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探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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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探险家-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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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挣扎的方式变了。

  他不像是要把我也拽下去,而想把自己从我手里脱开。

  他双手齐上,想掰开我抓住他衣领的那只手。

  要是再过一会儿,我可能真就抓不住他了。

  亨森、库克医生和另外两个船员跑到我身边。

  我已精疲力竭,下面的一阵慌乱我已不大清楚。

  “没事了,德夫林。

  ”我听到库克医生的声音,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没松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我或许昏过去了一小会儿。

  我听到乘客和船员的声音。

  后来,我想象他们会看到什么:我在皮尔里身下,他整个扑倒在我身上,亨森和库克医生俯下身,想把瘫软的皮尔里从我紧握的双手中撬出来。

  我意识到我和皮尔里都已经安全,意识到那两个人是在把他从船边拖回,从我身上拉开,我放开了手。

  这一幕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其他人肯定会猜测。

  皮尔里的头靠在我旁边,前额枕在甲板上,看上去只是像在休息打盹儿一样。

  不知道何时,他帽子掉了。

  帽子或许正在两船之间的海里漂着。

  我能看见的只是蓝天,可我也听到了四处传来的吵闹声。

  “出什么事了?谁受伤了?”皮尔里动了动,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些什么,好像还在小声侮辱我。

  他一只手扶着自己坐起来,亨森、库克医生和其他几个人把他拖到了一边。

  “您不该这么快站起来,先生。

  ”亨森说道。

  皮尔里摇摇头。

  别人扶我起来的时候,他也站直了。

  我在喘气,右手疼得厉害,几乎动不了。

  我看见皮尔里甩开了亨森扶在他胳膊上的手。

  我想张开手弯弯手指,看看有没有哪儿断掉,却感到一阵由肩膀到指尖的剧痛。

  我无法张开手。

  我用左臂弯弯右臂,是小臂部在疼。

  我的腿还站不稳当。

  我想我是受伤了。

  皮尔里握着刚才被库克医生打过的右前臂,闭上眼睛。

  我看着库克医生,他好像准备把这一切说个清楚。

  他盯着皮尔里,他看上去好像又要昏过去了。

  “这儿出什么事了?”巴特利特船长问道,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皮尔里上尉……”库克医生说着,深吸了口气,可马修·亨森却打断了他。

  “皮尔里上尉昏倒了。

  ”亨森说道,“他就要跌下船时,这位斯特德先生用一只手拉住了他,然后我和库克医生赶过来把他拽了上来。

  ”巴特利特船长看看皮尔里,他还是刚才的样子,闭着眼睛,身体在轻晃着。

  船长没机会询问皮尔里出什么事了。

  他看看库克医生。

  “我们……亨森和我……我们在救皮尔里上尉时撞到一起跌倒了。

  ”库克医生说道。

  “德夫林先赶了过去。

  他掉下去时德夫林抓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他一直拽着他,然后我们两个过来帮忙把皮尔里上尉拉回到了甲板上。

  ”“斯特德先生,是这样的吗?”巴特利特船长问道。

  “要不是斯特德先生,皮尔里上尉会伤得很厉害,甚至会更糟。

  ”亨森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着四周,似乎有些害怕除这几个人外,还有别人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是有人看到了,但不是那两个准备小艇的船员,他们看来和别人一样迷惑。

  看到的是玛丽·皮尔里,她还在风向号的甲板上静静看着。

  皮尔里夫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们两个受伤了吗?”库克医生问道。

  皮尔里弯着胳膊,摇了摇头。

  “你怎么样了,德夫林?”巴特利特船长问道。

  他以前可从没只叫过我的名字。

  “我想我把手扭了。

  ”我答道。

  “我会看看斯特德先生的手的。

  ”库克医生说道。

  “那么,很好,”巴特利特船长说道,“皮尔里上尉欠你一份情,斯特德先生。

  我敢肯定,等有一天他恢复正常以后,他会亲自感谢你的。

  ”皮尔里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躁动。

  呆在家里吧,呆在家里吧,要不然有一天你会像你的傻瓜父亲一样完蛋的。

  这听起来既像威胁,又像警告,还像是一句预言。

  库克医生带我离开了。

  走过皮尔里身边时,我歪过头看了他一眼。

  皮尔里双脚没法交叉,只能挪动细碎的脚步转过身。

  亨森守在他身旁,比以前更近。

  两人向小艇走去。

  皮尔里和我就像刚刚结束一场决斗,两人都身负轻伤,被副手照看着。

  尽管刚才发生了这些事,尽管我的手受伤了,我还是想看皮尔里是怎么回到他的帐篷。

  在小船上,他还是那样坐着,僵硬但直挺挺地背对着我们。

  他差点儿摔在海滩上,但用双手撑住了自己。

  他的肩膀弓起,仿佛在积聚剩下的力气。

  他在亨森的陪伴下向帐篷走去,亨森没有面对他的脸。

  他甚至都没有想把脚抬起来走路,只让他的皮靴在海滩的碎石上一路拖曳。

  亨森掀起帐篷帘,皮尔里深深弯下腰,弓着身子钻了进去,样子像在给里面的人鞠躬一样。

  看到这儿,库克医生摇摇头。

  我没能看到皮尔里躺下,亨森便拉上了帐篷帘。

  库克医生带我到埃里克号的甲板下,给我做检查。

  他轻轻用手指触压我的胳膊和手,我一退缩他马上便注意到了。

  “手两边主要的骨头裂了,手腕上的也是,不过不太严重。

  回家之前,我也不敢十分确定。

  ”他说道。

  他做了只吊腕带,又拿些冰块替我消肿。

  他把裹布绑好,里面有个装冰块的袋子,正对我的手背。

  “回去的路上你不能再爬桅杆了,”他说道,“也不能报告浮冰了。

  至少这次航程不能了。

  ”“谢谢你帮我。

  ”我说道。

  “我要是看见的话,会早点过来的。

  他弄伤你的手,是个老把戏——这个我敢肯定他知道你不太清楚。

  如果你知道怎么握住别人的手,他就缩不回去。

  ”“我很诧异,他原来那么强壮。

  ”“他现在也很强壮。

  关键是得知道抓什么地方,而不是用多大力气。

  就算一个孩子,如果知道怎么做,也能让皮尔里疼得跪下来。

  ”“我希望你的行为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不会的。

  亨森帮了我们,尽管我知道,他只会替皮尔里做事。

  要是皮尔里能活下来,他要么会坚持他今天的说法,更有可能他会说什么都没发生。

  ”“玛丽看到了发生的事。

  ”我说道。

  “我知道。

  ”库克医生说道。

  “但是,除了她父亲有危险的那一段,我不知道她能明白多少。

  ”“她可能看见你打皮尔里的手臂了。

  ”“她看见什么,怎么跟她母亲去说都没关系。

  亨森说的足够应付。

  ”“你听到皮尔里跟我说的话了吗?”我问道。

  库克医生摇摇头。

  我逐字逐句地说给了他,就算再过40年,我肯定也会记得这么清楚。

  你母亲下葬时还穿着人们找到她时穿的衣服,身上滴着水就被埋在了圣约翰斯的公墓里。

  库克医生转过脸坐到床沿上。

  “他发烧了。

  ”他说道,声音变小了。

  “他说我父亲埋在了冰里。

  ”我说道。

  “他肯定知道你才是我父亲。

  他跟弗朗西斯·斯特德说过你是的。

  ”“当然他是很怀疑的,”库克医生说道,“但我从没和他说过这事。

  ”他猛地站起身,双臂搂住我,在我受伤的手臂能承受的范围,抱住了我。

  我也用左手回抱了他。

  他退后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

  “你是你母亲的孩子,”他说道,“但也是我的。

  ”那天稍晚时,皮尔里夫人和玛丽去皮尔里的帐篷里呆了很长时间,她们给他拿去一些礼物,告诉他在圣诞节前不要打开。

  她们回到风向号上时,很明显玛丽曾哭过。

  她眼睛红肿,但脸上和她妈妈一样,仍是副肃穆的表情。

  晚上躺在自己铺位上,我在想皮尔里的话,他的用词。

  你母亲下葬时还穿着人们找到她时穿的衣服,身上滴着水就被埋在了圣约翰斯的公墓里。

  他肯定不知道,我母亲下葬时穿的什么衣服。

  “知道吗,你今天表现得很勇敢。

  ”库克医生说道,“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对别人承认,甚至对自己都不会,但他欠你一条命。

  ”“这样就结束了我第一次探险,真奇特啊。

  ”我说道。

  “所有的探险都有奇特的结尾。

  ”库克医生说道,“因为它们最后都回到了文明世界。

  你会懂我的意思的。

  在你眼里,我们要回去的那个世界跟你刚离开时已经不一样了。

  ”听到玛丽在风向号的哭声,我们停下来了。

  我们又听到皮尔里夫人喃喃的安抚声,可比平常要小声得多,似乎连哄玛丽时,她都无法放下自己的心事。

  我做了一夜的梦。

  手被握住的情节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每个梦里。

  我跟一排手腕有力的人握手——有皮尔里,爱德华叔父,弗朗西斯·斯特德,库克医生。

  他们都祝我好运,似乎他们都相信,再多的好运也救不了我。

  梦没有停。

  我从船边向下望,看到水面上浮着的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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