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京 作者:邰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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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北京 作者:邰敏-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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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每天晚上派对,白天睡觉,休息了大概两个月之后,重新返回工作。一份新创刊的专讲北京夜生活的杂志正在找主编,这并非我梦想的杂志,但确实是我精通的领域。我不知道杂志主办方要把杂志做什么样子,但是我确信,我身边的很多人,他们组成了。
  他们就是这夜色中的各种元素。这城中的派对是为他们开的,这夜色中的所有节目都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因为他们,有了这么一本杂志。
  重新开始工作,再次杂志创刊,又一次忙得不可开交,一遍一遍地讨论封面设计或者内文安排,同时再次因为工作需要,开始出席各种活动。俱乐部的庆典或者名目百出的活动,各大使馆各大商会,品牌推广,著名DJ中国巡演,各种慈善,拍卖晚宴,夜店活动等等,有的时候一晚上需要去两三个地方。
  和女朋友说起来我的工作,她们都是羡慕的。
  “每天工作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活动,不用早上8点到公司,不需要一天都对着无聊的电脑或者客户,多好。 ”
  安妮这样说。
  “我最初也觉得不错,晚上出去,全部堂而皇之是在工作。但几个月下来,却也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出席活动前,整天都在想自己要穿什么衣服做什么造型配什么衣服鞋子。还有,我不觉得我会再遇到什么人,像我们这样亲密。”我半开玩笑地答她。
  城里来来去去的都是那些人。出来社交参加派对,每个人都在秀行头秀地位,都要无懈可击。精致的晚礼服配名贵的首饰,香槟开到散场,香水弥漫,午夜划过天空打亮夜色的烟花……
  这场面太过完美太过刻意,偶尔参与,觉得新奇好玩,美满繁华的都市娱乐。天天活在其中,开始觉得见惯不惯,能够让我眼前一亮的打扮,或者新奇好玩的节目,也越来越少。
  尤其大多数人,并非天天出席这样的场合,参与都是慎重准备,这璀璨夜晚之下,满是矜持礼貌,客气社交。
  社交语言,我是天生就会的。这方面的天赋,我大学时代在巴黎组织吃喝玩乐俱乐部,已经彰显。
  如果没有任何工作联系,初初认识。最先一定是夸奖对方的外貌穿着。比如,“我喜欢你的这条裙子,在哪里定的?”
  “我想要这个包包已经很久了,但是中国没有的卖。上次去意大利,也没有看到,你怎么买到的?”
  接下来就可以谈及星座。对方说是金牛,就可以笑眯眯地说,金牛很固执,你是不是?如果对方是天蝎,就可以看似严肃地说,书上说决不能和天蝎座的人作敌人。如果对方是射手你是双子,你可以双手一拍,严肃地说我们一定要多见面,射手和双子,还有比这更好的组合吗?
  和你的星座怎么样也扯不到一起去。没关系,天哪,你和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生,是一个星座。这个女生 ……这谈话就此展开。
  接下来可以谈度假,法国的餐厅,意大利的设计,德国人走路一定不闯红绿灯,澳洲的动物,夏威夷的阳光……如果觉得这些话题太过基本而没有新意,如果可以上升到谈阿拉斯加的吃人树,科学家最近又发现外星人轨迹,最新的被无数美女证明的最有效的减肥方法之一居然是吃鸡蛋……任何事情都可以变成话题。
  但最好不要谈对方专业领域的事情,比如不要在财经人士面前谈股票,肯定说什么他都觉得你在开玩笑,不如和他谈论深海鲨鱼如何产子,他肯定睁大眼睛对你印象深刻。
  再接下来,就可以谈城里的吃喝玩乐的好地方,比如新开的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最新城里的好玩的节目,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自然地说,下次去的时候,一起?
  我会的东西,自然很多人都会。于是,间间断断,认识了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认识。但是深入长久的朋友,却也不多。
  认识的地方太过璀璨光鲜,自己和对方身上都闪耀着美丽光环,都暗自希望这个美丽可以持久,大多数来参加活动的人,并不喜欢对方看到自己除此之外的生活和样子。而真正的
  生活中的亲密朋友,除了光鲜亮丽,最重要的是,委屈眼泪可以一起分享。
  真的深入到生活,褪下社交口吻和美丽礼服,在社交场所中认识的两个人,日后变成真正的亲密朋友,一起穿着牛仔裤去小餐厅吃东西,以及可以不忌讳地在对方面前痛哭流涕,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所谓社交,社交圈子,社交朋友。社交朋友只活在社交圈。
  当然,这个城市里,真的有专门为社交而活着的人。
  并没有再交到什么很好的朋友。至于约会,说没有人约会我,是骗人的。我自问还算个外表新鲜打扮讲究举止礼貌的充满可能的单身女郎,约我出去的人也多少有一些,跨国公司的高管,外国使馆的外交人员,演艺圈艺术界明星,房地产大亨,政要名人后代,投资银行家,企业主……多数都是在正式社交场合认识。认识的场合都很正式,反而相当谨慎,依旧没有准备好开始任何一段关系,并不敢轻易开始。
  安妮常问我最近什么人约我出去。我报上名单,她唏嘘两声之后,问:“为什么不出去?”
  为什么不?我问自己,却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这个世界是人人平等的多项选择,有好感愿意和你多接触是正常现象,但一两次全然没有回应,对方也就逐渐淡出了。
  接到菲利打来的电话,我是意外的。习惯了晚上见到他。
  他是生活在夜色的世界里的。而我白天醒来还有另外一个世界等着。猛然间在白天听到他的声音,我有种强烈的时空错位的感觉。
  “一个礼拜没有看到你了,你怎么不来玩了?”他问。
  “工作啊。”我回答。
  “我以为你从来不工作的,每天都玩得那么晚,怎么上班?”他笑。
  我微笑并不回答。
  对方沉默了一下,“你下班之后,要不要一起吃饭?”他突然问。
  “我不喜欢和别人吃饭。”
  这个回答太过直接生硬,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下去。而电话这边,我意外他今天完全不同的安静,对我的答案,居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印象中的他,总是在对别的女生嬉皮笑脸昂着头眯着眼睛,一副夸张的好像做戏的样子。
  “我下班之后决定去看电影,一个我很喜欢的戏。”我说。
  “我可以去吗?”他居然说。
  我愣了一下只好回答,“嗯,如果你愿意,应该可以啦,但是我不知道我几点下班。”我实事求是地说。
  “没关系,我等你。”他答。
  几个小时之后我穿着红色球鞋,唯一的一条蓝色牛仔裤,一件非常休闲的红蓝色相间的夹克,出现在电影院门口的菲利面前。他也穿蓝色牛仔裤,球鞋,一件红色的夹克外套。
  我们恰好穿相似的衣服出来。但他的头发用发酵做的根根竖起,精神十足的样子。而我眼圈发黑,头发散乱,完全没有化妆,像个女鬼一样。
  他看到我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你怎么和晚上出来完全不一样啊,我被骗了。”他夸张地说,做出转身要跑的样子。
  “我是出来看电影,不是出来给人看的。 ”我不理他,去看电影海报。
  他的身上充满了戏剧成分,好像一定要跌宕起伏才是快乐,一分钟的安静都不要。他装作后悔约我出来的样子,看我不动声色,放他在一边。于是又开始卖乖扮勤快,快快地跑去买了电影票和爆米花。
  晚上的最后一场。这部电影已经被宣传很久,里面的位置居然多半是满的。
  整个过程中我们并不交谈,我亦完全不觉得这是约会。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看电影,这部戏被商业手腕过分宣传,实际上不过尔尔。结束后他送我回家,我们礼貌告别,我上楼睡觉,他则回去酒吧上班。
  这是我和菲利,第一次在他的工作以外的时间和地点见面。后来开始慢慢知道他更多的事情,香港人,去加拿大念大学,毕业后在车行做事。二十七岁那年,认识一个女朋友,女方家境很好,拍拖了大概三个月的样子,女生对他说,“我们订婚好不好?”他说“好”。和家长谈的时候,家长说,订什么婚,结婚吧。于是他们结婚。
  “刚结婚的那一年,蛮好的,我每天去工作,她在家里煮菜。我以前不相信,后来,我真的相信了。原来,人真的可以,说不爱就不爱的。”他说。
  后来到底是哪里先出了问题,关于这个故事有很多版本。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版本。在他的口中是他太太和一个年轻华人开始来往。其他的版本里,却是他这边也有些花花草草,同时他吸毒成瘾。
  他亦告诉我他曾经吸毒,而且几乎不能自拔。“现在没有了。”他说。
  离婚后他就回到香港,在酒店做事。后来和上级吵架,辞职。然后失业了两年,一直到这次,被找来大陆在酒吧做公关经理。他喜欢喝酒喜欢Party喜欢跳舞,20岁就出来这些场合。
  找到这份工作,也算专业对口。
  他常说的一句经典的话是,“以我二十年的泡吧经验来看,酒吧里真的没什么好男人。 ”然后会恶作剧搞笑地拐一个弯,“除了我之外。”
  这是一个讲究外表打扮花哨经常被误认为同性恋的男子。
  中国古话是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这个本应该完全不惑的男人,没有任何不动产以及积蓄。
  他有时候也颇为感叹,“一事无成,我的时间,都浪费在恋爱了。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工作。”他严肃地说。
  “怎么好好工作,做娱乐之王啊。全北京所有出来Party的漂亮女生,你都要有电话号码才算哦。到时候群发短信,来一屋子美女,多壮观。”我取笑他。
  “应该差不多吧。”他不觉得我在开玩笑。
  可以给我点食物吗 —凯特莫斯在拍片现场的名言
  花花公子对花花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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