的是他而不是我时，心里郁闷得难受。我知道，那是一种嫉妒，嫉妒他能在哥哥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能够在哥哥的心里留下不可忘却的一瞬。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哥哥危难之时我又在做什么？也许正在大洋彼岸睡觉。
“是啊。他不但是当时救了我，而且为了我甚至不惜跟河西帮翻脸。现在青龙会可以算是这里最大的帮派。可是，那个时候龙哥刚刚即位不久，其实处境并不是很好。周围几个老帮派都对他虎势眈眈的。可他却硬是把我保了下来。为此他还跟河西的人谈判，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用一个街的势力范围换下了我的命。”哥哥说着，感慨万分。“他是我的恩人！”
听到哥哥如此慎重的说那个龙哥，我心里一阵酸楚，却又无法反驳。
32
“就因为他救了你，你就留在青龙会做他的下手？”我问。
哥哥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哥，过去的事我们都不去想了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回到以前那种平静安定的生活。我们一起去海边小镇，找个能看到海的小房子住下。我们白天一起出门工作，晚上一起回家，你做饭，我打扫，就这样，永远两个人在一起好不好？”
我认真地看着哥哥，期盼他能答应。
可是哥哥却无奈地叹着气。
“傻瓜，你当我是做什么的？能说不干就不干吗？”
“当初不是龙哥让你进来的吗？那我去求他，让他放你走。你帮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该还的也都还了。”我急切地想说服他。
“事情没那么简单的。龙哥那边还好说，可是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青龙会也不是龙哥一个人的，兄弟们都睁眼看着呢。总之，你就不要多想了。乖乖回英国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吗？”
“不要。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我死命地抱着他不放。“大不了，我也不逼你退帮，也不跟着你让你为难，只要让我留在家里等着你回来还不可以吗？”
哥哥看着我坚定的样子，无法，只得先做退让。“好吧。你先住在这，老是住宾馆也不好。不过不要再跟着我到处跑了。道上的事情很复杂的，就算一个帮里也不见得都是自己人。”
“好，那就说定了，你不许再赶我。”我笑了起来。人一放松，刚才运动过度的疲惫立刻袭来。我枕着哥哥的胸膛，闻着熟悉的气味陷入梦乡。
我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中天了。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动了一下。却突然惊坐起来。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哥哥不见人影。
“哥？”我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一种恐惧感突然涌上心头。哥哥会不会又不要我了？他又扔小我一个人离开了？
这样的想法如野兽般在我心里撕咬着，让我无法再冷静下来。我顾不上穿鞋，只抓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哥！”我沿着走廊边跑边喊。慌乱得不成｜人型。
“小天？”哥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楼梯转角。他手里拿着一袋包子和豆浆，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哥！”我不感相信地冲上去，将他搂在怀里，直到确认他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我怀里才放心。
“你这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哥哥看着我赤着脚，衣衫不整的样子皱眉。
“我……我以为你又扔下我走了……”我低声回答，不敢看他。
哥哥无语地拍着我的肩，良久才轻骂道：“傻瓜！”
“快到屋里去，你光着脚不怕又发烧啊？我给你买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