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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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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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它留着好了……”他不无痛心地摇了摇头。
    他们无奈地涉过倒水河,朝竹林巷那个杂货店铺走去。姚小川一眼看到红军路过的小茶棚,吴焕先加快了脚步,没想到早有老人迎上来,说:“是安儿吗?安儿……你回来了!”
    吴妈妈在这黑夜中已经听出了儿子的脚步声。喊出了儿子的小名。她就是这样一天天一夜夜地在茶棚里等着。
    “娘,我回来见你一面……”吴焕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他善良慈祥的老母亲磕了个头!
    母亲忙又把他扶了起来,用袖头揩了揩眼角,苦笑着说:“你娘活得挺自在,没碰到灾啊难的,磕的么头咯?”母亲告诉他说,他的二嫂和小荣荣,都给敌人押到了新集,转送到周河一带的白石庵去了,剩下她一个孤独老婆子,有家不能栖身,最后才不得不搬到这里居住。民团头于易本应不晓得这个住处,她也可以安身。对于曹干先的死,母亲也听说过了。当时,老经理吴维儒派了个红军战士,化装成“打短工”的老百姓,帮她收割了两亩地的麦子,把粮食打好收藏起来。那个打短工的红军战士,说他为她的儿媳妇挖过墓,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实实在在地讲给她听了。临走时,还叫吴妈妈保守好秘密,别让敌人晓得就是。
    吴焕先对于老经理的精心安排,确实也感到过意不去,感激不尽。作为儿子来说,别说收割两亩地的麦子,就是为母亲挑上一担水、砍上一捆柴,他也没法子做到。见面时除了几句安慰话,还是几句安慰话:“娘,六姑这两年又当儿子又做媳妇,有她在家照料,我也放心。现在她不在了,嫂子和荣荣也走了……娘啊,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你要自家保重才是。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也苦着哪,我也不能留在身边孝敬你……”
    “儿呀,你就放心领你的兵,打你的仗!从今往后,娘也不去跑反,也不讨饭!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母亲告诉儿子,说她炒了二斗新麦豆儿,用石臼捣了几布袋炒面,就放在夹道里面,躲上三两个月的,也饿不死!她怕儿子不放心,随手揭起半边炕席,挪开墙角的一块石板。对儿子说:
    “不信,你就爬进去看看。”
    吴焕先随着母亲的心意,爬进了夹道。这是父亲在世时防备土匪留下的夹道。里面虽然黑古隆冬,兵荒马乱作为藏身之处也倒万无一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吴焕先不免心酸。
    儿子要告别妈妈了。母亲虽然恋恋不舍,但她还是宽宏大量。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两块银元。这是儿子让她完成的任务,她没有完成。方志汉不要这两块银元的抚恤费,两个孩子都献给了党,她是党里的人,不要党的钱。她说:如今志汉不在了,这钱还是还给队伍上,日后用得着……
    吴焕先说:“娘,这钱你且存起来,日后见她丈夫吴先琳时,送给他吧!”
    “你先琳哥么,他如今也参加了游击队,身上还背着个细份子……”母亲说:“能不能送到他手,也就很难说!”
    母亲为儿子办事真是一片真心。
    吴焕先连夜返回太平寨。第二天一早辞别省委书记,并且汇报了箭场河一带还乡团残害群众的暴行。沈泽民听着落了泪,说:“我们真是愧对了大别山的母亲!”
    红军战士筹不到粮食。“与民争粮”的现象日益严重,指战员们又不得不饿着肚子,乘夜返回中心苏区,辗转于光宇山、阳真山、紫云山等地。在此期间,地方苏维埃政府曾采取与群众订立契约的办法,将群众之部分稻田归红军收割,但数量少得可怜,难以满足红军所需。每天派部队远到以南的桃花镇,以至宋埠附近,去割稻谷打粮,亦不过日得一餐。因为打粮而造成的战斗伤亡、失散和掉队的减员人数,也越来越多。部队驻扎在山上,住无房,吃无粮,又遇到连日大雨,饥团交加,生病者占半数以上。“军长吴焕先、军政委戴季英之病未愈,而七十四师师长(徐海东副军长兼)又病,副师长兼团长黄绪南同志带彩未愈,营长病者多人;七十五师三个团的团长、团政委病者也占半数,各级干部病者亦多人。……战士每天打粮一次,沿途分队到天明集合时始能收队,每次病及失散每团多至一二十人,队伍锐利的缩小,实走向瓦解前途。如此情形,当然不能作战……”此时此刻,红二十五军又一次面临着覆灭的危险境地!
    8月22日,刘镇华调集四个师的兵力,再次向红军发起围攻。红军在光山、潢川边大小斛山与敌十三师万耀煌部激战竟日,虽杀敌甚众,但无力击退敌人进攻,遂向太平寨实行转移。一路上,与敌英勇奋战,浴血苦斗,多次打退敌人的前堵后追,才转移到了太平寨地区。部队还未来得及喘息,敌人又跟追而至!无奈又被迫向东转移,再次来到福田河附近。8月26日夜晚,经由福田河以南的松子岭、张家店之间,越过潢麻公路,“不得已遂向亲区行动,割谷打粮,休养士卒及干部,而图再举”!
    过了潢麻公路以后,边行军、边作战、边打粮吃的情景,也是够凄惶的了。因为途经之地,稻谷大都没有成熟,粮食仍很困难。直到皖西北边界时,经与皖西北道委接头联系之后,得知“南溪一带谷子大半成熟了,红军去不愁粮食……遂决定红二十五军暂时到皖西北苏区行动”。
    坚持“不应当到皖西北去”的死硬方针,在被敌人逼得走投无路之时,最后还是遭到破产,不得不“到皖西北苏区行动”。
    从两路口的“打粮”,到返回中心苏区的最后一战,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辗转反复,红二十五军翻山越岭赶到皖西南溪的时候,整整错过一个月时间!
    吴焕先无可奈何地感叹道:“大势已去,晚了,晚了!”
    至此,鄂东北中心区保卫战失败。
                               逼上老君山
    真正大势已去是1933年秋天的一个夜晚,鄂东北道委书记兼游击总司令郑位三在驻地卡房忽然听到长空雁呜,老君山、天台山一带枪声大作。他对秘书科长刘华清说:“这不是游击队的枪声。”郑位三挎上盒子枪,扎上皮带,穿黑棉布套装,戴红军帽,完全是一个游击总司令的装束。他立即率总司令部直属队向枪声激烈的方向奔去。这位后来被毛泽东称为“小列宁”、刘少奇夸之为“鄂豫皖地区干部学习马列最好的一人”、年仅三十。人们已习惯称他为“位老”的人,从此跨上正规军的旅途。十七岁的刘华清曾跟随他南征北战,后来成为人民解放军中央军委副主席。
    郑位三、刘华清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使他们想到不管谁活着,都要向后人交待大别山有一支红二十五军。
    这时候的红二十五军只剩下八百人,春天的时候是一万二千人,转移皖西时,鄂东北道委又给她补充了两个团。新编红七十三师,二一七、二一九团。
    史载:“红二十五军初上皖西北,受到赤城、赤南军民的热烈欢迎。双河、南溪一带群众闻讯,奔走相告,送茶送饭,踊跃支前,使红二十五军在此得到了很好的休整补充。”就连一贯反对上皖西的省委书记沈泽民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说:“这里群众对二十五军欢迎之情形,迥异于黄麻群众对二十五军之态度。”
    1933年9月5日。红八十二师师长刘得利率部迎接红二十五军,两军又一次会合在一起。
    “刘得利同志,我向你这个‘得利’师长表示祝贺,祝贺你们得了个大胜利。”
    吴焕先紧紧拉着刘得利师长的双手赞不绝口。他一到南溪,就听说在十多天以前,这位向以打仗勇敢著称的年轻师长,指挥红八十二师和三个地方游击师,在史河岸边打了个漂亮仗,截获敌十二师两个营押运的七十多对毛排的军需给养,战斗中歼敌一个多营,缴获大米一百多万斤及大批物资。
    “这样多的战场缴获,就是在鄂东北打上两个月粮食,无论如何也是弄不来的……我们一过来就有饭吃,省得派兵打粮啊!”吴焕先忘不了鄂东北打粮吃的困苦日子,同时也对红八十二师的战斗收获,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现在好了,好了!”刘得利连声应道,“我们早就盼着你们过来,吃上几顿饱饭,一块儿打上几个大胜仗!就像我们前次到了福田河,一块在黄土岗抗击敌五十四师一六二旅,把个“钢三团”、“铁四团”打得落花流水,敌旅长郭子权也四蹄蹬天啦……”
    “得利同志,我们这次来到皖西北,真是有点跑反的性质,实在没有法子。就怕……好景不长!”吴焕先不无感慨地说。
    刘得利莫名其妙地眨着两眼:“怎么的,马上又要返回去不成?”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错过了机会,耽误了时间,过来晚了,晚了!”吴焕先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他接着又说:“这次来皖西北,也是走投无路,被敌人逼得没法子!……就当前形势来说,我们已经十分被动,难以招架敌人的进攻……”
    “看你说的!”刘得利不以为然地笑笑,“现在过来正是好时候,根据地的稻谷熟了,不愁没有粮吃,军民都拍手叫好咧!”
    刘得利讲的也很实在。这时的皖西北革命根据地,虽然也处于敌人的重兵“围剿”之下,但仍然保留着一块方圆百余里的地盘:汤家汇、双河山、南溪等几座互为依托的中心集镇,依旧在我手中。根据地境内,群众情绪稳定,粮食也比较充足。沈泽民后来给中央的报告说:“以所见之大概情形,皖西北以敌人集中力量进攻鄂东北,故得处于比较顺利的环境,粮食及群众情绪皆较鄂东北为优……
    果然不出所料。刘镇华发现红二十五军到了皖西北境内,遂将前线指挥部从新集东移沙窝集,指挥一个师又两个旅跟踪追到皖西地区;同时又以三个师的兵力,对潢麻公路严加封锁,切断了西归之路。9月11日,刘镇华以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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