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5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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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5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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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莲气愤地说:“你见着鸡鸭可恨就下毒手,见着哪个人可恨还不也会下毒手呀?” 
  金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没有给哪个人下毒药啊,你担的哪样心。” 
  一旁的文英有些听不下去了,轻轻说:“这样下去,我们村里就不得安宁了,今天可以毒死鸡鸭,明天就可以给猪牛下毒药了。到后来,真的只怕会给人下老鼠药的。” 
  金卉的婆婆一旁只是叹气,说:“左邻右舍的,这样多不好啊,把大家都得罪了。” 
  金卉冲婆婆说:“老鼠药是我放的,我不怕得罪人,你怕得罪了哪个,要你多什么嘴。” 
  老人遭儿媳一阵奚落,悻悻地进屋去了。 
  秀莲对刘中说:“刘支书你看见了的,你也听见了的,我就听你一句话,你说金卉放老鼠药毒我的鸡鸭应该不应该?” 
  刘中拧着眉头顿了一阵,冲秀莲说:“你喂养这么多鸡鸭做什么。人家金卉就要坐月子了,也没有喂养这么多鸡鸭。你不是有钱么,要吃的话,去乡场上买一只回来不就得了。这样的话也就没有架可吵了。” 
  秀莲看着刘中,她不知道刘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时金卉做作地把隆起的肚子往前挺了挺,十分得意地说:“把刘支书叫来,他就帮你说话了?我早就说过了,女人二十才是一朵花,才有男人喜欢。女人三十已经是豆腐渣了。你以为你值几个钱,刘支书要替你说话的?”金卉转过身,冲文英嫂子说,“还有你,又没有给你家的鸡鸭放老鼠药,要你在一旁多什么嘴,你以为你几斤几两。女人四十牛屎粑。没有人把你当回事的。”过后就大声地说,“你们做的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我对你们说,我清楚得很。你们要是想听,我都给你们说出来。你们一个二个男人不在家,就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你秀莲喂养这么多鸡鸭做什么,你文英喂养那么大的肥猪做什么?哄人家的男人哩。”金卉的脸上露出一种得意,“村里二十多岁的女人多的是,你们家的鸡鸭猪肉哄不住人家的男人了。” 
  金卉的话把文英嫂子说得有些无地自容,脸面不由地由白色变成了黄色。转过身,踉踉跄跄走了。秀莲眼里一泡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一阵阵发飘,也跌跌撞撞回自己家里去了。 
   
  这天晚上,秀莲一个晚上没有睡着,眼睛鼓鼓地盯着漆黑的房间,心里想着这两年自己和刘中的事情。女人跟着男人,为的就是在寂寞的时候能有个人说说话,就是在为难的时候能有个人依靠。自己这两年对待刘中算是痴心痴意了,过去对待自己的大树也没这样一心一意过,可是,刘中的心里并没有装着自己,他只是跟自己玩一玩。这时她还真信了金卉的话了,刘中这人是个花花肠子。自己年纪大了,他的心就移到像金卉这样更年轻的女人身上去了。这样想的时候,秀莲的眼泪就成沟儿地流了出来。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男人来。自己男人对自己多好啊,自己的男人才是自己的依靠啊。第二天早晨,她把女儿蓉蓉叫醒,问蓉蓉还有多久才放暑假。蓉蓉说:“还有两个星期就放暑假了。妈,你问我多久放暑假做什么?” 
  秀莲说:“你放暑假之后,我们就到上海把你爹爹接回来。我想好了,我和你爹爹在家做阳春,平时少吃点,少穿点,开支节省点,还是能盘送你上学的。”秀莲顿了顿,“要不,我们就到你爹爹那里去住,你到那里去读书,我在那里找一份事做,我们跟你爹爹在一块过日子,别分开。” 
   
  向本贵,中国作协全委会委 员,湖南省文联副主席,一级作家。 


被成长灼伤(中篇小说)
蓝 石 
  一 
   
  新学期开学的那天,教室里乱哄哄的。同学之间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个学期会是哪个老师来当我们的班主任。八年级的期末,就有同学说,张老师怀孕了,下个学期八成要调到校团委去。果然,我们发现平日里干干巴巴的张老师面色有了红润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根晒干的红萝卜在清水中浸泡后的样子,水灵灵、鲜嫩嫩的,充满活力。虽然那个年代,每个人的衣裳都是上下一般粗大的桶状,我们无法亲眼目睹张老师隆起的小腹,但从张老师讲课时一大截粉笔掉在地上,她都懒得弯腰拣一下的举动看,我们还是感受出了她的异样。暑假期间,张老师既没有像往常一样频繁地挨个同学家家访,学生返校日也破天荒地连人影都没有露一下。 
  我们不喜欢张老师,她太严厉了。张老师绷起脸来,班里就像刚刚死了人一样寂静,每个人大气不敢出,只能闭上嘴巴用鼻子喘气,像脸憋得通红的长跑运动员,身板坐得笔直,空洞的目光投向空无一字的黑板。 
  上课铃声响过第二遍,教室门吱吱嘎嘎地轻轻推开了,张老师故意在门前调皮地探头扫了我们一眼,嘴角挂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她几乎是一蹦一跳蹿上讲台的,像个玩高兴了的孩子。这么说是因为张老师很年轻,才二十五六岁,偶尔活泼一下是她的天性使然。按时下的话说,她还是个女孩子。 
  身材矮小的张老师双手撑在讲桌的前沿,就重又恢复了她往日的威严。我们也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十秒钟后,张老师突然笑了,是那种刻意的平易近人的笑。但我们还是屏息静气,仍不敢放松自己的身体,有的人甚至更紧张了。张老师脸上的笑容,就像我们那个年代在照相馆照相时的定格表情,嘴角使劲向两边咧着,怎么看怎么假。 
  好在张老师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吧。她停顿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们没想到,今年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有些同学不希望我继续教这个班,盼着我早点走,可我偏不走。张老师像是在跟谁赌气,从你们进入这所中学,就是我带你们的吧。七年级八年级,到现在也就是今天开学的九年级。张老师掰着手指说,明年你们就该考高中了,再就是高考,所以,九年级是第一个冲刺阶段,毫不夸张地说,能不能考进重点高中,将直接影响你们的一生! 
  张老师喘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噢,我差点忘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学。说完,张老师冲走廊里喊了一声,来,快进来。 
  一个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女生怯怯地从门后闪了进来。女孩子文静单薄,头发的刘海呈波浪状,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自来鬈。卷发,喇叭裤,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两大关键词,也是学校的两大禁忌。哪个学生敢烫头,教导处的老师会毫不犹豫地用剪刀给你喀嚓剪掉,让你的发型转眼间变成狗啃头;哪个学生穿喇叭裤的下场,就是将你的裤脚剪成标准的拖布条。但如果你长着一头天生的鬈发,教导处的老师就拿你没办法了,尽管他们看你不顺眼,但绝不敢挥舞他们手中寸步不离的剪刀。 
  我们管天生一头鬈发的同学叫洋毛卷。这听上去既像是一个外号,又像是一种羡慕的尊称。当然,也有人不无嫉妒地猜疑,此人的父母八成是“老毛子”在东北援建时留下的野种。 
  张老师说,这位新同学叫臧玲。可能张老师想活跃一下班上沉闷的气氛,又说,哪个同学知道臧字怎么写?没有人回答。 
  张老师得意地说,我就猜你们没有人会写。说完,张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臧字。这个臧字是善和好的意思,也是姓氏。以后如果碰到哪个人姓臧,那就是这个臧字了。大家听明白了吗? 
  全班齐声喊,听——明——白——了。尤其是我们男生的声音格外的响亮。这不仅是对张老师问话的积极回应,也是一种变相的对新同学臧玲的欢迎之举。张老师笑了,对学生们的回答很满意。 
  全班只有最后一排的张芹的书桌旁有个座位。张老师知道,没有谁愿意跟张芹共用一个书桌。这两年,张老师先后安排了五六个高个男生或高个女生与张芹同桌,但不到一个星期,就无法忍受了。他们强烈要求张老师调换座位,甚至宁可坐到过道上。 
  老实说,这并不怪哪个同学,实在是张芹这人太脏太邋遢了。每天上学,张芹总是蓬头垢面,眼睛里的眼屎像一颗小黄米粒,永远站在眼角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上课时,张芹有鼻涕就往书桌或椅子角上一抹了事。更要命的是,张芹枯黄蓬乱的头发里还有虱子。为此,与她同过桌的人,无一例外地发出过惊悚的呼叫。有时候,张芹看见书桌上有虱子,就兴奋地用两个大拇指盖一挤,啪地一声,虱子死掉了,张芹旁若无人地把残留在两个大拇指盖上的血迹往衣袖上一抹,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边上的同学恶心得直想呕吐。 
  张老师也知道张芹这个女生不讲卫生,所以,平时她在教室的过道上巡视,从不往张芹近前走。即使这样,张芹身上难辨的气味,也直往她的鼻孔里钻。 
  没办法,张老师只能委屈瘦小的臧玲做张芹的同桌了。 
  臧玲刚坐下,班里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臧玲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张芹一眼,张芹的脸刷地红了,头也随之埋了下去。不知谁嘀咕了一句,她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同学们又是哄堂大笑。 
  张老师敲了敲讲桌,大家才集中精神,重新坐正歪扭的身子。 
   
  二 
   
  谁都想不到,几天后,文静的臧玲和脏了巴叽的张芹竟成了一对要好的朋友。 
  有一天,臧玲在上学的路上,正好碰见张芹慌乱地从路边的院门里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便并排边走边聊了起来。从此,两人顺理成章地结伴上下学了。 
  如果不是因为张芹,相信,用不了多久,班上的一些女生就会成为臧玲的好朋友。在我的记忆中,上中学后的女生们,最热衷的莫过于拉帮结派了。今天两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明天可能就恨不得往对方脸上唾一口,后天聚一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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