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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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惩罚-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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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抿住嘴沈默,原来那可怜的女人竟就是沈建业的姐姐,可他又能帮上什麽忙呢?面容虽是沈稳,但眉头已不由皱紧。
崔浩不禁感叹桑田的变化,沈建业说的没有错,现在的他褪去了三年前的青稚,别有一番内敛气质,只是那双眼还不懂得掩饰感情,依旧那麽真。只一眼,崔浩便知道自己这一趟不会是白来,说:“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建业。”
指甲因他的话而微微扎进了掌心,桑田暗暗平缓呼吸,说:“我去了又能有什麽用?你跟他是好朋友,你就多劝劝他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我要是劝得动就不会在这里了。”崔浩无奈地摇头。
桑田盯著桌面某一点,心里有道声音在警告自己,却还是不由问了一句:“他姐姐怎麽……”
崔浩明白他要问什麽,点点头说:“如果只是摔下楼梯,根本不会致死,坏就坏在头部落地的时候撞到了消防栓,後脑勺……”崔浩皱眉,似是不忍开口,“後脑勺被扎出个洞,送院又送得晚,所以连手术室都没进就断了气。”
桑田倒抽一口凉气,不仅身体外部,就连内部的五脏六腑都感到寒意,即便他与沈冰雨不熟,听到这样的惨状,对她的丈夫也免不了生出一阵愤怒,说:“为什麽送院送晚了?她的丈夫呢?”
崔浩的愤怒不亚於他,咬著牙说:“那个混蛋一见把人推下楼就吓得跑了,後来想想怕出事才又报了警,可是已经晚了!失血过多,又伤在那麽关键的地方,根本没办法……”
这时桑田眼圈已经泛红,饶是他一个局外人都这样痛心愤怒,可以想象沈建业是如何的痛苦。如今该不该去接近沈建业已经不是问题,他只知道他必须将他拉出低谷。
“崔浩,你说我去了能有用吗?”
“当然有用!”崔浩深知桑田会心软,藏不住的欣喜表露在脸上,说:“现在只有你能帮助他了。”
“未必。”桑田苦笑,摇了摇头。他不是沈建业的什麽人,只是尽一分绵力罢了……只是怕自己若是帮不了他,愿意立刻抽身吗?答案已经隐约浮上心头。
崔浩来了便走,本来许久未见,至少该相约出去吃一顿饭,可是眼下谁也没有心情。送走了崔浩,桑田握了会儿笔,心绪纷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看著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可他却已经等不及,穿上外套便匆匆离开了公司。
开车来到沈建业家的楼区,桑田却突然迟疑了,他该不该就这样上去找他?他愿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件事?严格来说,他们只是同事,自己插手他的私事可以吗?
在这关头,桑田恨起自己的卤莽,为何刚才不约崔浩一块儿来?事到如今,人已经在他家楼下,掉头离开本是极容易的事,桑田却发觉自己做不到。一想到沈建业在楼上独自面对失去亲人的伤痛,桑田也感到一阵难受。
算了,考虑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桑田下车,快步走进了楼道。这条楼梯他走得多了,每层有几级台阶他都知道,就是闭著眼睛都会走,没有放慢脚步,所以一下子就站在了那扇门前,除了有些生锈的痕迹之外,与三年前并无什麽不同。
按了门铃,等待,无人回应。而这已经在他意料之中,只好拍著门喊:“沈建业,开门!”他猜想自己的声音是够大的,不然楼上不会传来关门的声音,怕是又吵到其他住户了。
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奇迹,沈建业来应门了,穿著雪白衬衫,黑色长裤,赤著脚,头发些微凌乱,镜片後的眼平静得失去了光彩。
这是桑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建业,以往的他总显得整洁清爽,脸上的温和笑容总是格外招人好感,而现在的他却仿佛换了一个人,可以说是落拓,可以说是冰冷,更可以说是脆弱。
沈建业像是知道他为什麽而来,开了门後便走开。
推开门的屋子迎面扑来一阵酒味,拉上窗帘的空间让人感到压抑,桑田微一皱眉,沈建业已经重新在沙发脚下坐好,拾起未灭的烟放进嘴里,吸一口吐一口,面容都笼罩在模糊不清之中。
桑田踢到一个酒瓶,蹲下身将它放到一旁,然後再走到沈建业面前,一把夺走他的烟,话音因为心痛而颤抖:“你在干什麽?”在他记忆中,沈建业是个烟酒不沾的人。
沈建业勾起唇,笑容似真似幻,说:“你又来干什麽?是崔浩让你来的吧?”
桑田蹲下身来看著他,他的身上也有酒味,桑田不知道他醉了没有,轻声说:“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一下好吗?”
沈建业发出轻笑,说:“我清醒得很。”他拿起身边的一瓶酒举到桑田面前,说:“信不信我还能把这瓶喝完?”说著,瓶口已经移到了唇边。
“别喝了。”桑田按住他的手,眼神对望,或许应该说点什麽,又或许什麽都不应该说。
沈建业的眼神突然沈了下来,拽著桑田的衣领将他压在地上,然後凑上唇疯狂地亲吻他,唇舌都是火热的,可是心却冰冷。
桑田一开始是挣扎的,直到脸上有著冰凉的触感,心一动,手脚便都不听使唤了,更在不知不觉中将压在身上的男人紧紧抱住。
沈建业疯了一样啃咬他的唇,牙齿都撞在了一起,整个口腔都是酸疼的,却又不甘心放开这一处火热,便又更猛烈地掠取,仿佛要将人吃下去似的。
桑田只觉得呼吸困难,闭上眼,感觉沈建业的唇下滑到喉结处,一只手开始在解他的衬衫,这才惊醒了,大喊道:“沈建业!”声音里有一丝丝的颤抖,不知道是害怕沈建业还是害怕自己意志不坚定。
一切激烈暧昧都停了下来,空气里又都是酒精的气味,透不进一丝日光的屋子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
沈建业缓缓退开,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表情,他站了起来往盥洗室走去,而被他留在地上的桑田,除了因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其余都静止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桑田坐了起来,领带被拽得乱七八糟,他苦笑著将它解下塞进口袋里,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已经解开,他又解了第二颗,让自己的呼吸可以更顺畅些,然後起身将窗帘拉开。
雨还在密密地飘著,多云的天空自然不明亮,灰白的惨淡。
桑田转身的时候,沈建业刚从盥洗室里出来,发梢沾著水,但是衣服并没换,看样子只是洗了个脸。他的脸色白得像是透明,赤著脚却像是感觉不到十二月的寒冷,就这样踏著盥洗室里的瓷砖走出。
桑田将刚才所发生的抛到脑後,关心地说:“你的脸色不好,应该多休息的。”
沈建业走到他身边,将窗帘重新拉上,低低的声音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太亮的话,她就不能出现了。”
桑田看著他的唇动,心一跳,问:“谁?”
沈建业露出很温柔的一个笑,说:“当然是我姐。”
“沈建业,你在说什麽?”桑田不得不心惊肉跳,向来理智的沈建业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刻他的心揪得紧紧。
“以为我疯了吗?我没有。”沈建业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我只是希望能看她最後一眼,她走的时候我没赶上,她一定怨我了。”
“沈建业……”安慰人的话有很多,桑田却知道都不适合这个男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沈建业留恋那只手带给自己的温度,唐突的要求脱口而出:“能让我抱抱你吗?”
桑田直接张开双臂将他抱住,这时候他不顾虑他们之间曾是多麽尴尬的关系,他只知道这个男人需要一点温度,一点来自人的温度。
沈建业将手轻轻环上他的腰,想要收紧,想要将他揉进血肉里,却克制著自己只是将手松松搭在他的腰际,很短暂的相拥,他怕自己眷恋,推开,然後说:“你该回去了。”
桑田怎麽也想不到他会这麽快就让自己走,照道理,他应该配合地说“那我回去了”,还要再说一些客套话,然後离开这闷人的屋子,管他会不会酒精中毒,管他会不会伤心过度。张了张嘴,他问:“你吃过饭了吗?”
沈建业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看著他。
桑田说:“没吃的话我弄点给你吃,看你喝了这麽多,如果不吃点东西,一会儿病倒了公司还要给医疗费。”他刻意说得刻薄,眼神都不闪一下。
沈建业微微苦笑,无论如何,这是桑田主动要留下来的,他没理由拒绝。

35

冰箱里没有材料,桑田也不会煮什麽花样,於是熬了点白粥端到沈建业面前。
沈建业坐在沙发上,心神恍惚地抽著烟,桑田来到了面前也不知道,直到夹在指尖的烟被抽走才反应过来。
“这烟味道真有那麽好?”桑田居高临下地问他,像是认真询问却又有藏不住的怒气聚集在眼睛里。
“你不懂。”沈建业伸手要去抢,被他躲过。
桑田放到嘴里吸了一口,说:“我还以为有什麽不同,还不就是这样。”
“你……”沈建业有些吃惊,“你抽烟?”
“当然,哪个男人不抽烟。”桑田并不贪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沈建业苦笑,也对,他已不是孩子。
桑田将粥推到他面前,说:“你赶紧吃吧,吃完就休息一下,公司里我会帮你请假的。”说著,他将外套穿上,向门口走去。
“终究是要走的。”沈建业喃喃,桑田自然是听不到。
握著门把,桑田又回头叮咛一句:“我劝你别喝太多酒,酒精并不能帮你姐复活。”
“但它能让我见到她。”沈建业回答得很认真。
桑田没有再说什麽,只在离开前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得太复杂,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桑田走後的房子里又显得沈寂,茶几上的粥冒著热烟,沈建业用汤匙搅了搅,一颗颗雪白饱满的米粒露了出来,他没有食欲,但这是桑田煮的,他愿意吃,因为桑田说过一句话:“我想煮给喜欢的人吃。”不管自己还是不是他喜欢的人,只要吃了这碗粥,就可以被桑田喜欢著了吧……
粥的火候不够,沈建业却从中吃出了与沈冰雨煮出的相同的味道。
接下来几天,沈建业忙著沈冰雨的身後事,因为桑田已经在公司里为他打过招呼,所以他也就安心处理一切。
今天是沈冰雨的葬礼,天空也在为离开的人哀悼,阴沈地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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