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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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袍-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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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过於正直的敛衣。”唐鹏云勾起唇角,“怎能算欺瞒呢?梁观尽只是没有解释而已……敛衣,你这性格,若去御史台当个御史倒也合适,做丞相,实在是不适合啊!”
  他这话正中罗敛衣心事,敛衣性子端方中正,实在不是丞相的料。但朝中局势复杂,宋筝继位时权力不稳,敛衣为了帮他,硬是扛下重任。这些年来可谓殚精竭虑,甚至做了不少他绝不会去做的事情,只为换得宋筝眉间展平一瞬。
  听唐鹏云这麽说,他心中微一凛,有种在这人眼前赤裸身体的错觉。
  不过怔忡也是瞬间,马上记起眼前之事,仔细听去。他身具内力,春蝶声音虽小,倒也能听清楚。
  原来那田与坚竟是和为一妓女左司郎中争风吃醋,据说被左司郎中捉走。左司郎中虽然只是从五品,却是尚书省的实职官员,在京城内也没人敢得罪。因此知道这事的虽不少,却没有半个敢说。
  尚书省,由丞相掌管。
  罗敛衣一咬牙站起身来,走到梁观尽身前:“梁兄请一旁说话。”
  梁观尽官职不高,实际上并不认识他,当即一愣。罗敛衣补道:“在下姓罗,名敛衣,请梁兄一叙。”
  梁观尽再孤陋寡闻也不可能不知道罗丞相,神色微变,跟著敛衣走到角落坐下。





  他之所言尽在罗敛衣猜测之中:他和田家幼子同为男子不假,但两人是真心相恋,并没有谁强迫谁,也没谁勾引谁。只是两方家庭都不允许,田家是书香门楣,田老丈觉得此事伤风败俗,绝不能容许。而梁家考虑得更多,身为朝廷命官,这种事情是致命的。
  因此两方面都极力阻止,他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到田礼书了,言语间尽是思念。至於被田老汉告到丞相轿前一事,他反为田老汉开脱,希望不管结果如何,罗敛衣都不要为难他。
  结果还能如何?罗敛衣苦笑,眼下情况,若不是借著他的事情追究到齐国舅头上,就是处理自己手下。前者是皇上的意思,也是他应该做的,而後者,则是道义所在。
  不管从哪方面而言,罗敛衣也应该把事情推给梁家。毕竟男人之间的事情已是惊世骇俗,说出来甚至没有人会认为这二人是真心相爱,没有人会同情他们。因此管不管敛衣给梁观尽安插什麽罪名,都没有问题。
  但是身为一国之相,难道就可以随意地歪曲事实?官员的存在,难道不是上为皇帝分忧,下为黎民作主?梁观尽和田老汉,都是黎民,并不能说梁观尽有官职就不需要公正。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对同性恋人。
  当丞相这麽久,不是没做过违心的事情。百姓们都说罗丞相大公无私,其实他也不是全然秉公。他只能说在大多数时候,他问心无愧。但有些情况下,基本都是为了皇上,他也做过不那麽光明正大的事。但是那至少也是在两方都有问题的情况下,著重处置一方。
  为了宋筝,敛衣可以做一些依他个性绝不会做的事情。但是也只是“一些”而已。
  而这对恋人……能同心有多难,为什麽要拆散他们?不同於男女,他们是两个男人,面对的挫折已经太多,难道他还要再加上一笔?
  “敛衣,你做决定没?”唐鹏云笑吟吟看著敛衣,问道,“你啊,这种事也要犹豫这麽久,决断力太差了……你放心,我不会多说什麽话的,你自己决定。”
  敛衣不理会他的挖苦,依旧在想著。
  看到梁观尽,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想起了自己绝望的恋慕。怎麽也下不去死手,宁愿成全他们,即使自己会受到损害……皇上他会不快吧,明明已经示意自己借机对付齐国舅,结果自己却违背了他的意思。
  但是……
  “我会向皇上如实禀告的。”敛衣道,下了决心。
  唐鹏云表情微微变了变,随即笑道:“敛衣,你倒比我想的要聪明。”
  敛衣一怔,忽然想起一事。
  左司郎中在妓院与人争风吃醋,证明他应是经常逛窑子。而这种事情,想来是御史的最爱。但是御史台从来没有参过这位左司郎中。
  敛衣忽然觉得後背一阵冷汗,有些发寒,有些後怕。
  御史台,却在容王那一方。若自己这次徇私而放过左司郎中,恐怕被参的人,就是自己了。
  “那田老汉,恐怕也是……”他出口,话没说完,唐鹏云已知他的意思。略一寻思,唐鹏云点头:“大概不是直接指使,但肯定是受了影响。”
  “好毒辣……不管我怎麽做,都会损到一方或两方。”敛衣觉得心惊,道。说完忽然想起眼前这人就是容王那边的,忍不住怒视他一眼。
  “敛衣你聪明是够了,却还是太单纯。”唐鹏云摇头道,“皇上是永远不会受损的……”
  敛衣一震,看著他,心中模糊生出什麽念头,却看不清形状。




  三
  皇上设宴虽不在少数,也不算常见。一般只有节庆喜事、异邦来贺、臣子有大功於朝廷时,才会在宫内摆宴,热闹一番。
  而宴会的规格,是由事件大小,宴请对象地位高低决定的。这一次为唐鹏云开的庆功宴,表面看来奢华热闹,在细节上却显出压抑来。众臣上体君心,知道皇上对唐鹏云颇有忌惮之意,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太过张扬。因此这一场宴,是热而不闹,喜而未庆。
  何况在宴会前一天,还发生了件大事──丞相罗敛衣上折请罪,称治下不严,请皇上降罪。同时参梁常侍隐瞒事实,梁观尽有失国体,甚至御史台失职。皇上大怒,罚罗敛衣三年俸禄,贬梁观尽至蜀中,梁常侍降职,御史台整肃。
  这一下子竟然处置了朝中所有势力,其中丞相的势力也就是皇上的,罚俸虽算不上什麽,但受这样处置,於丞相威严有损,影响是很大的。
  当然总体来说,皇上又收回了一部分权力。而今日宴席上,他亲口封唐鹏云为定北王,有特权不上朝,见天子不朝拜。定北将军正式成了花瓶,被晾在朝政之外。
  而唐鹏云抓紧机会,提出了对丞相的仰慕,希望能跟著丞相学些东西。宋筝只是笑道:“丞相是朕的重臣,可不是陪你玩的。”
  唐鹏云再次恳请,宋筝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罗敛衣:“丞相意下如何?”
  敛衣苦笑。宋筝这麽问,显然是要把自己送出去了。他只能点头:“唐王爷言重了,倒是微臣该跟王爷学些东西才是。”
  宋筝笑著点头,坐在他身边的任妃露出一个笑来,而齐妃脸色发青,甚是不悦。她捻起碟中梅子咬了口,恨恨瞪了敛衣一眼。
  敛衣只做不见,却不知不觉多喝了些酒。他的君主高高在上地谈笑著,身边是如花美眷。尊贵立於云端的人,岂是他可以乱想的?
  在他身边坐著的唐鹏云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道:“敛衣,我现在也是个王爷,只要不做什麽事,应该可以太平王爷做到底……你跟著我怎样?”
  敛衣扭头看他,见他脸上一抹红,大概是喝多了:“王爷,你醉了。”
  “你看这朝堂……”唐鹏云指点著,筵席已到尾声,群臣开始三两而坐,虽然有意掩饰,但也已分出阵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外表光鲜,口中说的都是为国为民……罗敛衣你置身其中,真的不觉得痛苦?你原来是那麽正直那麽倔强的人啊……”
  敛衣呆了一瞬,全身的疲倦都涌了上来。
  当然是痛苦的。早想辞官,回家种地也胜过官场压轧。但是不行。如果他走了,谁来辅佐宋筝?
  所以勉强也要撑著……敛衣摇摇头,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我不做丞相,又有谁来?”
  “皇上他有替换的人选,你信不信?”唐鹏云道,“你忘了前些日子入宫那秀妃,她父亲……”
  “你又何必说呢?”敛衣打断他,目光空茫落在一点上,“这个江山,我总会为他守到他不需要我为止……”
  说著,大概是醉了,他半倒在唐鹏云身上,唐鹏云伸出手,几乎是抱住他。敛衣低声念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
  唐鹏云的手放在他眉间,重重叹了口气。而在席上高高坐著的宋筝远远看著他二人,终於掩不住眼底一丝怒意。拿起杯,狠狠灌了一口。





  席後各自散去,敛衣还算不上太醉,休息一会儿好了很多。他不愿与唐鹏云太过接近,找了个空隙甩开他,想要自己出宫。不过唐鹏云也非那麽好甩的,刚走开一点唐鹏云就发现敛衣不在,连忙四处寻找。敛衣不想被他缠上,便转了个弯,向偏殿走去。
  一边走一边小心著身後,也就没注意旁边。敛衣忽然感觉肩头一紧,他以为是唐鹏云,心中一惊,正要出手推开──
  “皇……皇上……”手怔在空中,敛衣看著眼前人,低声道。
  宋筝此刻,哪里还有平时庄严高贵的皇帝模样。一双眼雾蒙蒙看著敛衣,脸上红豔豔的,衬得容颜更加妖媚。敛衣倒吸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发烫。
  欲望这东西,越是压抑越是强烈,何况敛衣从未有过经验,更是经不起太多刺激。眼前人眼神涣散,呼吸带著酒气,显然是醉了,甚至连龙袍都散乱下来,露出小半里衣。敛衣紧握拳头,感觉手心都是汗。
  想上前去,碰触他,亲吻他,甚至……像梦中那样撕开他的衣服然後……
  敛衣张开口,唇舌皆焦。
  宋筝偏偏还要添乱,抓著敛衣肩膀摇了两下,然後笑著走近他,靠著他蹭了蹭。
  敛衣傻住,宋筝仰头对他开心笑:“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带我走……”
  “皇上,您的寝宫在那边……”那些太监宫女呢?怎麽放皇上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出什麽事怎麽办?敛衣涌起怒火,倒把欲望压下去一些。
  “你陪朕走……”宋筝继续在他身上蹭著,看著他的眼中带著请求,“朕不想……一个人……”
  有些像任性的孩子呢……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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