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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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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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产粮食的福田河两岸,芦花白,稻谷香,各种五谷杂粮也极为丰富。但要就地筹备“一月之粮”无论如何也十分困难,不足以主观愿望可以实现的。吴焕先正急得焦头烂额,徐海东领来一个人。“军长,你看谁来了。”
    “哎呀!郭大个子,呵呵……”吴焕先紧紧拉住郭述申的手,乐得直笑。
    郭述申带领红八十二师由皖西北来到鄂东北,寻找省委报告工作。两支艰苦转战的红军,又一次在福田河畔携起手来,奇迹般地汇合了。
    “郭大个子”与吴焕先站在一起,是高出一个脑袋,年纪也大两岁。这个毕业于武昌高等师范的知识分子,家就在孝感县城北关,与鄂东北根据地相距不远。郭述申原以为中国农业落后,一心想报考农科学校,谋求农业救国之道,谁知也不那么如愿,随后才考入武昌师范。1927年6月,他在白色恐怖极为严重的时刻,由阵谭秋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他自从担任鄂豫皖特委第一任书记以来,已经三年多了,仍在皖西北根据地担任党的领导工作。
    “皖西北有粮食吃吗?”吴焕先迫不及待地问粮食。
    “吃的粮食么,比起鄂东北还是稍好一些。青黄不接的时候,部队也没有饿过肚子……”郭述申讲话比较斯文些儿,总是那么不慌不忙的,低而沉的嗓音似乎与他的高大块头很不相称。因为吴焕先最为关切的是有没有粮食、能不能吃饱肚子,他首先还是谈粮食。
    吴焕先说:“部队从七里坪撤了下来,完全处于一种打粮吃的状况。为了打得几天吃的,这些日子就象赶集似地到处奔走,跑了数里路程,沙窝集、阳台山两处大的粮食目标,都没有捕着……唉唉,沿途所打得的粮食,只够当日糊口!”考虑到鄂东北根据地的艰难处境,他马上就想采取远距离的飘忽行动,把红二十五军拉到皖西北去,吃上几天饱肚子,恢复一下体力,抓紧机会休整休整,以利再战。当他向省委讲明情况后,沈泽民却不由反驳道:“呵呵,你想带领队伍去皖西北跑反?逃难?以度饥荒?”沈泽民似乎明察到问题的实质所在,接连发出好几个问号。可他马上又笑着口答:
    “大敌当前,若要离开鄂东北根据地,可就变成了逃跑主义!张国焘个驴日的,他不顾我们死活,抛下我们省委溜之大吉,我们可不能步他的后尘,抛弃鄂东北根据地,重犯逃跑主义的错误……”
    7月11日,敌五十四师一六二旅两个团,突然向福田河地区进犯。吴焕先指挥红二十五军和皖西红八十二师,于黄土岗一带抗击敌人。红八十二师战斗力很强,师长刘得利也是一员虎将。战斗中,刘得利指挥全师冲锋在前,吴焕先非常喜欢这位年轻的师长。这次战斗,两军合战,将来犯之敌全部击溃,毙其旅长郭子权。战后,他根据省委指示精神,抓紧整编部队。由于七里坪战役减员过半,决定撤消红七十三师番号,补充加强红七十四、七十五师。这时全军两个师共六个团,约六千人。
    与此同时,郭述申带领红八十二师奉命返回。临别时,吴焕先和郭述申都紧紧拉着手,依依不舍地互相嘱咐:“一路胜利,胜利!”刘得利含泪握别,说:“军长,到皖西北去吧,那里保证有同志们吃的。”两支红军的送别场面也别具一格,被俘号官赵凌波,领着二十几个刚刚学会吹打的小号兵,聚集在福田河上,举起小钢号,“嘀嘀嗒嗒”地吹了一支送行曲……
    7月17日,敌开始第五次“围剿”,刘镇华坐镇新集指挥,开始以摧毁光山、黄安边区根据地为目标的大举进攻。18日至19日,敌六十五、三十、三十二师逼进光山南部省委驻地太平寨。省委以光山、罗山、黄安两个独立师等地方武装,从正面阻击敌人进攻;又急令红二十五军火速回援。7月21日,红二十五军奉命到达太平寨,即在王家湾以南的陵牌石与敌六十五师一九五旅展开激战,打得血流成河,难解难分。击伤敌旅长马棋臻,歼敌七百余人,但未能将敌击退,红军亦伤亡五百余人。
    22日,敌三十师突然占领长冲,并向檀树岗地区进犯。在此危急时刻,红二十五军又奉命调头南下,抢占长冲以东的光宇山阵地,阻击敌三十师的进攻。经过几次激战,毙伤敌四百余名,但也未能将敌击退。红军亦有伤亡,遂将光山独立团一个营补人红七十五师。几天之内,部队忽北忽南,疲于奔命,两头设防抵御,首尾难以相顾;鄂东北境内的几块中心区域,大都被敌人所占领,根据地危在旦夕!尤为严重的是,好容易筹备下的一点粮食,这时已吃光耗尽。因为粮食断绝,部队又不得不转向麻城以北地区,首先解决吃粮问题。
    转向哪里“打粮”呢?过了乘马岗,前面就是福田河。而这一地区的粮食,经过红军几次“打粮”之后,加之顾敬之民团的搜刮,粮食已很匾乏。
    盛产粮食的福田河,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势必要“与民争粮”,侵犯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民以食为天”,红军也要吃饭,以食为天!但更为重要的还必须“以民为天”,即使“天”不从人愿,也不可惹得天怒人怨。经过再三考虑,吴焕先还是决定绕开福田河,把队伍拉到以北的两路口,就近从事“打粮”活动。随军行动的省委书记,对这一“打粮”区域的选择,当然也表示同意。
    部队饥肠辘辘地赶到了两路口。这个位于福田河上游的狭谷小镇,东西两面山大沟深,土地贫瘠,粮食出产很少,老百姓也相当困苦。南面,距离福田河虽说只有二十余里路程,但就地理条件和粮食出产而言,完全是两种不能比较的天地。北面一翻过小界岭,便是粮食富足的沙窝集,相距四十几里,七里坪战役后打过一次没有打下,也不是轻易可以“打粮”的去处,无奈只能奔走于东西两面的山湾村寨,向老百姓筹得一些吃的,暂时填填肚皮而已。部队在西面的齐头山、纯阳山、干河冲等地,倒是筹得少量的麦豆杂粮,因为缺少碾子石磨,仅凭老百姓家中的几个石臼,实在也难以维持。大多数连队都是煮吃麦豆,连皮壳都不曾脱去。有的连队弄到一点儿小麦,又没有铁锅蒸煮,就找来几口瓷缸,就地架火烧煮。麦粒刚刚膨胀开来,还等不到完全熟烂,瓷缸“嘣”地一声炸裂了,再也难以收拾。战士们只好吃那半生不熟的麦粒儿。许多消化不良的同志,吃下去什么,拉下来还是什么。加之部队多在高山野外露宿,白天烈日爆晒,晚间寒冷袭人,雷雨又多,患病者与日俱增。
    就在这时,吴焕先因为饥饿劳累过度,又一次病倒在担架上。好在是临时驻扎筹粮,没有多少战斗任务,无须战士们抬着奔走。可他总是躺不住的,每日里由警卫员陪着,到战士们中间,讲全国革命形势,讲列宁领导俄国十月革命故事,讲得大家喜笑颜开。药品来源困难,他和医务人员研究,用山洞水洗伤,用南瓜瓤敷伤口。战士们没有吃的,他自己也饿得脸都浮肿了,桃小川想办法用小锅熬了点稀饭,但他没有吃,端着小锅把稀饭送给伤员了。全军好几千人马,全都一窝蜂似地拥在高山狭谷地带“打粮”吃,他心里比谁都急。
    “军长,你也病了?”军中的伤病员们,都不约而同地问道。“可不是么。”吴焕先咧嘴一笑,“吃下的小麦、豌豆,从嘴里进去,又从屁眼里出来,在肚子里游行示威,能不病么?”
    “就是就是。这些顽固不化的小颗颗,因为没有上过碾磨,部顺着肠子行军咧!”战士们也有同感。
    可也有人眼巴巴地望着吴焕先说:“军长,我们不能转个地方么?这里……”
    “是呀,我们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大家都要咬紧牙关,克服困难,坚持两天再说。上级很快就会做出新的决定,……”
    粮食啊,粮食!东去皖西北是为了粮食,死守鄂东北“保障秋收任务”,同样也是为了粮食!粮食是中心苏区能否巩固与存在的命脉!然而,为了“保障秋收任务”,现时所筹备的一些粮食,谁知又能维持多久?距离秋收时节,至少还有两个月,谁知还能不能坚持到稻谷成熟?在此期间,每天都得消耗一定数量的粮食,到底能够支持多少日子?这许多不容回避的疑问,都接连不断地提到吴焕先的面前,搅得他心神不安。到皖西北去!必须说服“胡子”到皖西北去!
    沈泽民还在忙于写作,坐在一个木头墩子上面,光着膀子伏在床边,肩头搭着一条湿毛巾,热得满头大汗。这些日子,沈泽民的工作劲头倒是很足,那么一副矮小瘦弱的身体里面,仿佛蕴藏着用之不竭的力量。就省委几个成员来说,吴焕先病了以后,戴季英跟着也病了,高敬亭似乎也是浑身无力,马上就要病倒的样子。唯独沈泽民没有被病魔拿住,同样经受着饥饿和劳累的折磨,他的精力却又是那么旺盛、充沛,写作起来也是不要命的。昨天刚写完长达三千字的指示信,今天还在伏案写作……
    “你在写什么?”吴焕先随口问了一句。
    “唔,我在给中央写个报告!”沈泽民边写边说,“应当把我们苏区的情况、七里坪作战以来的经过,还有省委工作情况,向中央作出书面报告!”
    “老沈,”吴焕先很诚恳地讲道,“你不是说过,中央有个百战百胜的刘百成(伯承)么,这……可是真的?”
    “对对。此人名不虚传,……”
    “向中央要啊!”吴焕先不由脱口而出。他想起省委在决定围攻七里坪的一次会议上,沈泽民曾经提到过刘百成(伯承)来当军委主席!沈泽民忙不迭地应道。就因为军事上没有一位中心人物,省委军委一直都没有成立起来,不能不说是个最大的缺陷,有碍于领导方式上的转变。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大得很又巧得很,就在沈泽民、吴焕先多次想要个刘伯承的愿望未能实现时,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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