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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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血红时-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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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保子竖起右手小拇指,指指自己鼻子:“打天下的事,包在为哥的身上!你的任务是学习,知识越多越好,将来致力建设人民新国家。”
  “复哥,打下天下,你少说也是个七品正堂,我就到你手下当个科长。”
  “打下天下做好官,是李闯王那类蠢人思想,而我们是共产党,要改造整个旧世界!”
  张亢听得笑起来:“小保子,小开德又不是统战对象,你同他胡吹什么大道理?”
  两个小孩子不说了,在猜拳,刘颖不许他们再喝白酒,只让他们喝米酒。她能喝,又反复叮嘱天保与祝娟:
  “你们分离太久,莫贪杯误事呀!”
  几个日本青年都喝得半醉,在跳一种日本民间舞,道之先生也加入进去,厅内一片笑声。
  这顿酒席热热闹闹吃了两个半小时,席罢又饮茶闲谈一阵,待至客散,都快半夜了。
  天保与祝娟扶送皓翁老人回家,返回时遇上张亢、小蒙和小杜去各大队检查警戒情况。他们本不想再打搅天保和祝娟,人家是新婚之夜,现在已是后半夜了。祝娟却向他们交代,明早部队起床晚些,上午九点各大队主官到她住处开会。然后对小杜说:
  “组建本支队是匆忙决定的,从上到下没有后勤设置,你兼做一阵供给处长吧。”
  “我不会呀,咋办哩?”小杜发愁。
  祝娟笑道:“我原是女学生,现在也会骑马打仗。”
  天保接着说:“一定要团结好四大队。这事我不能公开讲,阿四同一大队同志说说,绝不允许有不利团结的言行。二、三大队问题不大,老罗要求极严,不团结兄弟单位,要受处分的。”
  交代完了,天保跟上祝娟走回住处,进了新房。这新房还是1938年春皓翁老人为他们准备的,直到今天他俩才双双走进,诸物如故,时间已经过了31个月。
  新房里也真的没什么布置,他俩马套都在床上,都没解开。警卫员都是小青年,首长成了两口子,他们不知该做什么,生一盆炭火,放一壶热茶,都休息去了。
  桌上亮着罩子灯,刘颖留下一张短笺,文曰:
  “人皆有室,鸟各依巢,嫂醉了,陪你二哥去也!对酒难为诗,嫂无李白之才,将兵可制敌,姑有卫青之略。良宵你二人共享,来日我举家祝贺。一刻千金,此其时也,嫂操心有果,无复他虞矣。”
  他俩看了短笺都笑了,祝娟道:“嫂嫂真是个好人啊!可惜今宵仍是寒夜,我们的事情太多了。”
  天保斟两杯茶,递一杯给她:“良宵毕竟是良宵,将来我们表上都要填结婚时间是今天!”
  祝娟把灯捻亮些,坐下,隔桌看着他,幽幽叹口气:“风华正茂,九百多个夜魂梦相依,谁不想……”她掏手绢在眼上揉擦一下,随后摸出小本子:
  “我想,你对这个所谓的良宵,已经考虑好了该如何打发。此时一刻千金,不过你在我身上,千金的含义是另外的一种内容。”
  天保很激动,本想伸手拉她过来的,半道上手收回了。收回的手也掏出小本子,也叹口气:“良宵一刻值千金,千金难抵万命急。我的想法你都知道,我就不罗唆什么了,工作吧。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党中央规定皖南部队年底必须北移,此地到皖中是六日行程,天亮就是12月25号了呀!”
  祝娟略一犹豫还是走过去,又捧起他的脸,亲昵地说:“莫急,我听少奇同志和陈总指挥都讲过,只要小关处于冷静状态,再难的事也有办法去做。”
  天保眼里有泪了:“来不及说那些了,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冷静思考半小时。”
  祝娟替他擦去泪水,又退回自己位置坐下:“你考虑吧,我们只能休息一天,26日早上一定要走,所以也只有一天工作时间。莫看全支队都是骨干,组织得不好,还不如一般队伍能打。今夜这个所谓良宵,我俩无暇有任何有示爱行为,能这样面对面坐着工作,就是极大慰藉。”
  半小时后,天保开始讲他考虑的“工作纲要”,祝娟作记录。他刚讲完,送电报的来了,因为两位首长又是新郎与新娘,送报人老远就假咳报警,天保叫他进来,新房并未关门。电报是华中总部邓子恢主任与赖传珠参谋长从不同地方发来的,邓电指示关支队成立“军政委员会”,指定委员五人,天保,祝娟,张亢,蒙悟,杜塬松,天保为书记;赖电主文仅两句话:“……目前情势极为紧急,你部务于12月30日赶到皖中……”
  他俩根据这两分电报要求,又重新讨论工作计划,完了两人分工用复写纸一次压印七份,便于各大队传达。忙罢,窗上现红,天早已亮了,祝娟苦笑一下:
  “天保啊!我俩分离得离奇,九次会面没会成也离奇,这宵的新婚之夜就过得更离奇了!”
  “别人很难理解我们,我们自己才能理解自己。”
  祝娟看着越来越温红、越来越明亮的窗户说:“啊,新婚长夜的曙光,瑟瑟冬日的太阳。你说,没有日本鬼子该有多好啊,那时的阳光肯定是特别的温馨、明媚!”
  “那当然!”天保站起来伸个懒腰,“那时的太阳会理解我们的今天的一切!也会更温暖!明天的太阳在享受我们,我们也在享受明天的太阳。”天保用手揉一下双眼,抹一把脸,跑出去了。
  大雪纷飞的午后,上下一团迷茫,关支队在向王家店开进着,如同走在浓雾之中。
  这是12月28日。
  26日拂晓,他们在苏家圩准备去路西了,突接赖传珠一分急电:“……中央转项电云,鉴于军直千余后方人员已安抵苏南谭(震林)处,故决定皖南部队仍经由苏南北上。据此,关支队立刻向南,从南京东郊秘密过江,直去高淳,收编游击队,加强中途接应保障。总部已电淮南张(云逸)、罗(炳辉),抽调800名打过仗的战士直去刘官集补入你部……”
  按照这个命令,关支队一天一夜走了三天半行程,昨日天明前赶到刘官集,补进800名老兵,每个步兵大队都是550人,全支队2480人,去掉臂章,换上与国民党军队相同的胸章,称“南天剑部队”,天保对外称洪司令。原打算当晚动身的,赖传珠又来一份急电:“……项电中原局,云及皖南尚未山穷水尽,待与三战区谈判后再定行止。据此,关支队原地待命,恢复体力……”
  天保有些烦:“到底谁指挥谁?叶挺是华中总指挥兼新四军军长,没权,项政委死抓权不会打仗,这要出人命!要出大人命了啦!!”
  在刘官集休息36小时,今日午饭时电又来了,当然又是急电:“……皖南已无法与三战区谈判,经中央严令督促,仍决定经苏南北上,关支队立刻过江……”
  下午四点,关支队进到王家店后山以北隐蔽宿营,当地游击队为他们放警戒,封锁消息。好在今天有这场大雪,能见度差,敌情顾虑不大。队伍往下之后,天保、祝娟带10余骑去王家店。三年前的李支队在这儿打过仗,他俩对这一带地方挺熟,王家店小镇如今已半毁半存,是张克显伪区署所在地,也是根据地与敌占区边境贸易点。张克显虽然隐蔽得很好,也不能公开欢迎新四军,只能带几个可靠的人在镇北迎候,把天保他们安排在一家僻静的小客栈休息。他们也是多时不见的朋友,现已无暇叙旧,住下来就由张克星介绍情况:
  “从我这里经南京东郊到江南淳化,是一条极秘密交通线,非迫不得已不用,你的队伍有两千五百人,目标太大,过这一趟,事后保密非常困难。路东省委指示,只要能把关支队送过去,这条交通线立刻关闭。为保这条交通线,咱们还牺牲过不少同志呢,关闭这条交通线我还真心疼。”
  天保又问些船只筹集和掩护方法,张克显一一作了回答,因为关支队直线南下的决定,地方上接到通知晚,负责动员民船的人还没来与天保接头,一时无事,便闲谈。张克显说今晚摆两桌酒招待,天保道:
  “敌占区大家生活苦,你又是两面政权,不要招待我们,给群众减轻点负担吧。”
  张克显轻松地笑笑:“实不相瞒,各位抗日好汉们,我的招待费是抢来的。”
  “你也能抢?”天保没听明白。
  “别人能抢,就不许我姓张的抢?”张克显凑凑鼻子,“自从小原走了以后,南京那个乱七八糟的特务网失控,日侨里的黑社会分子同日本军方明争暗斗,加上汪伪情报系统,国民党各派的侦察,瞧那个乱呐!鬼子抢鬼子,汉奸抢汉奸,抢钱庄,抢军用仓库,都是家常便饭。我也来个浑水摸鱼,派人化妆小抢几次,本区阁署员工的生活费,汪伪的苛损杂税,都有钱应付。”
  “好一个汉奸区长!”祝娟笑起来了,“抗战前你是个老实的教书匠,现在既开贼船,又开黑店。”
  “这就叫逼上梁山!”张克显也笑了,“你这位千金小姐,而今也如此这般了。”
  说着天已见黑,张亢、小蒙、小杜领着两位地方干部来,他们是负责动员民船的,小杜原是李支队时期的连长,对南京东郊地方熟,他和张亢已经把夜渡的事作了安排,船快到了,天保没作声,指挥诸事概由祝娟处置。
  酒席摆上来了,按张克显要求,松村和玉子,马来亚和祝嫚,桂子和小何子一并请来作客,这里表面是汪伪区署,摆两桌酒招待新四军干部,费用又是从日、伪那里抢来的,在抗日战争中也算一件稀奇事。
  吃罢饭,天保叫传各大队主官来开会,组织工作一定要细,2480人的队伍由此过江,可非同儿戏。讵料他刚讲了为什么要开会,电报又来了,不用说又是急电:
  “……顷接项电云:皖南的两个营800人已到达无为县境游击区,距云岭较近,又有关支队接应,故确定仍由无为方向北渡,并已报陕北。据此,着关支队立即放弃南渡行动,速去皖中。总部已电皖中游击司令部,要含山游击队东来接应,关支队西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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