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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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4期-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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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和被烟熏黄的修长的手指。这让我们对语言这门课没有了一个循循善诱的受教育姿态,转而是一种探讨,我们过早地将汉语言与人生联系了起来,也许这些是其他学生还没有意识到的。 
  记得有一次上苏东坡的词《浪淘沙》,他问:一樽还酹江月是什么意思?我说,这是以酒做祭。他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知道他是知道的。我也知道,这个老师不止是一个语文教书先生。 
  初中时代的我,很有些年少轻狂,恃才傲物的味道。比如考数学故意留四十分的题目不写,然后剩下的做的题目全对,混一个及格。比如在周记里专挑他的语文课上所犯的小错误。比如看不惯班里学习死用功要强的学生,打趣他们的知识狭窄。其实这些无非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年少时的张狂谁不会呢?倒是这样的一种人,年纪轻的时候规规矩矩做人,到老了反而认认真真地和看不惯的社会现象叫起板来,叫人钦佩。 
  所以当年少轻狂的我意识到老师居然在故意整我的时候,我是相当愤怒的。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怎么能容忍没有理由的被当众叫起来搬起桌椅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怎么能容忍选举班干部在班里全票通过的情况下硬是被压下来。没有任何奖状。最后一个入团。 
  他对我不公平。 
  在我又一次觉得无辜受屈后,体内被积压了多时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一次语文课上,当他来回地在过道上踱步,背对着我时,我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钢笔里的蓝黑墨水甩上了他的白衬衣。等他愤怒地在全班调查时,就是不承认是我干的。直到现在,我的初中同学们都还记得这个墨水事件,说从来不知道我能这么酷。 
  GOD,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恨死他了。我不要求你偏爱我,但是连公平地对待都做不到吗? 
  可是等我到了高中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叮咛放近了看是唠叨,放远了看是温馨。等我离他很远了,也就觉得那些离他很近的时候产生的想法也许并不是全都正确的,也许。 
  教师节回到学校去看老师们,看到他又在假装凶狠地抽一个没交作业的小男孩的脸。不免莞尔。然后理直气壮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晃着双腿,一字一顿地说,你衬衣上的墨水是我甩的。他笑着告诉我说我早就知道了,那天交的作业只有你一个人是用蓝黑色墨水写的。我顿时无语,只好胡乱的嚷嚷,谁叫你当时那么对我,是你先不好的。后来他有这样的话,让我很动容。他说:“你这个孩子,一路走过来都太顺了。我做的那些所有事只有一个出发点,就是让你尽快学会承受,尽快成熟。”你不是他的子女,他何苦用心良苦?这就是老师。我想也只有老师。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某一个职业可以给别人的心灵产生这样的作用。 
  初中毕业前,他送了我一幅词,是陆游的咏梅。 
  我想我们需要一个真诚的帮助你成长的好老师。 
  唯有……香、如、故。 
  另一个则是我在高中时代接触过的最后一个语文老师。 
  其实也就是考前几十天的辅导。 
  他是别的班的语文老师,人白皮肤好,身材五短,看到他夹着书从我们班门口经过时,我总是能联想到一个上足了发条的小机器人。 
  这个老师在我的高中名气大的不得了,因为他简直出位到家了。什么第一堂课就坐在讲台上把语文教材给撕了啦,什么全校都补课就他的班提前放学啊,什么带领班上同学撬掉校长的广播讲话等等的故事说也说不完,完全不像一位标准意义上的老师。不过,每一次的语文考试,他们班的平均分永远都是最高的,尤其是在作文方面更是传说有独门秘方,剑走偏锋。这就更成了他名声大噪的资本,想找他补课的学生遍布天下。 
  据说他补课有规矩,只收普通班的学生而且还是比较差的那种,并且学费让你看着给。这就有点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味道了。足够让他成为学生中最爱谈论到的极具神秘色彩的男人。 
  虽然知道了他补课的规矩,但是在高考前的最后时期我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他。因为,带过我的老师都说我的应试作文会让我在高考中死得很难看。 
  我向来认为应试作文是怪物。当我不得不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在固定的时间内写固定的字数固定的题目,不可以说话也不可以听音乐也不可以到处看也不可以乱动也不可以一边写一边喝水吃东西的时候,我觉得它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了。我从来不知道写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就像做过的那些不记得内容的梦,而且大多数是噩梦。每次出来的分数,要么高得吓人要么低得可怜,反正每次都能给我惊讶。但是对于高考,我还是不想这么来赌一次,我胆子小,我怕怕的。 
  一开始当然是拒绝我,他说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装可爱,我装可怜,我装无辜,装了大半个小时,老师到底还是老师,松口了说,把你这几次的模考的作文都拿给我看看再说吧。我连忙双手递上试卷,发现这个矮胖子看着看着脸色就慢慢地变了,以至于到最后从位置上跳起来高兴地抓着我说:“原来是你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把打了高分的作文全都挑了出来,冲我笑,“这几个作文都是我改的!原来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啊,好啦好啦周末你来听我的课吧!”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师,那,学,学费……”“哎呀还什么学费不学费的,来听就是了!” 
  这就是我拜师的全部过程。 
  终于要见到他的关于应试作文的独门秘方的那堂课上,我格外紧张激动。老师坐在讲台上一边吃面包一边很无所谓地侃侃而谈:“高考是在夏天,天那么热,卷子那么多,一个语文老师阅读批改一篇作文基本上不会超过三分钟。那么你的作文是否在这三分钟之内打动老师就成为你作文分数是否会很高的重要因素。成功了,作文分数就上去了,就可以冠冕堂皇地称之为一篇好作文。所谓的好作文,就是在三分钟之内能够取悦改卷老师的作文。你的,明白?”我连忙点头,然后记录下他的“三分钟取悦老师法”。比如,语文老师往往理科不好,举例子的时候别动辄就牛顿爱因斯坦居里夫人的,看着当然烦躁,换成茶花女啊曹雪芹什么的就亲切多了。再比如,语文老师都自以为自己有古典气质但实际上知道的也就是那么多,在作文中穿插诗词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什么南北朝啊乐府诗的少来,就用唐诗里七言律诗最好。等等等等。还有选材的时候绝对不能碰的十大恶心材料:早恋,中国足球,和父母吵架,政治局势……谁用谁找死。 
  课上到最后我是笑倒在桌子上了。哈哈哈哈。觉得讲台上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师而是和我一样想各种点子对付高考的小聪明学生。难得有老师这样坦荡地面对现在的教育和考试。而且是真正地和我等学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起想办法总结规律一起分析和应付考试。最后他跳到讲台上摆出周星星的POSE指着我说,YOU!不要小看我哦,我要教给你们的才不是试卷上的那些毫无意义的分数呢。 
  最后的结果,高考中我按照他的独门秘方轻松地拿下作文高分,准备回学校对着老师千恩万谢。路上遇到上几届的学长,提到他,提到那些好玩的事情,大家脸上都是会心的微笑。 
  求学阶段能遇到这样的一个老师,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会记得很久。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开玩笑,那个家伙连个老师都一点不像怎么可能还为父,当我脱离了他的管辖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脚踢开办公室的大门,高声直呼其名,某某某!我可想死你啦! 
  这两个男人一点都不相似,唯一一点相似的就是都是好老师,而我显然不是一个好学生,因为在我两次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说过同样的话:“记得经常回来让我教育教育你哦!” 
  S——THE END 

随笔六章
赵丽华 
  我写作,或者,我不写作 
   
  写作这件事已经变得意义不大,连阅读亦常常如此,阿猫阿狗在写作,它们彼此看来看去……一个侏儒写作的时代 
  ——吴亮《居家记》 
  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写作。这无关紧要。如果说我几个月没有吃饭,这就算个事件,不大,但足以引起我家人的紧张。经常有这样的时候,他们在餐厅喊:“吃饭了!吃饭了!”如果我在我自己的屋子,坚持不出来的话,他们会敲我的门。一般我的侄子会喊:“大姑,吃饭了!”我的外甥会说:“大姨妈,吃饭了!”我妈妈会抱怨:“吃饭还等着叫!”夫君在的话,会气咻咻地说:“这就是惯出来的毛病!”我弟媳妇的表达往往效果最有效:“快点吃啊,谁最后吃完谁刷碗!”这时候我往往会迅速赶往餐桌旁。 
  然而我想说的不是吃饭的问题,而是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写作。我的几个报刊专栏被迫停下来,这同样无关紧要。王蒙说中国缺少大作家是因为作家自杀的太少了。其实,自杀了又怎么样?成了大作家又怎么样?“阿猫阿狗在写作,它们彼此看来看去……一个侏儒写作的时代”这是吴亮的话,他的话,我一般情况下是赞同的。悲天悯人有意义吗?愤世疾俗有意义吗?风花雪月有意义吗?即景抒怀有意义吗?美国卖给台湾三百多亿美元的武器,比中国一年的军费开支还多,这有意义吗?财政部准备拿出六百亿资金补贴券业资金缺口,这同过去一而再、再而三给银行呆、坏账买单一样,有意义吗?几百万人网上签名,反对日本任常任理事国,这有意义吗?枪击陈水扁的渔民头天溺水而亡,第二天案件告破,这有意义吗?王谦说“中国今日之有布波,正如昔日之有布票,是社会经济意识形态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我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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