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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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1期-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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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豆还是不接裤带,说我把你脸打烂,你就没办法出门了。
  麦子的裤带一脱,裤子一顺一顺掉在腿弯下,露出两瓣白花花的屁股蛋。麦子斜侧身,把屁股蛋撅得高高的,说我的屁股不怕打,你要打就打我的屁股吧。大豆看见麦子的屁股,心更软了。麦子夜晚里的许多不可言说的好处,如微风吹过的云彩,大片大片涌进大豆的头脑里。大豆接过麦子的裤带,想起一个好办法,言语一下重起来,说那我就真的要打你了。
  麦子这是头一回挨大豆打,心里有了一丝害怕,一双眼紧闭着,身子还有点“哗啦哗啦”微微地颤抖着。大豆把一根裤带举得很高,猛然抽下来,“啪”一声,麦子惊吓出一大跳,裤带却没有抽打身上来。“啪”又一声。“啪”又一声。麦子睁开眼,瞧见大豆是把裤带一下一下狠劲地抽打在不知疼痛的床框上。
  院落里有许多村人都清晰地听见这种猛烈的抽打声。大人们心花怒放地做着各种判断。村孩子却沉不住气,像是猛然间得到一大堆好吃的,欢快地叫喊着,打了,打了,大豆打得老婆连哭喊都不能出声了。
  村孩子的话语提醒了大豆。大豆连着抽打几下,停下来,问麦子,你怎么不哭嚎呀?麦子好奇地回答说,你又没真往我身上打,不疼不痒的,我哭嚎什么呢?大豆说,演戏你懂不懂?麦子领悟地说,你狠劲地抽打床框,我就狠劲地喊叫。这个我还不会?大豆假打麦子,就像他打夯干活一样,一边抽打,一边还喊号子。
  大豆喊,我一裤带下去,打伤你的皮。
  “啪——”
  我二裤带下去,打伤你的肉。
  “啪——”
  我三裤带下去,打伤你的骨。
  “啪——”
  麦子假戏真做配合得也不错,喊叫声一句比一句喊叫得厉害,一声比一声喊叫得凄惨。
  门外的村人先听见大豆抽打老婆的声响,后又听见麦子长长短短的喊叫,心里踏实了,滋润了。
  ——我还心想大豆是个怕老婆的孬种呢。说这话的是个男人。
  ——我还心想女人长漂亮了就不挨男人打了呢。说这话的是个女人。
  新媳妇与光棍汉配对拉车的风俗,不知是从哪一年兴起的,这也只是闲冬天垒庄台的一个序曲。垒庄台是一项长期的、艰苦的劳动,一代又一代村民把一个又一个闲冬的日子都消耗在挖土、运土上,村里的男人上、女人上。连村里的牛也闲不住,牵过来帮助拉架子车。一车车泥土从坝塘子里运往庄台上,不借助牛的力量,村人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新媳妇与光棍汉一起拉一拉车、出一出力似乎还包含着这么两层意义:告诉新媳妇住着房屋的庄台垒筑得不容易,同时也告诉一个个光棍汉只有垒筑好庄台、盖好新房,才能娶回动心的女人。
  干半天的活原本中间就是要歇一个歇子的。因麦子的事,村人纷纷撂下手中活,去大豆家看热闹,也算是歇一个歇子了。新媳妇与光棍汉拉车要整半天,上午歇歇后还要接着拉。不一会儿,其他的新媳妇走下坝塘子,其他的光棍汉也走下坝塘子,唯独大豆、麦子还紧关屋子里。村人把一张张嘴猛劲扩圆,冲大豆家喊,大豆,干活了!我们等着你的老婆呢。
  大豆家房门“吱呀呀”艰涩地打开了。大豆先走出屋门,昂首挺胸的像个从战场凯旋归还的将军。麦子后出家门,蔫头蔫脑的像一棵遭热水烫过的豆芽菜。大豆干活的地点在庄台上,麦子一个人继续往庄台下的坝塘子走过来。女人都是天然的演员,她也知道村人喜欢的是什么。一路里麦子有意僵着胳膊硬着腿,做出一副遍体鳞伤的样子。村人果真露出一片心喜的神色。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所有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只是一个游戏,一个成年人的游戏。没想事情一下又循环回头,三根推着车直接迎麦子,还要与麦子同拉一辆车。这种时候三根呈现出的一副嘴脸是可想而知的。三根问麦子,挨打的滋味不错吧,不知你吃的是皮带炒肉丝(树条打的),还是红烧驴皮(树棍打的)。要是不想再吃,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叔拉车吧。
  麦子大声回答说,我谁都愿意拉,就不愿意跟你拉!
  三根不生气,说叔浑身上下哪儿都好,就是嘴臊。我把嘴闭上,一句话不说还不照(行)吗?
  三根又说,你要是嫌弃叔的一双眼乱看,不规矩,那叔就把眼也闭上。
  三根还说,其实懂男人的女人都喜欢男人嘴臊、眼毒,待你慢慢懂得了,怕是干活你还想找叔呢?
  麦子说,我就是天天挨大豆打,也不会再跟你拉一趟车。
  麦子与三根僵持住。三根不想让出麦子,其他光棍汉也不能跟麦子拉一趟车。
  三根说麦子,你要么跟叔拉,要么跟哑巴拉,你说选谁吧。
  麦子迟疑不动,心里却感到一丝丝恐惧。显然,三根像是一个扳手一个劲地紧着一根螺丝。其结果只能是要么螺丝坏,要么扳手坏。
  三根又说,你今天要是再跟哑巴拉一趟车,叔就跟着你们俩的后面往庄台上爬。
  村人“嗷、嗷、嗷”地一齐瞎起哄。村人说麦子,你就认着再挨男人一顿打,也要看三根怎么伸开四爪往庄台上爬。村人说三根,你身上最好背着一只筐,那样的话你就更像是一只大乌龟。
  事情就这么被村人顺手推往刀尖上。麦子没了退路,三根自己也没了退路。
  哑巴是最先把事情看透彻的一个村人,可惜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怀抱着铁锨蹲在坝塘子的拐角处,“呜、呜、呜”地哭起来。村人的眼神一齐看着哑巴。有村人说,哑巴这是想媳妇想的。有村人说得更直接,说哑巴听见麦子要再跟他一块拉车感激的。麦子明白哑巴的哭肯定与自己相干,至于究竟为什么,她也说不清。三根说麦子,人家哑岜都这么动情了,你还不过去跟他拉一趟车。
  麦子还是不动,她真是不知怎么处理这件事。麦子不动,哑巴动。哑巴慢慢地站起身,一把锨顺地拖着,一步一步地向村人走过来。
  事件都一触即发了,村人还不知哑巴走过来的真正目的。村人“哈、哈、哈”笑得更加畅快了。哑巴不管村人怎么笑,还是一步一步往人群里走。
  麦子从哑巴的眼里看到一缕凶光。凶光如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剑,嗜血如命地急速扩散着。麦子大声喊哑巴,你停下,不要走过米。麦子自己转过身,背离哑巴的方向,往人群外面跑。麦子一边跑,一边“啊、啊、啊”地尖叫着。
  村人从麦子惊恐的喊叫、逃跑中体味到更大快乐,说哑巴,人家麦子不愿意跟你拉车,你总不能硬去撵人家吧。
  三根说哑巴,你今天要是能让麦子跟你拉一趟车,中午我打酒请你客。——这是三根留给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三根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感觉出命弦即断的危险。


草民
■  马金章
  马甲看完了妻子小英的信,怔怔地看着窗外。
  草友牛大囤问,老婆来的吧,里面有啥黏糊话?说说让哥儿们分享分享。
  马甲说,黏糊啥呀,通篇讲的都是旱,旱旱旱。俺那里,连续三个多月没下雨了,旱得不行。
  牛大囤眨眨眼说,你老婆一语双关哩,地旱,她也旱哩。你离家后,就旱着,这是向你表贞洁哩。
  马甲正想说什么,牛大囤的手机响起来,大囤看过手机,满脸飞彩地连连感叹:我操,我操。
  我操之后,牛大囤“啪”一声合上手机盖,对马甲说,我老婆发来的短信,这娘们,说的话抓心挠肺,你听不听听?
  牛大囤不等马甲表态听不听,就弹开手机盖,调出短信念起来:今晚我托一只蚊子去找你,因为现在无法接近你,希望你不要烧蚊香,它会告诉你我多么想你,并请它替我亲亲你。
  马甲听后哈哈笑起来:大哥,你可要小心哟。
  小心啥?牛大囤问。
  这短信怕是哪个男人发给你老婆的,你老婆又转手发给了你。
  牛大囤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男人不在家,她想解放解放也行。
  马甲和牛大囤成为草友后不久,牛大囤一天问马甲,你知道男人离家外出打工最烦心的事是啥?
  马甲说,当然是挣不到钱了。
  牛大囤摇头。
  想家。
  牛大囤点头又摇文:性饥渴,是性饥渴。
  马甲笑了。
  牛大囤说,平时想老婆了,我就给她发发黄段子。原来打电话的费用赶上一个月的伙食费了,现在,一般情况下只给她发短信,每条一毛,一个月也用不了几个钱。
  这时,一只蚊子嗡嗡地叫着在屋里盘旋。
  马甲想牛大囤老婆的那则短信说,你肴,嫂子来了。
  蚊子落在马甲裸着的胸口上。
  这是只花脚蚊子。
  马甲对牛大囤说,嫂子找错人了。马甲盯着花脚蚊子说,嫂子,我不是牛大囤。
  牛大囤看着马甲胸口上的蚊子说,我操,真不认人了。
  花脚蚊子纤细的毒吻扎进马甲的皮肉。
  蚊子飞走了,马甲的胸部立时起了一个黄豆火的毒疙瘩,他感到一种惬意的痒。
  马甲说,嫂子的吻真厉害啊。
  我操,这娘们,犯骚,乱蹭哩。
  牛大囤是陕西人,他的媳妇在村里是妇联主任,思想挺开放,村里穷,她鼓励村里的姐妹支持男人外出打工。她给男人们打气:要走出农家小园,风识大千世界,和“穷”字离婚。她男人牛大囤就走出来,到这个城市当了草坪养护工。
  牛大囤在这个城市做草坪养护工已经两年多了。原来和大囤搭档的草友干别的去了,城市草木养护公司的一名科长托他去劳动力市场选人补缺。牛大囤这个伯乐就棚中了马甲这匹马。
  马甲当时身上仅剩两元钱了,他到这个城市是经一个职业介绍所介绍来的。本来讲好要到一个民营企业当保安,谁知到这里后,这家民企老板刚违法经营被收审。他的工作没了着落,便一连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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