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把手机放进裤子上的口袋，端起茶杯，捂著冻得冰凉的手心。
〃这绿茶怎麽样？前几天景越给我的。〃
〃我不懂茶，〃齐欢看著唐亦峰，〃蔚景越这几年都在这里工作？〃
〃是啊，他说喜欢这里的环境，〃唐亦峰神秘一笑，〃恐怕喜欢环境是假，喜欢某个人才是真。〃
〃你见过那个人？〃
〃在宣传册上看过，他在景越的公司里当过一阵子平面模特，不过听说最近闹得很不愉快。〃那是一个绝对可以用好看来形容的男人，尤其是他的笑容，揉合了男孩与男人两种极端的气质，即使是唐亦峰，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的脸对男人有著致命吸引力。
〃为什麽？〃
〃不清楚，他们的事乱著呢，分分合合的，再这麽下去，总有一个人要先疯掉。对了，景越就是为了他才答应来中国工作的，一转眼都七年了。〃
齐欢有些发怔，七年，这样漫长的时间都维系不好一段感情，他和他又凭什麽？
〃想什麽呢？〃唐亦峰把手搭在齐欢的肩上，〃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很难得？〃
齐欢勉强笑了笑，〃我在想，纠缠七年需要多大的勇气。〃
唐亦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迷惘，但很快被坚定的目光驱散，〃如果深爱一个人，不要说七年，就是十七年，也会很乐意走下去。〃
〃所以他们都很有勇气，我就不行。〃齐欢勾勾唇角，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唐亦峰摸了摸他的脸，〃不想笑就不要笑，告诉我，为什麽不行？因为我不能给你足够的信心，所以你没有勇气和我在一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啦。〃
〃有什麽问题，可以说出来一起研究，总好过你自己胡思乱想。〃
〃我哪有胡思乱想？〃齐欢故作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的病人。〃
〃好吧好吧，亲爱的，我现在想邀你一起去看蓝天看白云看大海，不知我有没有这份荣幸？〃
齐欢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随即跳起来，〃OK，LET'S GO！〃
唐亦峰见他一扫先前的抑郁，笑著把嘴唇贴过去，狠狠地吻他。。。。。。
（十二）
因为不是周末，又是冬天风大，环岛路上的游人并不多。
走了很远一段路，看到有几个少年围在一块儿，试图将掉在地上的风筝放飞。齐欢好奇地停下来，看他们忙活。唐亦峰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提醒他们：〃今天风太大，不好放风筝。〃
其中一少年点点头，〃是啊，可躲进没风的地方，它更不会飞上天了，我们总得试试。〃
唐亦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把看得入神的齐欢拖走，好笑地问：〃欢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是啊，〃齐欢的脸上挂着几分怅然，几分沮丧，〃不仅风筝没玩过，小宇宝宝贝贝所有的玩具，我几乎一样都没玩过。〃
唐亦峰并不觉得意外，自从那天看到齐欢玩魔方，那样枯燥的玩具他都能玩得津津有味，他的童年可见一斑，难得的是，齐欢一直保持着那份最原始的童真。
〃欢欢，你为什么喜欢泰迪？〃唐亦峰忽然想起自己在机场送给他的玩具熊。
齐欢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在维也纳的家，有一间房专门放泰迪熊，现在已经有几十个了，它们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玩具。〃
唐亦峰不解地看着他，〃是别人送你的？〃
〃小时候自然是大人买给我的，后来是自己买给自己，有时候Jessica看到我没有的泰迪，她也会买来送我，对了，Jessica是我的经纪人。〃齐欢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你不会明白的，我很小就开始学琴，从拥有第一把小提琴起，我的世界就只有它的存在。刚回维也纳那阵子，晚上都不敢睡觉，一躺在床上，就会做噩梦，梦见有人过来踢我的肚子，叫我滚蛋，因为我抢了他睡觉的地方。。。。。。我之前在天桥底下睡过几晚，那里有很多流浪汉。。。。。。后来收养我的人买了一只很大很大的泰迪给我，我每天抱着它睡觉，渐渐地就不再做噩梦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唐亦峰摇摇头，心里其实疼得不行。看他这样云淡风轻地揭着旧伤疤，还一个劲地担心自己会不会笑话他，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将来再怎么疼他宠他都不为过。
〃欢欢，跟我过一辈子吧，我比泰迪强多了。〃
齐欢笑笑，并不说话，眼眶忽然有点潮。
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两人绕到海边别墅区下面的小公园里去小歇，这里四周有楼层挡着，海风透不进来，阳光却毫不吝啬地洒了一地。
齐欢问他：〃想过小宇的将来么？〃
〃想过，〃唐亦峰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等他成年，让他出国读书。〃
〃你问过他么？〃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齐欢侧着脸，把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和脸上细细的小绒毛也是金色的。过了良久，他轻声地说：〃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小宇什么都不懂，难道就因为他还小？你们都凭着自己的意愿去摆布他的一切，为什么不给他一次选择的权力？其实小孩子的想法反而是最纯粹的，也许我们都想得太多、太复杂。〃
身后的唐亦峰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回应他。
齐欢也躺下来，想着离开维也纳的这段日子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当茵姨找上他的时候，他刚刚结束最后一场世界公演。不及细想便答应下来，他知道茵姨既然会来找他，便是抱着希翼而来，他不愿令她失望。
重重叹了口气，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旋律。他如触电一般地弹跳起来，唐亦峰被他的举动惊醒，跟着站起来，急切地问：〃怎么？出了什么事？〃
〃你听，你快听，〃齐欢激动地抱住他，〃是我妈妈生前作的曲子！居然会在这里听到！〃
唐亦峰不明所以，问：〃你妈妈当年那么出名，专辑又是全球发行，在这里听到并不奇怪啊。〃
〃不是的，我妈妈是提琴手，这是她谱写的唯一一首钢琴曲，当年是为了某个慈善活动特别录制的CD，限量版，全球也才几张，我自己都没有！〃
〃这样啊，那你想不想要？〃
齐欢点点头，〃我找了好多年了。〃
唐亦峰抬头环顾了下四周，为难地说：〃可是这里是本城有名的富人区，就算出高价，他们也未必肯让给我们。〃
齐欢冷静下来，想了想，〃你说得对，金钱不是万能。〃
唐亦峰看见他眼里的失落，安慰他：〃别灰心，也许其他地方可以找到。〃
13
除夕傍晚，唐亦峰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餐。
齐欢陪小宇几个在客厅看电视，电话铃响了，齐欢起身去接，唐亦峰紧张兮兮地杀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大叫：〃我来我来！〃
齐欢悠闲地站在他身边，看他匆匆应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狐疑地问：〃老情人打来的？〃
〃胡说八道！〃唐亦峰笑着瞪眼，屈起食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梁，〃没酱油了，你到楼下的小店去买一瓶？〃
齐欢点点头，抓起外套穿上，踩着棉拖就下楼了。进那个小超市，随手抄了瓶就付钱走人，刚到楼梯口，听见有人在叫他，转过身看了看来人。
那人骑在摩托车上，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问：〃请问你是不是齐欢？〃
齐欢〃嗯〃了一声，伸手接过包裹，〃给我的？〃
〃请在收件人那栏签个名吧。〃说着，那人递来一支笔。
齐欢扫了快递单一眼，不由嘴角溜出一抹笑来，寄件人署名写着your teddy。飞快地签了回单给那人，还同那人道了声新年快乐，然后哼着小调跑上楼去。
进门，看到小宇几个开始打电玩，他站在厨房门口，拿包裹的手藏在身后，将酱油递进去：〃喏，给你。〃
唐亦峰接过来，看了看他，问：〃这么快？你没遇上谁？〃
齐欢奇怪地反问：〃谁？要遇上谁？〃
唐亦峰讪讪地说：〃没。。。。。。没有。〃
齐欢忍着笑，溜回自己房里去，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再拆开，不由屏住了呼吸
是那张绝版的CD！
齐欢小心翼翼地抚摩着，眼眶渐渐变得湿润。
唐亦峰关掉电磁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再次拨通刚才来电显示的号码，可对方的手机一直占线，不是说东西已经送到楼下了么，他特意找借口差遣齐欢下去，就是为了给他这个惊喜，谁知。。。。。。居然没碰上！
郁闷地从消毒柜拿出碗筷，一个不留神，差点就把碗给砸了。
身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吓了好大一跳。
齐欢揽着他的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谢谢你，泰迪。〃
唐亦峰嘿嘿笑起来，侧头憨憨地说，〃乖小孩，泰迪要亲你。〃
齐欢亮晶晶的黑眸注视着他，良久，嘴角慢慢挑起来，将唇贴过去，与他深深相吻。。。。。。
幸福就是这样的吧？那就这样吧。。。。。。
这一夜，五个大人小孩围着餐桌吃了团圆饭，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齐欢端着红酒，站在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绚烂的烟花。
唐亦峰把小宇几个安顿好，进来走到他身旁，柔声说：〃别喝太多，你胃不好。〃
齐欢似乎看得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唐亦峰愣了一下，皱眉，〃怎么忽然这么见外？你已经谢过了。〃
〃我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离我很遥远，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家人聚在一起过节吃饭，因为不愿奢想，所以厌倦。〃
唐亦峰搂住他，动情地说：〃我知道，我懂的。〃
〃可是今天，试了一下，发觉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
外面的天空又一团团烟花迅速绽开，齐欢伸出食指，在玻璃上比划着。
唐亦峰低头深深浅浅地吻他，〃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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