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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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血红时-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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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云清此来是掩护日特与冷欣、韩德勤两处搭线,那日特伪称盛家帐房,在船上没下来。想谋害你是苏恒昌的事,小原还不知道。目前日军注意力在正面战场,对我军还不大重视。”
  天保道:“盛云清简直不是个人,不是罗司令有言在先,我今天非砍了他不可!”
  郭渭川道:“叶军长急调老罗回军部,陪他去江北指挥部队东进,苏南正在部署北上,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老罗走得太急,说到江北以后再跟你谈。陈大老板本想和你长谈,杨中那边出了事故,他又急忙赶去了。他说你到江南未在本军大显身手,主力精力放在统战上,还叫打通你思想哩。可别小看统战,你所做的,别人还真做不了。”
  “我把自己一切都交给革命了,干什么都一样。”
  “那好,俞作柏又请你了。”
  郭渭川讲的事是这样:太湖里近来出现一股海匪,约3000人枪,冒充新四军,胡作非为,冷欣派独立33旅去进剿,损兵近千,大败而回。新四军主力准备北上,顾不上剿匪,忠义救国军又非控制太湖不可,戴笠又央告俞作柏再回来指挥打海匪。戴笠企图是提高“忠救”声誉,最怕江苏帮夺他的军权,清掉海匪捞资本。陈毅主张天保去,把苏南刚组建的两个新团带去,诈称滨淮大队,清罢海匪,缴获两家平分。“忠救”与冷欣都坏,打好这一仗,他两家矛盾上升,中和了对新四军的牵制,同时也会促进“忠救”内部分化,减弱它的危害作用。
  天保听罢未多说,表示再去拆一次烂污。之后问:“梅老第三次来江南我又没看到,他在哪儿?”
  郭渭川道:“他到六合东乡帮助我们收容小游击队,等你去了以后一同回苏家圩,他的民军对内是本军淮河支队,你去做他参谋长。你们任务是沿淮向东发展,作主力北侧屏障。你同小苏的结婚手续,组织部已经办了,我再给你交代个任务,还要到别处去。”
  “又是接待国军军官?”
  “对了,就是接待沈其人。他去苏北当了33师师长,跟军长李守维合不来,又去三战区讨封,讨来个苏北国军西线总指挥名义。他对你本来还有戒心,冷欣和俞作柏对你都说了些好话,他就还要见你。”
  “还有什么人同来?”
  “三战区两个中校,还有一个你最讨厌的人。”
  “郭叔,别让我接待我不能容忍的人。”
  “你的容忍界定线是什么?”
  “私仇可忍,公仇绝对不容!”
  “按这个标准,眼下哪些人你最不能容忍?”
  “不多,小原文四郎,翁胖子,还有个山内勇夫。山内其人我没向郭叔详谈过,他是日军刚编建的华中第一个独立混成旅团长,参加过南京屠城,丁家镇也是他夷平的。这是个血腥的法西斯分子,我要把他剁成肉泥!”
  老郭看天保真是一脸杀气,便说服他:“中日战争是在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错综复杂背景下发生的,我们的任务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不是谁同谁个人间的事。”
  天保争辩道:“不恨具体敌人,也就恨不了一般敌人,对敌人不恨,还算什么战士?”
  “不要同我搬概念,我没时间同你扯这些,你明天就要接待翁胖子,他是江苏帮特工头子,必须了解他企图。”
  “翁胖子!”天保全身打颤,两眼通红,看样子又处于狂怒中。他坐在一只小竹椅上,竹椅无异状,背后那株老槐树叭叭作响。忽然咔的一声树断了,上半截倒落下去。
  “嗬嗬!”老郭干笑两声,“国术我不懂,听说内功深的人如何如何,我也不大信,你的内功真不坏哩。我本想好好骂你一顿,现在不骂,等你冷下来再说。”
  天保渐渐恢复常态:“你骂吧,郭叔,我冷下来了。”
  老郭道:“我又不想骂你了。你刚才思想斗争一定很激烈,那未,让你冷下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哩?”
  天保流泪了:“我已经投身革命了。”
  第二天上午10点整,天保和教导队长候在码头上。不一会,吴有才那条大船从南面驶来,船停稳之后,沈其人第一个下来,乐呵呵地握住天保的手:
  “小老乡,又打搅你了。”
  “师座何出见外之言?”天保热情接待青皮将军。
  三战区两位中校下来,天保与他们不熟,只是应酬几句虚套。然后问沈其人:“听说翁坦来了,人呢?”
  沈其人手指客舱说:“还没醒,乍见到你能吓他一跳。他不知道我认识你,昨晚喝多了,盘问那个姓盛的商人可知你在何处。姓盛的说是去收春茧的,不怕官,就说不知道。胖子又跟盛家帐房谈什么生意,没谈几句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天保把沈其人拉到一旁,悄声说:“丁家镇兵祸,沈师长想必也有所耳闻,对胖子还是提防些好。今天中午我要他喝个痛快,师座也陪饮一场吧。”
  “唔,唔。”沈其人未明确表示什么。
  翁坦上校从船上下来了。此人年未过四旬,过早发福,胖得走路都迈不开步子。他睡眼朦胧地瞅着天保:“这不是关小怪么?你那短命文章,害得老子好苦!”
  天保似笑非笑:“要算老帐么?你老兄欠债可不少!”
  教导队长接走随员们,天保领这一将三校来到自己住处,有两个小战士在这照应客人,四客洗漱一下,依次落座。外间桌上放了些茶水和日本灌头烟,天保特地言明,他的队伍刚调过来一部份,配合陶勇部队打仗,缴获两卡车物资,桌上的日本货,全是战利品。
  沈其人抽着香烟说:“我此番来见小老乡,主要目的是商谈今后合作范围。”
  天保道:“但有利于抗战,我都愿意合作。”
  沈其人略思一会,说道:“我准备在盱眙(Xuyi)县境设一长驻机关。我的队伍多,成份新,你的队伍少,战斗力奇强,可否强习互济,联合行动?”
  天保回答得很痛快:“当然可以,只要是抗日。”
  “那好,那好,咱们另找时间商谈。”沈其人这样应着,大概不愿在这多人面前讲他的合作内容。
  “你眼下忙啥呀?”翁坦上校问天保。
  “我除了抗日还干什么?”天保不愿同他多说。
  “这是新四军防区呀!”
  “我同他们只是朋友相处。”
  翁胖子哦的一声:“明白了,这是他们赤化上层手段。”
  天保挺烦:“翁处长,你少扯淡可行?”
  翁胖子道:“说个笑话嘛!”
  沈其人圆场:“这种笑话不说也罢。天保老弟是我同乡,跟翁处长也旧识,难得相聚,谈谈天吧。”
  谈“天”了。沈其人老奸巨滑,不轻易暴露本意。翁胖子话多,都是不三不四的瞎胡扯,两个中校都不言语。这么着,谈谈说说把小时过去了,通信员来收拾桌子,准备开饭。按翁胖子的要求,盛云清和吴有才也被请来同席,小老板不敢多讲话,只对胖子说他的“帐房”病了,生意上的事到兴化再谈。吴有才对胖子说:
  “翁处长,我是人家伙计,不是当家的。老板娘规定,坐船要付大洋,我不收你船钱,你得保证卖三万斤米给我,兴化那地方米多。”
  胖子答说:“我保证。不光是卖三万斤白米给你,还不收你过境税,你也要保证我派人上船去南京办事。”
  吴有才道:“好说。我的船代办邮件,万国红十字会作保,哪一方军队都不能拦我的船。不过在我船上不能打架,带枪要告诉我。”
  桌椅拉开,七人同席。桌上打开五瓶日本酒,八盘日本罐头菜,还有些鸡鱼肉蛋之类,挺丰盛。翁胖子平常好东西吃多了,东洋菜他觉得新鲜可口,可高兴了。天保与沈其人左右夹攻,吴有才也凑热闹敬酒,胖子是来者不拒。他没提防人家算计他,不到10分钟就感到异常兴奋,老想找话讲,他东拉西扯一遍,忽然问天保:
  “去年戴笠派两个人找你,你可晓得?”
  天保道:“不知道。我同戴某素无瓜葛,和忠义救国军有些交往,那是俞老将军的事,姓戴的找我干啥?”
  “这么说,姓戴的派去找你的人又叛逃了!”翁胖子幸灾乐祸地说,“这年把军统分子叛逃太多,急得戴笠上了三回吊,跳了五次井,都是他小情妇救了的。”
  满座哗然大笑,胖子自己也笑个痛快。又喝了几杯,胖子对那两个中校说:“你二人去苏北办三青团,拥戴李守维兼任省团委总头,冷欣才冷落你们,你们可了解其中奥妙?李、冷二人本是结拜兄弟,可是冷小鬼勾引李守维老婆,也勾上了手,从那两人就结下了仇。我告诉你们,以后冷小鬼让日本割去卵子,李守维也不会救他,李守维让共产党砍下脑袋,冷欣也不会增援苏北。”
  又是一阵大笑。天保很重视这个趣闻,便引逗道:“处座开玩笑的吧?同是江苏帮将领,纵然有点个人成见,也不至于闹到互相见死不救。”
  翁胖子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他俩私仇非比一般。冷小鬼盼姓李的早死,好霸占那女人,姓李的也盼姓冷的早死,免去他一患。李守维防老婆贴汉子,比用在公务上精力多,他的金条都缝在自己裤腰带上,要是掉下水去,金子就能要他的命,你懂不懂?”
  沈其人打岔:“翁处长,说笑话也该守点分寸,传播此类流言,与你身份也不合呀!”
  “什么身份?”翁胖子还理直气壮,“我在说李、冷二人,没说你老婆贴汉子。”
  又弄得满席大笑,天保再劝酒。数不清喝了多少杯,胖子突然冲天保粗野地嚷起来:“你这笨蛋失去了升官发财好机会,当时你要是跟我走,早当了上校,掳来大把银子。现如今,不行了,写文章骂政府的人多着呢,管不了那许多,你的《大江赋》风潮熄了火,你关小怪也跌了价,你懂不懂?因为你这码子事我没办好,我晋级、奖赏都泡了汤,你妈妈的!你赔我的奖金,赔我的少将,要不,今儿老子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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