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断声声繁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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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断声声繁华梦-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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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追刚到身边,不等它停步,我手轻轻一搭马背,顺势翻身而上,拽住马缰,身后侍卫皆随我而行,呼啸着向前而去。
  风追奔跑翻起的雪块打在我的脸上,我并不在意,只注意身后紧紧相随的侍卫。
  自从前方战事一日千变之后,王庭的守卫因为赫连寒凌的不在而稍稍松懈了一些,但这几个侍卫却仍然遵循着他的命令,外出紧紧相随,之后就守卫在帐篷的旁边。
  心里谋划了许久,今日终于借着骑马散心的理由到了这人迹罕至的湖边。
  “将军,您出来的太久了,还是请回吧。”一人催马赶上我,于我并肩而行。
  我微微点头,却道:“才骑了不到一会儿,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他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可汗走前交代,要我们好好照顾您,您出来都一会儿了,早上寒气太重,怕您受不了。”
  我轻轻一笑,道:“这可就奇了,早上寒气重,等太阳出来寒气不就散了?”说吧抬头看了看东方,“太阳不都出来了,寒气一会就会散掉的。”
  他面上一时讪讪,不再说话,我驾马快走几步,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树林,连一点动静也不放过,树林里寂静无声,忽而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不觉泛起一丝笑意。
  就是现在!
  略略回头,我对身后那人道:“我刚看到树林里一个黑影,形迹诡异,现在正在打仗,说不定有探子混了进来,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催马上前,速度瞬时快了几分,就要从我身边掠过,厚重衣服之下,有什么硬物冷冷咯住腰间,我咬牙,拔刀而出!
  电光火石的一瞬!
  全身力气尽在那五寸削铁如泥的寒刃之上,手起刀落,一捧红雨在眼前喷薄而出,随着一声惊呼,他的头颅在地下滚了几滚,染红了白色雪地。
  头还未抬,蓦然有马蹄声逼近,冲我而来!
  我霍然抬头,余下的那个侍卫面色惨白,却还犹自驾马狂奔,震惊还未从脸上褪去,转眼间依然换上了满腔愤恨。
  眼前刀光闪动,他如风卷到,横刀向我砍来。
  面色未动,我双手握剑,催马回身,剑刃直没至柄,扎进血肉的闷声清晰入耳,随即猛然拔刀,一蓬腥红在眼前溅开。
  手起刀落,将那人劈翻落马,连哼都未及哼出一声!
  马蹄下已经是一片血红,血水蜿蜒而过,两人尸身横卧在冰冷雪地之中,刚才还活生生之人,现在已经是灰飞烟灭。
  俯身低看,说不痛心是假的。恶战在即,我已濒死,却是必要回去的。我牺牲了这两个无辜的人,才能换得自己脱身,生死无常,何况是挚刀伺主的人呢,这样的人早已把生死度外,就如自己一般。
  我萧然抱拳,道:“我必须回去,只能怨我们各为其主,我已濒死,这条命,择日算做补偿吧。何某在此赔罪!!”
  说着陡然翻腕,将手指并入嘴间,短促地吹出一声鸟鸣,远处立即回应了一声。声音刚落,身边已经猛然冲出一骑,带起无数红色雪块。
  斥候坐于马上,从我拱手,道:“将军!”
  “这旁边可还有人?”
  他摇头道:“天寒地冻,没有任何人看到!”
  我略微一笑,扬起马鞭道:“走!”
  千里冰封的湖在身后被渐渐的抛远,我们选择了向东走,而今王庭精锐已经控制南边的大片土地,东边虽要绕远,但安全的多。
  我心里泛起一丝冷笑,赫连寒凌,饶是什么生平知己,到了这等关头,你我二人的面纱终被撕扯而下,我早说过,这是你我二人的宿命。
  知道大澜皇帝御驾亲征,我就等同被软禁一般,多走一步都有侍卫跟随,赫连寒凌,我岂看不出你的用心?
  我是大澜朝的将军,为了这个天下,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可是,这个世上,如果真有什么是我即使失去天下、失去一切也不愿意失去的,那么,就是他。
  只在一念之间,似有强大的力量涌入心中,将心底变得一点点坚硬。
  夜空漆黑,不见一丝月色,北风凛冽。
  在呼啸的北风中策马疾奔。寒风如利刃般割面袭来,冰寒彻骨,而我的额头上全都是汗。
  汗珠冰冷。
  “将军,您不要歇息一下?”斥候在我身后叫道。
  “没时间了,你不是说是二十七日就会有一场恶战?现在已经是凌晨,再怎么说,也必须得赶回去!”
  手臂上一股温热渗湿衣衫,竟是伤处汩汩涌出的鲜血,我皱眉不已,刚刚离开王庭,向东走了不过百里,就遇上了十来骑,拼死搏杀好不容易脱身,却没想到又会受伤。
  一天一夜,休息都没有休息过,胯下的追风曾经日行千里,但此时已经精疲力竭,雪白的鬃毛湿淋淋的贴在身上,也同样弄湿了我的衣服。
  再走上不到百里,就可进入澜军控制的地区,到时候换匹马,长驱直入殇裕关,进关面君!
  一声破空尖啸陡然响起,划破宁静的夜空,径直而来,扎在风追的面前,风追顿时长啸一声,前蹄高扬,鬃毛翻飞。
  “停下——”
  我驾马回身,身后马蹄声纷乱如急雨,严阵如铁壁般的五百精骑,齐齐勒马扬蹄,如铜墙铁壁一般,在我们身后站定。
  闪着寒光的箭簇纷纷搭上弓弦,指向我和斥候。
  熊熊火把,将漆黑莽原照的如同白昼。
  一个身披皮甲的大汉催马走出,面向我叫道:“何将军!天寒地冻,您这是何苦呢?!”
  我稳了心神,示意斥候安静,而后方道:“苦又怎样?国难当头,匹夫尚且有责,我怎能置身事外?!”
  他冷冷一笑,道:“世人皆道,你何以轩乃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没想到,竟也做得出那般趁人不防痛下杀手的事情!!”
  我也冷笑,“光明磊落?战场铁则本就是你死我活,我只不过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情,何来的你这一说?”
  他猛然间变脸,大声叫骂道:“我家可汗不计前嫌,将你救活,还奉为上宾,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救命之恩?!忘恩负义的家伙。”
  听了这番刺心之语,我一时无辞,只有火把松油吱吱燃烧的声响,混杂在了寒风的呼啸声中。
  略一沉吟,我朗声道:“不错,我是负了他的救命之恩。不过,当初又是谁设计将我俘虏?一报还一报,也怨不得我!”
  他面上一阵红白交替,我冷哼了一声,也再未说话。
  抓着缰绳的手心里一阵冷汗,斥候靠近低声问到:“将军,如今怎么办?”我微微侧脸道:“能拖一阵是一阵,澜军会有巡逻的队伍,他们也不敢在这交战地区多作停留。”
  话音刚落,就看到白羽箭疾飞而来,尖锐之声刺耳无比。
  我连忙推开斥候,侧脸躲避,风尖啸着划过脸颊,羽箭呼啸着自我的发缝中擦过,随着那阵利风,似乎有几头发已经被箭镞切下。
  我根本来不及体会死里逃生的快慰,立马正直身子,怒道:“亏得你还说什么光明磊落,暗箭伤人又算什么英雄!”
  他仍旧举着弓箭,搭箭上指向我,大声说:“我家可汗说了,就算是伤了你,也要把你带回去!!”
  我轻蔑的笑,抽出刀,刀锋直指前方。
  “我既然赶单骑离开王庭,早已抱了必死之心,既然已经不怕死,又何惧之有!”
  面前鲜狄骑兵纷纷抽出弯刀,向前平举,胯下骏马不住的刨蹄,一时间杀气肃然
  如此,则破釜沉舟,再无退路,惟有以命相搏!
  “来者何人——竟敢在这里喧哗——”
  我心神俱凛,猛然回头。
  一澜军将领凛然立在十丈开外,身后大队士兵严阵以待,弓弩开弦,枪戟林立,手中火把映得天空火红,刀剑甲胄的寒光熠熠耀花人眼。
  我笑,天不曾绝我何以轩!
  微微策马回身,我昂起头对上那将领的脸,他面色一动,几欲翻身下马,却又忍住,身后军士皆是动容,齐声喊道:“将军——”
  不再顾及面前的森然刀箭,我驾马平静走入澜军阵内,对那将领道:“我去面君,有劳将军在此断后。”
  他面容坚毅,微微欠身,朗声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和弟兄们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得大将军周全!”
  瞟了一眼那群杀气腾腾的骑兵,我微微一笑,扬起马鞭,风追嘶鸣一声,转身奔向殇裕关。
  马蹄愈急,声声敲打在心头,冷汗不觉透衣而出。
  天色愈来愈明,行至殇裕关下的时候,已是晨曦破晓的时分。东边已经隐约的出现一抹浅白,随意般涂抹在山与云的夹缝中。
  虽然尚未完全天亮,月影却已模糊不可见,只看到一抹浅黄的影子,有如一把杀气凛冽的弯刀悬于天际。经过多年的跋涉征战,风追对战斗的气氛十分敏感,从离殇裕关百里之外的地方,它就显得有些紧张,不停的打着响鼻,我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脖颈,心中不仅叹息:原来这片土地的杀伐之气竟是如此历久不散。
  殇裕关地势浑然天成,一道雄关横跨于两座山峰形成的狭缝,坚守着大队人马通向中原的唯一通道。
  高祖时期,曾以十万人尸骨的代价拿下殇裕关,攻城的军士的尸骨在城下堆积如山,后来竟然堆成了一座“尸山”,足有半个城墙之高。自此之后,四海诸侯不但不敢造次,还无不倾其精锐相助以表忠心,丝毫不敢有丝毫怨言,平时朝贡,个个磕头如捣蒜,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高祖崩后,才开始敢于蠢蠢欲动。
  高大的城墙之上,无数熊熊火把燃烧,亮如白昼,映着深蓝苍茫的夜空,浓烟升腾,如莽莽黑蛇舞动。
  上面人影闪动,向下俯身大声喊道:“下面何人——”
  我忍住喉中的不适,仰头大声喊:“何以轩在此——”
  “将军?”
  “将军!”
  “将军——大将军——”
  洪亮的呼喊回荡在千里莽原上,惊起一群鸟雀飞起,仿佛整晚的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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