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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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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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克祥靠近她身边,笑得更暖昧了:“那好啊!要是我喝醉了,你可别怪我噢!”
一边把手伸出去,搭在她的腰上。夏敏微微扭动一下,想摆脱他。那只手却粘得更
紧了, 像条蛇一样又滑到她的臀部。 朱克样把嘴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轻声说:
“我知道你们都很困难,要是缺钱用,我这儿有……”另一只手把几张钞票塞进她
的裤兜里,趁机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

    夏敏的心怦评直跳,又不敢得罪他,急切中看见窗外有两只狗在咬架;就跑到
窗前说:‘’哟!朱师傅你快来看!”朱克祥过来一看,扫兴地说:“狗打架有啥
好看的!”

    夏敏说:“我是怕那只大狗把小狗咬死了。”又说;“懊,我想起来了,刚才
玉香她们说要来搬水泥的,怎么还没来呢?”她不露痕迹地把裤兜里的钞票拿出来,
悄悄扔在地上,说:

    “朱师傅,你的钱掉了!”

    朱克样脸上的几粒大麻子红起来,捡起钱,讪讪地说:“那我到工地上去看看
吧。”说完就走了。

    夏敏怕朱克祥再来缠她,想跟他说换到工地上去做,又觉得这样就是明显表示
要避开他,一定会惹怒他,就没敢提起这事。以后自己处处当心,门窗总是开得大
大的。遇到朱克祥来了,她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心里却时时戒备着,紧紧守住
防线。有几次朱克祥瞅着机会又挑逗她,但始终没能突破那道防线。

    下雨天基建上不能施工,零工们也就不用上班。有一天下大雨,夏敏在家给孩
子缝衣服。衣服缝好了,缺几个扣子,她想起彩凤好像有那样的小扣子,就冒雨跑
到彩凤家去。彩凤的婆婆坐在门口打瞌睡,嘴角上流着涎水。夏敏是常到她家去的,
就没有惊动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外屋没有人,里屋却有嗯哼嗯哼的声音。她以
为彩凤在生病,也没细想,就撩开里屋的布问帘,伸头一看,顿时惊得心都快跳出
来了。原来彩凤和一个男人正在床沿上干那种事。男人光着精瘦的身子,背朝门站
着。她没想到彩凤和丈夫会在大白天过夫妻生活,正后悔不该贸然闯进来,那男人
听到一点动静.扭过头来,却是朱克祥!她转身就跑,跑到家里,一颗心还在怀怦
乱跳。

    晚上,彩凤到夏敏家来找她,好像没事一样。夏敏却觉得心中不安,把大旺打
发出去,叫彩凤到里屋去坐,又不知说什么话好。彩凤倒很坦然,笑着说:“白天
的事,你看见了?”

    夏敏点点头。

    彩凤说:“其实我也没想要瞒你,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事不能说呢?”她把
她和朱克祥的事从头到尾讲给夏敏听。她说,她和朱克祥第一次就是在工具间里,
事后朱克祥给了她二十块钱。后来也常给她钱,有时十块,有时二十块,名义上都
说是借给她的。她还为他打过一次胎。今天下雨,他跟她约好到她家里来的,说总
在外面胡乱找地方,没有尽过兴,要好好玩一回。她一早就叫丈夫元庆带着孩子到
茶棚去打牌,让老奶奶守在门口——“毛驴窝”的人还是农村习惯,家里有人,白
天是不兴关门的。谁知老奶奶竟睡着了,恰巧被更敏撞见。

    夏敏惊问道:“这事元庆也知道?”

    彩凤撇撇嘴说:“他咋不知道?我跟他明说了,他自己腰有毛病,干不了活,
没有姓朱的给的那些钱,光靠我每月二十几块钱,一家四口人,怎么过日子?你以
为我喜欢那姓朱的?

    一脸大麻子,满嘴烟臭味。我就是再骚,也不会找他呀,我还不是冲着他的钱!”

    夏敏问:“他哪来那么多钱?他每月的工资也就是七八十块钱,还要养老婆儿
女—大家子人呢。”

    彩凤说:“谁知道呢,反正他有钱。他搞的女人多了,也不是一两个。

    他找我找得多些,大概是我这脸蛋长得还不算丑吧。我看得出来,他也在打你
的主意,他肯把你安排在工具间,就没安好心。不过那时你怀着孕,也只有在那里
做最合适。你跟我说实话,他把你勾上没有?”

    夏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是来找过我几次,说些怪话,问我缺不缺钱用,
还动手动脚的。我没理他。”

    彩凤说:“我想也是。他要是把你勾上了,也不会老来找我了。唉,还是你好,
大旺虽说憨些,可是肯下力干活,不像元庆那死鬼,中看不中用。”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临走时,彩凤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的,
也用不着我嘱咐。”

    夏敏说:“你放心吧,我怎么也不一会说出去的。”

                              18、公判大会

    到了专案组,何副组长又拿出对付彩凤的那套一软一硬、一张一弛的策略来对
付夏敏。他是个老专案,用这套策略对付被审查者,屡屡有克敌制胜的效果。但是
在夏敏身上却意外地失去了灵通。夏敏怎么都不承认她和朱克祥有“不正常的男女
关系”。磨了一个多小时,何副组长失去了耐心,拍着桌子厉声喝道:“你还不老
实交代,把你送到民兵指挥部去!”

    民兵指挥部是专门关押那些不够判刑的流氓。小偷的地方,夏敏也听别人说过。
她脸色发白,眼睛里含着泪水,眼光却仍然直视着何副组长,嘴唇颤抖着说:“你
们一定不相信,把他叫来,我跟他对质…

    何副组长和她对视了片刻、把目光稍稍移开。他看出她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她
的眼神非常清朗纯净,像一泓清水,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他暗暗叹口气,知道应该收兵了。他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过硬的东西,只有一
份匿名揭发材料,说朱克样想玩弄哪个女零工,就把她先调到工具间去。朱克样很
顽固,不肯交代。专案组就采用先攻薄弱环节的策略,把在工具间做过的女零工一
个一个叫来“谈话”,掌握了材料以后,再拿去攻朱克样。眼前这个小女子,在巨
大的压力下还没有崩溃,看来是挖不出什么东西了。他的表情又变得和蔼了,用抚
慰的语气说:“好,我们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那你再想想,在别的方面,比如经济
问题哪,有没有什么可以揭发朱克祥的?”

    夏敏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事。”

    那天晚上,大旺扛着虾网说去钓虾,刚走不久,夏敏正给孩子喂奶,玉香气喘
吁吁地跑进来,大叫大嚷:“快…快去啊!大旺和……和明辉在……在打架……”

    夏敏赶紧把孩子交给大旺娘,跟着她跑出去。跑到路口,却见明辉扛着虾网、
扶着大旺走回来。夏敏问:“怎么回事?玉香说你们俩在柯架?”
    
    大旺兀自气咻咻的,说不出话。玉香说:“我是说大旺和明辉在跟别人打架。”

    原来大旺走到路口,遇到姓吴的两兄弟。那两兄弟是“毛驴窝”出名的赖皮,
他们故意撩大旺,污言秽语地说:“你老婆只要脱脱裤子,就能赚我们半个多月的
工钱,你还去钓啥虾子呀!……”大旺一向被人嘲笑惯的,从来不会因此去跟别人
打架,这回却撂下虾网就扑上去跟他们厮打。他力气虽大,到底双拳不敌四手,那
两兄弟又阴毒,尽往他腰眼和胯裆拳打脚踢。恰好明辉收摊回来,先是劝架,接着
听说大旺是为捍卫夏敏的名誉而战,就挥拳帮大旺打起来。他打架又凶猛又机灵,
形势立刻逆转,吴氏兄弟吃了大亏,骂着:“又没说你老婆,关你屁事啊!…”一
边落荒而逃。

    “伤着哪里没有?”夏敏扶大旺进屋,又回头对明辉说:“谢谢你啊。”明辉
挥挥手,回转去捡他的修车家什了。进了屋,夏敏察看着大旺的伤势,细声细语说:
“人正不伯影子斜,以后可别再跟他们打架。”大旺比夏敏大十几岁,在她面前却
像比她小十几岁,乖乖地答应:

    “懊。”
    
    春节前,公安局在广场召开了一次公捕、公判大会。按以往的惯例,八六八厂
的职工都要去参加,零工们还是照常干活。这次破例把零工都叫去参加。公判大会
气氛肃然,广场上黑鸦鸦的坐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嘈杂声。罪犯们一个一个被押上
台来,四周的高音喇叭传出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先是一些小偷、流窜犯什么的,夏
敏和周围的人都没怎么注意,忽然听见许多人一起小声喊:“朱克祥!”她抬头看
去,只见朱克祥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察揪到台上,低头站在罪犯的行列中。

    高音喇叭里说,朱犯克祥利用职权,内外勾结,采取虚开土石方和物料。用工
等手段,贪污三千多元,还受资产阶级法权的腐蚀,利用金钱诱奸。玩弄妇女多人,
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彩凤听到朱克祥被押上台以后,始终垂着头,听到“利用金钱
诱奸、玩弄妇女多人”时,脸色煞白,几乎要瘫倒在夏敏身上。夏敏轻轻握住她的
手,感觉到她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总算判决书里没有点出被朱克祥“诱奸、玩弄”
的妇女的名字,彩凤才缓过一口气来。最后宣判一男一女两个死囚,广场上的人哄
地站起来,叽叽喳喳兴奋地议论,说那两个死因是一对奸夫淫妇,如何如何共谋毒
杀了女人的亲夫。宣判结束,广场上的人群流动起来,一些人叫着、跑着,跟着刑
车到刑场去看枪毙犯人。

    人流散开了,彩凤如蒙大赦,像往常一样,又说又笑地和夏敏一起往回走。看
来,那位何副组长还真掌握了政策,替彩凤保了密。

                                19、翻车

    春天多雨,三天雨两天阴一天晴,难得见到大阳。基建上歇工的时候比出工的
时候多,夏敏就常待在家里,缝缝补补,带带孩子。到采石场拉石头的人也少了。
上山的路常常泥泞不堪,拉石头既费力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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