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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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公子-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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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人”就坐在那金碧辉煌的高台上,总有一天,要杀了“仇人”为爹爹与族人报仇。
  子萤握紧那小小的拳头,想着。
  从那天起,子萤不知不觉中搜索着“仇人”的身影。
  以奴隶卑贱的身份,想要看到黑铁族之王的机会当然少之又少,但是偶尔当她在打扫马房时,可以远远看见被众人簇拥的他骑在马上,或是在花园捡拾垃圾时,看到他走过宫中的廊道。几次下来,子萤已经牢牢记住那高大威严的身影及不曾有过笑脸的冷酷容貌。
  藉着这几眼,子萤把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虐待,归罪到那名“仇人”的头上,支撑着自己长大。
  但,真正改变她隐藏在内心的恨意,化为具体,同时也改变她接下来十年命运的日子,却是她在八岁那年,黑铁族的打猎季开始的那一天。
  她见识到人的残酷与无情。
  所谓的打猎季,并不是猎杀草原上的牛、羊、马来获取一个丰盛的冬季存量而已。迎接即将到来的冰天雪地,狩猎往往也包括了劫掠靠近边境的中土乡镇,抢夺他们的物资、米麦食粮。对于回纥部落而言,这是年年惯例的家常便饭,甚至把这当成一种运动,发散一个冬天都无法外出的压力。
  照黑铁族的习惯,打猎季的头一天,王族会亲自率领部属们到王家草原上打猎,以获猎的牲畜来祭天,祈祷今年的狩猎活动能圆满达成。
  这些事本来和身为奴隶的平姜族人毫无关系,却因为凤勒一句:“每年都是做同样的事,不新鲜。”而有所改变。
  奴隶们一大早就被唤醒,宛如赶羊似地被王宫护卫们带到大草原上,这当中也包括了子萤她们母女。
  “吾王有命,特赦平姜族人自由,今日内能逃离此草原者,一律予以释放。”护卫统领一宣召后,即刻引起饱受惊吓的平姜族人一阵错愕,仿佛天上掉下了黄金,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和耳朵。
  但是接下来,护卫们真的解开了他们身上的脚镣,平姜族人才一个个缓慢地迈开迟疑的脚步,狂奔了起来。子萤与娘也混杂在那些人群中,在几名过去王宫内服侍过的女官与老汉的帮助下,尽全力想逃出这草原。他们万万也没想到,这纸特赦的后面,藏匿着一个残酷而不人道的游戏。
  黑铁族的狩猎者早已经布满了草原的四周,他们有着最精良的马儿、最凶悍的猎犬与磨尖的锐箭强弓,只等着狩猎号声响起,他们就展开在草原上猎取平姜族人的行动。为了鼓励士气,甚至还把平姜前王后与王设为头赏,只要有人活捉到她们,就可以领得百两黄金。
  有人中箭,就在子萤躲藏的草丛前,尖叫着倒下。
  她瞪大着双眼,双脚生根动弹不得,这是什么……她们是人呀,不是畜生,为什么会被当成牛、羊一样地被追赶、被追杀,难道就因为身为奴隶,就必须遭受到这种对待?!她们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为什么人竟能如此残酷!
  娘拉着她拼命地跑着、闪躲着,四处响起了狂犬叫声和马蹄声,逼得她们无处可逃,子萤胸口的愤怒与不满也水涨船高,她不怨恨自己的命运,因为她知道自己真正该恨的人是谁——那一手编导出如此疯狂行动的人,凤勒!
  很快地,她们母女的行踪被发现了。
  活捉到她们母女才能获得百两黄金,所以没有人以弓箭射杀她们,但是那些脸上浮现着贪婪与得意笑容的猎人们,故意缓慢地包围住她们,将她们逼往绝望的道路,放任那些咆哮的猎犬示威地趋近,最后还以绳子套住她们母女,把她们像野生动物一样地捆绑起来,捉回到祭典上,供众人围观取笑。
  “看呀,那就是平姜族的前王后和王女呢!”
  “好脏喔,这也算得上是王族吗?顶多是街边的废物吧。”
  “呵呵,这次的祭典真是太有趣了,瞧见那些愚蠢的平姜族到处乱窜,他们还真以为会被释放呢,结果一个个都像野猎被捉起来了。”
  “哈哈哈,野猪也比他们有用,至少可以放在餐桌上喂饱咱们的肚子呀!”
  早已习惯被黑铁族的人踢打、辱骂,但子萤直到这时,一身继承自父亲的平姜族热血,才真正地沸腾苏醒,她不能原谅黑铁族的凤勒对她与族人及娘亲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今日这一切奇耻大辱,自己要讨回公道。
  四周众人七嘴八舌的耻笑、侮辱,子萤漠然地承受着。才八岁的她,已经有着超越年龄的仇恨心,肮脏的小脸上一双黑眸大大地瞪着祭典中心的男人,此刻她手上若有任何刀剑,她会毫不迟疑地刺向那个男人,将他血祭她无辜的族人。
  黑铁族的凤勒……牢牢地将那仇人的身影烙印在眼底,即使他烧成灰,她都能认出来为止,哪怕到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忘了今日所遭受的一切!???
  “凤——勒!”
  鲜明的记忆全都一格格回到正位,子萤已经记起一切。
  子萤几乎不能原谅自己,这十年中忘却了八岁前的自己与娘亲,同时也忘了平姜族人与爹爹。
  她不能原谅自己在“影蝶门”中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更不能原谅自己曾有过一时的软弱,祈祷师父不要将事实告诉自己。
  她下意识中在逃避平姜子萤的宿命,想要躲藏在安全的壳中——这种懦弱正是这十年来的舒服养成的。
  她要以自己的力量拔掉它!
  十年前师父对她的记忆所动的手脚,让她以“江子萤”的身份活到现在,但如今封印已除,这次轮到她以自己的力量来抹去“黑蝴蝶”的存在,为了向十年来仍在黑铁族受苦的娘亲,为了仍遭受奴役的族人,自己从这一刻起就不再是江子萤而要恢复成“平姜子萤”的身份,开始她的复仇。
  靠着自己的双脚,从跪坐的沙地上站立。
  以手中的双刀与这十年来习得的全副武功起誓,她平姜子萤,在这一刻浴火重生。
  2
  “黑蝴蝶失踪?这是什么意思?”四郎惊讶地放下一杯茶。
  “……”
  四郎看他蹙眉抿唇,不禁叹气再道:“你一句话都不说,可是把我当成你脑中的传声筒不成?就算我再了解你的心思,也没办法以心传心呀!你就好心点,把话说明了吧。这攸关咱们‘影蝶门’头号杀手的去向,你这个为人师父的,怎能如此不负责地丢下一句‘黑蝴蝶不会再回来’就了事了呢?”
  “我把事情都告诉她了。”比蚌壳闭得还紧的口,终于开了。
  四郎吃惊地张大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你……说了?”
  “说了。”他火大地拿起茶杯,猛然饮干。
  四郎无力地坐到他身前的椅子上。“唉,这天终于还是到了。那么,子萤已经知道她自己的出身与……”
  随着四郎的话,他的脸色更加阴霾。四郎并非不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虽说迟早子萤都要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宿命,但十年的朝夕相处,人非树石总有情有义,这十年来他以师父的身份,传授子萤一身功夫,教育她所有知识,花在子萤身上的心血,就算顽石都会产生情感。更何况,子萤是那么出色的徒弟,五色蝴蝶中,就属她文武全能,有着青出于蓝的架势。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这也是你自己下的决定。”四郎窥伺他脸色说。
  “我没说我后悔。”
  这人还嘴硬呢!明明相交相知多年,光看他眉毛的起伏,四郎也知道他在难过什么。“你觉得自己十年苦心白流了?费那么大功夫培养她,希望多少能让子萤明白‘仇恨’不能解决问题,想不到她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没有办法抵抗自己的命运,决心前往寻仇,让你扼腕?”
  “住口。”
  “还是……你并不是惋惜她的决心,而是担忧她此去……会送了自己小命?”四郎没有被他怒竖的眉头唬到,浅浅笑说:“你呀,这心口不一的毛病不改改,可会吃大亏的。”
  “我在寻我开心吗?”他低咆地说。
  四郎耸耸肩。“但对手可是黑铁族的凤勒,你会担心子萤,我也一样担心呀。那男人……到现在我还记得……当年咱们把子萤带回中原前,他曾说过的话……像那样冷血无情的对手,子萤真的能够赢得了吗?”
  提及当年,他也跟着沉默下来。
  十年前的秋初午后,他与四郎因为某些缘故,受邀成为黑铁族秋季狩猎季上的宾客,来到西域边疆,目睹了一场野蛮而不人道的祭典仪式,也初次见到那威名远镇中原的年少大王。
  当人们为他和四郎引见这位大王时,凤勒以不符年龄的沉稳态度接待这两名来自中土的使者。从睿智、凌厉的黑眸中,一点都看不见,那名传说中的战场上,有如鬼神附身的残忍战将的色彩。
  当时他还心想,传说就是传说,毕竟有些夸大不实,这名少年年纪轻轻就统治全族,仪表堂堂颇有大将风范,就算他拥有驾驭群伦的出众才干,也不过就是比寻常武人要出色一点的“人”而已。
  但他们很快就见识到这名大王扬名立万的身手,就在紧接着展开的狩猎活动中。而狩猎的对象……则是人吃惊的……活生生的人类。凤勒骑在高速奔驰的马匹上,站立而起,拉满弓箭一次就能击倒他所看中的猎物。
  精准、快速、无情的箭,就像他的人一样。
  同样回想着当年情状的四郎,也不由得冷颤地说:“到现在,我一想起咱们如何从那冷血家伙手中救了子萤一命的过程,都还不由得捏把冷汗。当时我还以为咱们恐怕难以脱身,免不了得大战一场。”
  他颔首同意四郎的话。当时真是下了一招险棋。
  子萤和她娘被活捉到祭典场的中央,当成祭品般地绑在木柱上,凤勒的属下们,及参与床典的黑铁族们转围绕着她们,毫不同情的给予嘲笑、侮辱,凤勒连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他们这些受邀的宾客看得坐立难安。
  或许被逼急了,子萤竟对一名伸手摸向她的黑铁族男人张口就咬,一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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