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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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第二部)-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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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今生终是托了烈阳之福,忆起适才曾见地一个俊丽人儿,凤卿?那便应是烈阳罢?怎得这一世,烈阳竟也瞧不得他了?即是瞧不得,又怎会记得? 
悠悠一叹,终是千载岁月,饶不得人。 
寒楚听得轻叹,惊得跳起:“姐姐为何谓叹?可是不喜寒楚这般相看,唐突了姐姐?” 
轻咬下唇,阿暖抬手掩嘴轻笑:“我不是甚么姐姐,是阿暖!” 
美人一笑倾人,再笑倾城,三笑能倾国,寒楚只是懵懂小儿,立时便被勾得散了三魂六魄,痴道:“阿暖姐姐!” 
阿暖跺足,面是显了几分羞恼,恨恨地飘了开来,隐了身形。却见那痴呆人儿犹自望了他适才坐处,面是显了几分懊恼:“姐姐恼寒楚了。” 
阿暖躲了暗处,见那痴人懊恼自责的神情,终是舍不得这人又半分子委屈,立时便现了身。寒楚不知美人姐姐为何恼恨,正自懊恼,却突见了那姐姐去而复返,不由喜不自禁,迎了上前:“姐姐!” 
阿暖羞道:“你若再唤姐姐,我可真个要恼了!” 
“啊,啊,姐姐莫恼!”又见了一双美目娇嗔瞪视自个,寒楚忙改口唤了:“阿暖!” 
阿暖身子一震,犹如听得旧时温柔耳语,禁不得泪湿衣衫。 
“呀,呀,为何哭了?”寒楚慌乱,不知该怎生是好,以为阿暖又恼,窘得不敢再唤。 
阿暖擦了泪,逞道:“哪个哭了?只是凤吹了沙子,迷了眼了。” 
寒楚宽心,到底还是年幼,起了孩子心性:“精魂也能被风沙迷了眼么?” 
精魂原本便是精气凝聚而成,那风沙便是吹了也是穿身而过,哪里能迷得眼?阿暖被这一堵,半晌回不得话,恼恼地转身与寒楚赌气。心下有几分羞恼:这楚哥哥转了世了,性子倒仍是愣直得紧,人家是直觉在他面前落泪羞得紧,一点也不体贴。 
寒楚小跑几步,转了阿暖面前,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带着几分兴奋:“阿暖,你即是精魂,可有去处?” 
“去处?你是说居所么?”阿暖怔道,去处倒是有的。 
“你若是无去处,可否来我家处?寒楚会好生照料你,逗你开心,你也每日里吹好听的曲子予我听,好么?”寒楚不知自个为何会如此言语,只觉不愿让这眼前绝世之魂就这般飘零。 
阿暖望了那急切双眸,禁不住又泪盈满面。 
“阿暖是愿还是不愿?”寒楚见那精魂落泪,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美丽魂魄带了返家。据凤卿言道;鬼怪之辈,多数青面獠牙非善予之辈,若是将这魂魄落了在此,少不得要受诸多侵扰,想着便是心疼。 
见寒楚急切,阿暖经不住点头应允。寒楚雀跃,阿暖见状禁不住耍了几分小性子,不乐道:“我若是去了,你照料不好,你可休想我走,我定会闹得你家宅院不宁。” 
寒楚侧首言道:“寒楚定不会疏忽了阿暖。阿暖,待寒楚成人,娶你为妻可好?” 
阿暖微怔,一张俏面禁不住泛了几分霞光,回不得,便顿足往前去了。寒楚追了往前,夜色中只闻寒楚高声询问:“可好,可好……”久久不绝于巷中。〖秋〗 

第二十八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呀,不念了!”原本一阙好端端的《关雎》念了没几声,便突拔高了好几度,惊得昏昏欲睡的翠绿鹦哥儿上下扑腾,直呼:“不念了,不念了!” 
“瞧,瞧,便是连翠哥儿都说了不念。寒楚,你便是饶了我这回子罢!凤卿再也不去胡闹了。”容颜俊丽的标致少年,年约十七八,华服美裘,衬得是眼角生春,风流妩媚得紧,却见了他嘟着一张红艳艳的小嘴,粉白的脸上满是讨饶神情。 
单立于窗前逗弄窗上笼中的黄雀儿的少年,瞧也未瞧那标致少年,只是嘟嘴吹了几声哨,方才笑道:“念这一回子便觉得闷了么?你好端端的一个贝勒爷不作,偏去戏园子里学旦角们敷了粉,扮了女儿扮,唱甚么戏文子,怎得念那些戏辞倒是念得挺顺溜得?!” 
标致少年合了书,将了一张标致容颜抵了檀香木案之上,闷闷道: 
“哪个要作这劳什子得贝勒爷!长了十六岁,才晓得自个唤了十几年爹爹娘亲之人竟不是自个父母,还要唤那么个糟老头子作爷爷。闷都闷死了,这偌大的王府里,哪里比得上戏园子里趣味。” 
窗前少年将窗上鸟笼子端了捧了手上,笑道:“你这话要是让祖父听得,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了。作贝勒爷,一点也无庄重模样,若不是与你一处长大,你我又长得相似,我倒真个以为你是哪个戏园子里溜出来的旦生哪!” 
标致少年双眸一亮,起了身,比了个架势,一双勾魂美目瞟了那少年:“寒楚,真个像么?” 
被唤作寒楚的少年皱了俊眉,却是说不出那像极二字。心中却是暗恼:这凤卿真个天真,以为旦角唱戏,扮相好便行,哪里晓得小旦们苦楚。昨儿个才见了不知哪家戏班里的小旦生被祖父请了来,唱了戏文一出便被请入了内堂,出来时是泪眼红肿,走路也拐着,瞧着不自在。他瞧在眼里,知晓祖父又玩了一个清白小旦。幸而昨日凤卿不再府中,要是瞧见了,准又与祖父顶撞了。真不知为何凤卿喜欢往戏园子里去,他明明晓得祖父最是厌恶世家子弟亲近戏子。阻又阻不得,寒楚叹了一声:“你若是真个喜欢唱戏,明儿个我便与祖父商量,延个戏班子驻了府中,可好?” 
“啊,我就晓得还是寒楚疼我!”那标致少年大喜,抱了少年大叫,显是十分欢愉。少年也由标致人物搂抱,满面宠溺。 
门外忽一声轻咳,门内两人一怔,赶忙分了开来,标致少年又重坐于案边,却是拿眼望了那寒楚。寒楚犹疑了一会子,仍是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笼着袖子的半老男子,见了寒楚赶忙行了礼,陪笑道:“爷,王爷有请。” 
凤卿于门子里听了,皱了一双俏眉,上了前来:“寒楚,甚么事呀?” 
那男子瞧了凤卿,又赶忙冲着凤卿施了跪礼:“给二爷请安!” 
凤卿摆手,满面不耐:“王爷叫贝勒爷去了,何事呀?” 
男子面上现了难色,吞吐道:“这,小人不知。” 
寒楚笑了斥退那人:“罢了,你去回王爷,我即刻便去。” 
“喳!”男子跪了礼,忙退了下去,生恐凤卿追问。 
“我瞧,又准没甚么好事!”凤卿嘟了红艳小嘴,满面不屑。 
寒楚轻笑,将手上雀笼放了桌边,拿了瓜皮帽,回道:“管他甚么事,你且在我回来之前,将诗经三百首予我背了。” 
言罢,便不顾凤卿瞠了凤目,蹬腿开骂,含了笑意往外去了。出了月牙门,听不得凤卿骂声,笑便敛了。月牙门外,适才那奴才候着,见了寒楚,赶紧上了前:“爷,王爷似是晓得二爷去了何处厮混,正恼着呐!” 
“啊,啊。我晓得了,你前边领路罢!”寒楚蹙了眉,他早就晓得,这事准会被揭穿,只是祖父性子素来古怪,晓不得会怎生处罚凤卿,凤卿又是个逆反性子,总是要顶着去做。唉! 
耳边听得柔软语音:“又烦些甚么了?” 
寒楚抬眸,身侧两步处,一纤纤丽影满面关切地瞧了自个,不由地扬了俊眉,出声欲唤,又恐惊了前边人,便屈了手指往后花园指了。那丽影会意,眨眼间便不见了。寒楚这会子心思倒不在凤卿与祖父身上了,全往了适才丽影身上转了去,有好几日未瞧见阿暖了,真是想得紧。等会子,要去问阿暖这几日往何处去了,让他好生挂记。 
正思量着,前边已是到了。 
寒楚轻叩了门,整了衣冠,听得门内一声慢条斯理的声问了:“谁呀?” 
寒楚恭声道:“孙儿寒楚拜见。” 
门内声回道:“你且在外边候一会子。” 
寒楚虽不解,仍是应了,往门边一站,耳中却是隐约听得娇娇哭音,又混了些其他音。他皱了眉,扯了领路人往边里:“里面是哪一个在?” 
那人满面困窘,眼望了他处,应道:“爷房里的琴官罢?” 
寒楚俊眉一挑,冷声道:“王爷这阵子怎地了?尽是寻小官儿玩?” 
琴官是这两年伺候他的贴身小厮,模样俊俏得紧,只是性子轻佻了些,其他做事倒是利索得紧。寒楚寻思该另觅小厮了,总不好叫祖父枕边人侍侯了予他的。正寻思着,紧闭双门“吱呀”开了,青衣小厮捧了夜香壶拐了身子出来,见了寒楚青白了一张俏脸,赶忙低头走了。 
寒楚听得琴官抽气声,想必那里疼得紧,一双眉皱得更紧了。心里倒是几分鄙夷,真个是自讨苦吃。心里寻思着,脚下却是未停入了房内。外间榻上,一形容困顿的老者躺在榻上点着福寿膏,吞云吐雾。瞧了寒楚,半开了眸子道:“来啦!” 
寒楚跪了地上,恭声道:“孙儿见过祖父!” 
“免啦免啦,你予我填了烟枪。”老者阴着脸,指了一旁位子。寒楚上前,脱了鞋袜,侍侯着。老者抽了一口,又眯了眼:“你房里的小厮另换一个罢。” 
“是,孙儿晓得。”寒楚放了烟枪,替老者捶背。老者舒适地哼了一声。 
“还是你懂事。哪里像凤卿老是惹我上了邪火。昨儿个他是否往戏园子里去了?”老者猛地张了眼,二缕寒光射得寒楚心中一惊,“阿济格府上的名声全数被他败坏了。甚么事儿不好学,偏去学了旦角们,怎么着,我阿济格的贝勒爷就这么想给那些爷们作兔儿不成?” 
寒楚忙笑道:“祖父莫气,凤卿年幼,不晓得戏园子里的文章,应只是喜欢戏文罢!” 
老者冷哼道:“年岁小,你不过是比他大了一柱香时辰,怎得就比他懂这许多?” 
“啊,寒楚实也不懂得!”寒楚素来性子沉稳,故而能冷眼察看世间之事,自是比那野性子的凤卿知晓许多。只是寒楚倒宁可自个是凤卿那等性子,也省得晓了这世间诸多龌龊事体。 
“罢了,我不是说你。我晓得凤卿素来听你。你便予我想个法子制了他,省了我的心思。那小子,存心是我命里的魔王,生了来气我的!”老者放了烟枪,喉头咕隆,寒楚忙下榻,捧了痰盂。老者张口吐了浓痰,寒楚端了茶,让老者漱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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