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joey从我身边经过问道。
“没什么。”我一张苦瓜脸对着joey摆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
Joey被我的表情震撼得都不敢直接面对我的脸,他把头转过去说道:“打起精神!”然后就逃之夭夭了。
我突然就想起那天我对稀莱也笑得这么惊艳,稀莱捂着眼睛夸张地说道“吓死人了。”
“他妈的!臭小子!不就是没让住我宿舍吗。你拽什么拽?!”我在手机里输下如此信息,然后一鼓作气地——删除掉。
这样发给稀莱。我当然不敢了。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敢跟人吵过架。上次李密阳当面直呼稀莱是“那种人”我虽然生气,也没敢跟他硬碰硬。以前我可以很粉饰地说我自己谦让宽容,其实看穿了自己也就是个胆小鬼。
这么一骂,我竟然舒爽了很多。
犯贱这个词语地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蹦出来。
然后我悲伤地承认了许多以前不愿去承认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没有摔断腿过,不是因为我好运,而是因为我不敢上足球场跟人踢球。
从小到大,我没有被人揍过,不是因为我好运,而是因为我不敢跟那些问我要钱的高年级生顶一句嘴。
从小到大,我没有大的失败,但也没有大的作为。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碰到了完全不同的他,然后心惊胆战地过了这么两个月。
想一想他不过是硬挤进我平庸生活中的一头小牛,牛角再犀利,我这只千年缩头龟的龟壳也不是盖的呀。
24
我上班,上课,做论文。跟实验课老师斗智斗勇。压制着对复工的程慕讲稀莱的种种冲动。
偶尔会跟joey一起去吃顿饭,看着他精明地拿人回扣,疲倦地数钞票。
突然间我就不再和“爱一半一半”联系了,不是因为我的电脑总是不开。
突然间我就不再观察joey到底是不是那晚的人,只是因为我某天醒来后发现我不在乎了。
去医院检查的那天,天气很好。
三个月前,我还思考过这天要不要办蒙面超人,今天,我却仰着一张脸云淡风轻地进了抽血室。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看见护士小姐的胸牌写着李密这个名字。李密阳这个名字,突然就蹦进了脑海里。
而截止到今日,我竟然再未想起过这三个字。
为什么那么喜欢了三年的人,说忘就忘记了。
领到化验结果的那天是平安夜。
上帝空投了一份好礼物给我,虽然早就下意识地让自己处事不惊很多天,但初在医生地讲解下看明白自己是阴性的时候,心里仍然轻松了不少。
仿佛这一天是个分界岭,从此我再也没有继续呻吟下去的理由了。
我跑去酒吧里,说不想在那里碰到稀莱是假话。或者说,我想碰到他,然后跟他喝杯酒。
这不是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只是,我觉得这一天我的勇气太难得,我怕过了今天,有些话就没办法给稀莱讲出来。
我走进酒吧,现场的气氛差点把我掀倒在地。
有个身材不错的男人戴着圣诞帽。在台上跳舞,眼看着衣服只脱剩下一条短裤。下边的人吹口哨,台下便有个男人一脸不悦地冲上了台子。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脱,围在跳舞的男人身上,然后将跳舞的男人扛了下去。周围的人跟着打趣,一派喜气洋洋。
“郭维!”身后有人拍我,我转头看到是joey,就知道这种日子他不可能缺席的。
“不够意思,我叫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来。原来是自己偷偷搞小动作。”他说道。
我笑着说哪里哪里。
Joey却扳了我的肩膀说道跳舞去吧。我们两个人就挤进了舞池。我是不太会跳舞,可是现场已经是人挤人的场景,我就算站在原地左右摇摆,也不会被人发现。再说了我也想找一找稀莱有没有在里边。只是我左右搜寻着,发现不仅有男人,还有很多女人。Joey大声说道:“今晚跟隔壁LES吧的人搞联谊。”
“联谊?”我失声笑了出来。好像我们都是一批纯良的大一新生,男女见面,然后相约去爬山。
Joey本是圈着我的脖颈,眼神飘了一下,就说道:“我们交换下舞伴。”说完这句话,就很没良心地把我扔到了身后的一个男人怀中。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交换给我的舞伴长什么样,就愣在了那里。
稀莱……是稀莱吗?
不是很高的身子被joey拉了过去,头发依然乱糟糟的,似乎更瘦了一点。依然穿着鲜艳无比的衣服,头顶的霓虹灯旋转在他的脸上,他的手轻轻俯在joey的胸膛前,说了句:“走开!”
脾气还是那么坏。
Joey大概第一次吃这种闭门羹。
他耸耸肩,对我尴尬地笑了笑。稀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来,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望,然后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地把头又转了过去。
而我却因为他这么漫不经心的一望,差点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走上前,这辈子都没见我这么不要脸过。
我叫道:“稀莱!”
稀莱转过头去,不看我。
“稀莱!”
稀莱已经搭上了一个身材不错的男人。
“稀莱!”我又叫了一声。
男人望着我,识趣地挥手走开。稀莱的眼角瞥了我一眼,张口说道:“你烦……”
然后稀莱的表情我就看不清楚了。
“我拜托你别哭了好不好。”稀莱在吧台前劝我劝得他都快哭了。
我也不想哭的,只不过一看到他眼泪就流下来了。身边也没碟芥末给我一个合理的流泪理由。
低头擦掉眼泪,再抬起头。
看见稀莱一双眼睛望着我,眼泪就又涌了出来。
“龟……你有病啊。”
低头擦掉眼泪,再抬起头。
听见稀莱叫我龟,眼泪就完全止不住的奔流。
就好像脑袋不小心撞在了墙上,嘴里叫着不疼,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得往外翻,虽然我是真的觉得不疼呀。
稀莱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叫了支啤酒。然后指着我说道:“给他只砒霜混苏打水。让他死了算了。”
“让谁死了算了。”joey突然走了过来,我忙把头转过去佯装在欣赏人们跳舞。
稀莱没有说话,joey却好像很喜欢稀莱的样子,对刚才稀莱拂他面子丝毫都不介意,只是说道:“郭维现在在我公司里做事。”
“哼。”稀莱冷笑了一声。“这种笨蛋你们也敢请。”
“不是你当初力荐的吗。”joey以一副邀功的语气说道,“本来你还说要把他的简历给我呢,只不过那天我去接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你把他夸得那么好,我还可惜了一番呢。”
“现在他不是还是你的人吗?”稀莱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的心里却一点都好受不起来。那天稀莱起床说有事情要跟我说,原来不是说他要去joey那里住,而是他要介绍工作给我。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他妈的这是怎么了。
身边的稀莱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对joey说道:“要跳舞吗?”
“好。”joey当然求之不得了。
Joey抬了抬手,正要伸向稀莱的肩膀,被我打了回去。我纯粹是一时冲动。Joey是我的上司,我却当场跟他抢人,怎么说明天我都有卷桌子滚蛋的可能。
可是这一时的冲动,我却绝不后悔。
我还有话要对稀莱说,我找了稀莱一个多月,现在我一刻都不愿意等下去了。我不去看joey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是盯着稀莱。
稀莱却突然对我一笑,一如我们初识,他那个坏心眼的笑,从未变过。
只是,他的手初握着我的手的那一刻。
我竟然又哭了起来。
我张了张口,眼泪就喷薄而出。今天的好事太多了,我一时有点幸福地不知所措。
稀莱大概看出来我一张嘴就要流泪。不由叹了口气,趁着DJ换歌的空隙轻轻说道:“算了,别说了。”
25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稀莱一脚跨在我的床上,他依然拿着我的擦脸毛巾做了浴巾。
我坐在椅子上接受着他的抨击,时不时要把眼光挪动一下,好不受他随时有可能裸露出来的身体的诱惑。
“他一说你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不好,你就想赶我走?!”稀莱踢了踢我的床,“你这里是国际大酒店吗?不就是一张硬床板嘛!”
“是……是……”我点了点头,我不是因为李密阳的话呀,我是怕我不小心害了你。
“还有他说我是那种人!我是哪种人?!他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是……是……”是你先大吵着要和人家睡觉的吧。
“几个月不见我,只发了条短信说什么小心着凉了,你群发的吧?”
“是……是……”是个屁呀。
“你说什么?”稀莱眉头一皱。
“不是……不是……”我都在瞎说什么呀。
“亏我还好心好意地给你介绍工作!我瞎了你的狗眼了!”
“是……是……”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给我倒水去!”稀莱把满腔的委屈通通倒了出来了以后,长出了一口气趟到我的床上去。
我递了杯子给他,他却突然转瞬一笑:“不过,龟,你刚才在joey面前很有种。”
听他这么一夸,我还真觉得我今非昔比了。只不过心里仍旧盼望着joey大人不计小人过。明天上班不要给我太难看。
我坐在床边,一时间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些暧昧不清的尴尬。我们的问题还是没有说清楚,究竟算是什么呢?短暂的沉默,只剩下稀莱咬着汽水瓶子的声音。
我怕沉默这东西越拖越久。
我勉强找来话题说道:“你最近都住哪里?”
稀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