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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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狼记-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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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说的是,三师姐的鞭法,未必胜过自己的一筹。毕竟丁兰慧好玩闹厌习武,又将大部分精力用来打理八卦楼了。
  刚刚落到任何方肩头懒懒歇着的枭,忽然精神抖擞地警觉起来,把四周扫了一眼,低头拿喙与自己的爪尖重重磨了磨。
  任鑫不再说什么,暗自叹了口气。公子以前碰到这种事必然调侃,眼下却……
  不过,公子的“莫尔思”长短码真的十分好用,光音皆可为传信。说来,公子当初谋划刺杀,都没有拿出来用过。公子所能所通深不可测是早就知道的,不过……
  倒底还有多少压箱底的?
  想到任何方一回琅境内,便列出的那张单子上,十数件物事,任鑫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色要变了,星星要动了。
  ××× ×××
  “公子,任猋已入都城,任赑带了两个兄弟过来,这几天正在客栈里闷得慌。”任骉禀。
  “公子,我们暗探了应小雨,尚有人在小雨庄周监视。” 任焱道,任皛点点头作为附和。
  “无妨,小雨眼下自己赚钱就好,不必操心我们这里的事。和他说,以后送过去的买卖,他看着中意的,笑纳就是。”任何方对镜理面,普普通通的脸一分分改变,“任赑现在这时候已经接到信了,够他今年玩个痛快的了。任鑫任骉,你两手头的事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时间留得宽裕着呢。任焱任皛,你们这身打扮不错。”
  任焱摸摸自己忽然间煞气重重的脸,看看一自己身上里里外外一套价值连城的黑色劲袍,又看看任皛一脸俊美,一身同样千金之贵的雪白,还不太习惯,嘟囔,“今晚的买卖……这要是沾血了,洗起来可麻烦不小。”
  “沾了,换套新的就是了。”任何方束冠,披外袍,换靴,紧腰带,回身过来,灯火之下,已然一个冷俊不似人间人的年轻男子,“何况,轮不到你们两出手。”
  他此话一出,不说任焱任皛,饶是任鑫任骉,心里也拎了一拎。
  公子在他们面前,忽而嘻嘻哈哈,忽而正儿八经,碰到吃的又年少心性,变脸来变脸去乃常事。不过因为信赖,没有什么拘束,端看心情而已。
  可这般冷然的,他们四个,从来不曾见过。
  ××× ×××
  三月十八。
  丑时三刻。
  空荡荡的街道。
  一条人影飞奔而逃,身后跟着三条,一深青,一黑一白。
  追到宽畅处,那青色人影陡然一闪,拦下了前头那人。
  “所为何事?”
  “二月中旬,你何处高就?”
  “……为的哪一个?”
  “妙手青面。”
  “我不曾伤他。”
  “杀他贴身护卫的有你一份,他无人相护,死了。”
  “……死了?”
  “死了。”
  “阁下新入江湖,可知我何许人也?”
  “并非新入,都是故识了。”
  “以一敌三,阁下何以立足?”
  “他们两个是替你引路的。”任何方淡淡一笑,手搭上湜匡剑柄,“可有言要留?”
  那人微摇头,骤然拔刀。
  只见人不见招。
  只逢气不见剑。
  只听刀破风,不闻剑划空。
  一十七招。
  “……为何饶我三招?”
  “给你个痛快。”
  “多谢。还望阁下告知名号。”
  任何方没有答话,也没有看那人一眼,一手白绢擦过剑身,丢了绢,归剑入鞘,而后轻轻一拂袖,一段竹子落地而散,竟是二十枚竹签。
  三人俱已不见。
  那湜匡饮血不沾,白绢落在街道上,还是白的。倒是竹签,不少沾了黑红。
  “廿竹……”那人瞪大眼,了悟过来。下一刻,合眼咽气。
  更夫敲着梆子,一声声近了。
  ××× ×××
  三月二十四。
  午后。
  “公子,步长将军顽疾痊愈,皇上龙颜大悦,下旨令妙手青面进宫领赏。”任骉从窗子里进来,愤愤,显然对于任何方不打算找正主儿算帐十分不解。
  “不急,过四个月小半年,步长将军百事待兴之时……”任何方翻过一页书,再看回地图,淡淡道,“旧病自当复发。”
  “公子?”任皛惊讶。
  “他中毒已久,余毒深入肺腑骨髓,当初开的那贴药,排得血肉五脏内的,排不得里头的。”任何方漫不经心解释,一边入神对着西北的地图思考,“而且凡药三分毒,那药长服久用,没病也会有病。齐瑞王和他争锋已久,让他们斗去吧,我会让他们棋逢对手一辈子。”
  ——何必让这两个情敌去任森面前碍眼。
  “公子要放的消息,都已经撒开了,齐瑞王治下四省亦有传闻。”任骉明白过来,禀道。
  全心全意倾慕齐瑞王,得了王爷相许的少年,医了王爷手下一干重将,以及小王爷,最后死在齐瑞王的算计里。
  故事,自然越精彩越好了。
  任何方点点头。
  任鑫用心记下其中医理,忽而顿悟道,“公子今日开给那小无赖疗隔年疮毒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么?”
  “不曾,那药效用好得很,就是金贵了些药材难得了。他无赖惯了,少有人会卖他人情,要弄全这方子,恐怕不容易。”
  任焱同情地叹了口气,又摇头失笑。
  一张方子,治了个流氓。

  四

  六月初二。
  子时过半。
  鬼火磷磷的坟地旁,枝叶茂盛的林子里。
  “墨剑公子……”倚在树上缓缓滑落的年轻男子,拄剑竭力撑住自己,艰难地挤出字来,“前头那八人,也是你?”
  “不错,是我。”任何方长剑前递,指向他咽喉,“你是最后一个。你武功的确比那些人都好。既然能逼得我伤你,今晚过后,绛衣公子的名头,江湖上自当响上好几分。可以瞑目了罢?”
  “师父诚不欺我,天外有天,天外有天……”那人合眼,跌坐,却不曾松剑。
  任何方忽然侧头倾听。
  任皛任焱略略对看一眼,看看任何方没有示意,也就依旧抱剑立在原地。
  良久,一年方一十五六的女子从墓地那边跌跌撞撞跑过来。
  脸色煞白,一脚上的鞋子掉了,如玉赤足鲜血淋漓,披头散发,草草套着外衫,显然刚刚在鸳鸯帐里发觉情人不见了。
  “你怎么来了?!”绛衣起初大悲大痛,此时注意到,又大惊,“我明明……”
  “幸儿自幼被卖入青楼调教,还怕公子那点小小迷香不成!”女子扑到绛衣公子身上,也不管自己的脸撞到任何方不曾移动分毫剑上,划了一道长痕,“公子要走,幸儿自当相随,可幸儿胆小,怕上吊怕吞金怕投井,公子替幸儿赎了身,疼幸儿疼了一年多,如今还请公子疼幸儿到底,给幸儿一个痛快!”
  “你……”绛衣急道,“我已替你将……”
  “幸儿不管,幸儿不要,幸儿此志已定,幸儿有这十几月,比起姊妹们何其有福,此生已然足够!公子若不嫌幸儿,下世,下下世,下下下世,幸儿自当再侍奉公子!”
  “好。”绛衣稍稍沉默,伸手揽了她,应了。用力提剑,然右手已伤,持剑不稳,看看怀里倔强却又索索发抖的女子,无奈摇头,朝任何方颔首略礼,道,“墨剑公子,徐某刚才并无留言,现在可否改求一事?借公子之手,给个痛快。”
  “在下不伤无辜。”任何方淡淡道。
  绛衣一愣,开口,“阁下武艺绝世,举手之劳,何必为难一个……”
  湜匡一侧,一拍,打断了他的话。
  一缕乌发飘落,绛衣的剑同时应声而断。
  “你既然败了,本该取你性命报仇。可惜在下不小心划伤了这位姑娘,所以,只好以发代首,把你的命送她做赔礼了。”任何方擦剑,归鞘,扔了竹子,声尤在,人已不见,“从此无再绛衣公子,但有幸儿的徐波。”
  幸儿泪眼婆娑,一时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绛衣公子面上几经变幻,看向黑白两人刚刚所在的方向,那里也不见了人影。目光落到怀里的女子脸上,对着她惶惑凄然的神色,又看了眼她跑来的那条黑漆漆的路上点点鬼火,眸中一动一柔,长叹一声,扔开了手中断剑。
  “公、公子?”幸儿面上初初开始露出困惑。
  绛衣替她抹了眼泪,微微一笑,“你跑累了,我守着你,睡一会会如何?”
  “好。”幸儿甜甜一答,而后想起什么,“可是……”
  绛衣温温柔柔含了幸儿尚青白冰冷的唇,一边在她睡|穴上抚了抚。
  不出一盏茶,林间留着一袭划破染血的上好男子绛衣,一柄断剑,一缕鬓发,一方挂在长草上的白绢,一把散落的竹片,几丛留有打斗痕迹的野草……
  却,已然无人。
  ××× ×××
  六月十八。
  “公子,回来啦。”任鑫颠颠地朝厨房去,“稍稍炖了点东西,这会也该能出锅了。公子奔波了这几个月,得好好补补,好好补补。”
  “嗯,都完事了。”任何方微微一笑,淡淡答。
  任皛任焱放了包裹东西,嗅嗅空气里浓浓郁郁的中药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对看一眼,齐齐打了个颤。
  任何方坐下没一会,任骉从外头揭帘进来,“公子,有客人来了。鑫哥,你炖的不少罢,刚好多一个蹭饭的。
  任何方挑挑眉。
  除了自己和另外十四……十三个,任骉还会安心把后背空门留给什么人?
  任何方颇为好奇,也大略略猜到了是谁。
  “任兄弟。”一身粗衣打扮的汉子怎么看怎么像村夫猎户。
  “淳于兄。”任何方也没起身,随意示请,脸上笑容畅快了好几分,“伤筋动骨一百天,淳于兄的臂伤可好全了?”
  “任兄弟的方子一到,哪能不好。”淳于苍卸了背上长形布包,就近一坐,郑重道,“任兄弟不够义气那。”
  “呃——?!”任何方微微一愕。
  淳于苍一拍布包,他那柄乌金刀破空而出两尺,外面缠裹的粗布逢刃纷纷碎裂而散,“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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