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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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渊+番外-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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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袢杖羰遣凰担蘸笾慌略倌言诃U霄立足。想要编个说法骗他,却到底有违道义,难以开口。当下长叹一声,料想自己大约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侯爷真要知道,李易自然知无不言——只是,有外人在场,多有不便。” 

  平乱候爷看一眼正要退下的徐伯,笑道:“无妨,徐伯是自己人。师父请说。” 

  李易凝色道:“此子日后,定能名扬四海,威震诸侯——只可惜,生在侯爷府上!” 

  平乱侯紧声道:“这是何意?” 

  李易大笑道:“此子若生于皇家,自当高登九五,做一代圣贤明君。”他此语一出,平乱候大惊失色,在旁的徐伯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李易却顾自说道:“若生于寻常官宦人家,或则吟诗作赋赏花弄月作个名留后世的风流才子;或则勤读诗书累官进爵,亦能位及人臣,光宗耀祖——只可惜偏偏生与侯爷府里,上不能执掌天下,下不能独善其身,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到头来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只落得个清风满鬓心沉若井——真真可惜了!”说罢,向平乱侯深深长揖到地,转身拂袖而去,一面大笑道:“李易命今休矣!” 

  平乱候望他远去,再回头看夫人怀里的儿子,竟不知何时已经睡熟了。 

  一月之后,神算李易横尸璘霄郊野。看他衣衫残破,身上钱物都被洗劫一空,想来是碰到了盗匪。没想到他一生料事如神,却算不到自己有无妄之灾。又据说李易死是面上无惊无惧,甚是安详,便有人猜测说他不是被杀,而是舍了臭皮囊,羽化成仙去了。 

  三月之后平乱侯府遭劫,总管徐伯忠心护主,为劫匪所杀。徐伯是老侯爷的亲信,在袁府数十年从无二心。平乱侯爷痛心之极,一面厚葬徐伯,一面悬赏捉人。没能抓获劫匪告慰徐伯,成为平乱侯爷一生的憾事。 

  袁尹檀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百日时候,曾有过如此骇人的预言。他只知道自懂事开始,父亲同祖父就不厌烦的一次次告诫,君臣有别,犹如天地日月;正因袁家荣宠之及,才要格外小心谨慎不能落人话柄。那时候祖父年迈,早将平乱侯的爵位乘给了父亲。大家都称呼他为小侯爷,只有天祺皇帝会在他进宫玩耍的时候把他抱在膝上,疼爱的唤他的名字。有一次天祺帝抱着他说,“尹檀,你就比朕的离儿小一岁。以后,你们要像兄弟那样,知道么?”袁尹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到立在旁边的父亲仓皇跪下口呼陛下,说小犬无才无能,怎敢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天祺帝笑笑,淡淡道:“朕不过随口一句,怎么引出那么大的事儿来——袁襄,你就是太过小心。” 

  那时袁尹檀不过三岁年纪,眼睛里尚有孩子的好奇新鲜。他抿抿嘴,从天祺帝怀里跳下来,朝皇帝行了个像模像样的礼。 

  天祺帝仔细打量下面一本正经的小孩儿,又笑起来:“袁襄,他长大了必定像你。” 

  此后袁尹檀就像每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一样,先在侯府内请先生讲习,年龄稍长,就在天祺帝的安排下,进宫去陪太子读书。 

  他第一次见到魏离的时候,魏离正坐在书房的窗台上,背对着门口,悠闲的看外面的风景。从背后望去,他乌黑的头发被阳光镀成了深浅不一的褐色,连带着整个人好像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袁尹檀不知当不当打扰他,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出声唤他道:“太子殿下。” 

  窗台的少年猛一回头,冲他得意地笑笑:“我原来还在想,你在门口会站多久。”他也不跳下窗台,只对着正要行礼的袁尹檀招手:“小袁,你过来。两个雀儿在打架,好玩的紧——你也来看。” 

  阳光在他回头的瞬间变得刺眼,使得袁尹檀没能看清他俊秀明晰的脸廓。他只听到他叫他小袁,语调不容辩驳。魏离见他还愣在门口不肯上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也不多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宽大的窗口便正好可以容下两个少年。 

  袁尹檀笑笑走过去,同魏离一样跃上窗台。魏离正看得有趣的那对鸟儿被袁尹檀的动作惊道,鸣叫着扑翅而去。魏离不慎在意的耸了耸肩,向袁尹檀道:“你过来了就好,我们找些别的东西玩。” 

  那时候袁尹檀忽然意识到,方才魏离只是想他过去,看不看鸟儿,倒是次要。在两人成了知心朋友的数月之后,他曾好奇地问过魏离,若是当时他因为害怕转身跑了,魏离会怎么办。 

  “我没办法啊。”魏离撇撇嘴,瞪着袁尹檀:“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东宫里我就你一个朋友,你怎么可以不理我自己跑掉?” 

  袁尹檀哑然而笑:“我不会的。” 

  多年之后,魏离这种独特的命令方式令魏国朝臣们胆战心惊。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瑾鑫帝真正发怒的样子,瑾鑫帝说话总是简洁干脆,在看似风清云淡下藏着不容违背的强势。而袁尹檀却始终记得,那天说着“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的魏离,语气中带着同年龄相符的稚嫩无奈,像每一个孩子那样害怕孤单和拒绝。 

  他也清楚地记得,他亲口对魏离说过,“我不会的。” 

  少年人的承诺,有时候也可以是一生一世。自初遇的那一天起,袁尹檀便始终如当时所言,默默立于魏离身畔,背负所有却不曾离去。 

  魏离一直叫他小袁,直到有一天,他碰到凄惶无助的郑国公子,倔强地想要守护最后的自尊。袁尹檀被他的一双眼睛震慑,那双眼睛被各种情绪填满无处宣泄,却是袁尹檀从未见过的,干净。 

  后来他才得知太子借用了袁姓,同郑国公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从那一天起,魏离开始叫他尹檀,就好像一个仁慈的君主称呼他的爱卿。 

  的确,小袁这个称呼,对魏离同郑渊都有着袁尹檀无法介入的特殊意义,从此不能轻易使用。唯一讽刺的是,明明是那两个人之前的爱情,偏偏不经意间加入了第三个人的名字,仿佛从此注定是三个人的悲欢离合。 

  袁尹檀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守护郑渊,是为了守护太子殿下。哪怕违背瑾鑫帝的命令私放郑渊回国,也是为了成全魏离心上那一方不为人知的柔软。 

  然而当郑渊站在魏郑边境回眸望他,他蓦然发觉初见时候的那双眼睛已经褪去了所有哀伤欢乐,变得清澈见底。 

  却是再也寻不得当初的那份干净。 

  袁尹檀觉得心痛入骨,为了郑渊,却不是为了魏离。 

  他却只能淡然一笑,目送郑渊的马车辚辚驶向镶蓝伏虎旗的方向,连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那一刻他觉得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却似乎又什么都放不下。 

  再三年,郑渊登基,联齐伐魏。齐国主帅是个未满弱冠的少年,有着一双明亮温和的眼睛。 

  袁尹檀在心里叹息。这样的少年,虽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对于战场来说却太过仁慈。他并不曾想到,有一天这双明亮温和的眼睛,竟也会填满刀锋般冰冷的恨意。 

  “是你,伤了桓王殿下。” 

  少年面对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那并非一个问句,而是一种宣判。 

  袁尹檀忽然很羡慕他。 

  喜欢一个人,可以在他身上维系着所有的喜怒哀乐。这样鲜明决绝的爱恨,他袁尹檀永远都不会有。对祖父父亲的承诺,对侯府上下的责任,对魏离的守望忠诚,对郑渊的关切维护,这一切全都融合成一块巨大的铅石,塞满袁尹檀的心胸。 

  进不得进,退不得退。他抛不下,分不清,更无从选择哪一样最为重要。 

  他在乎得太多,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袁尹檀那时候真的觉得,如果就这样死在这个少年枪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凡是见过袁尹檀的人,不论敌友,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君子。荣辱不惊,温文如玉。脸上永远一派平和,神态从容。 

  后世们却评论说,瑾鑫帝多疑专权,袁尹檀虽是朝中信臣,却要时时审言慎行,如卧虎侧,日夜不得安眠。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辛酸难言。 

  正是这样的审慎言行,使得袁尹檀的一生,除了同郑渊的纠葛之外无可挑剔。魏史上关于他的记载,简洁确切到可以用忠君体国四个字加以概括,让人无从揣测这位魏国唯一也最后的异姓王,在私放郑渊之后,大厦将倾之时的心境。直到江山易主的多年之后,直到当年的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史学家们才在魏平乱王本传真假莫辨的残章断页之处,发现字迹模糊的断句,不知所云。 

  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只落得个清风满鬓心沉若井。 

  尾章 

  齐宣明八年春,护国将军邵阳率部还朝。其时齐太后姚氏新丧,瑶京上下尽皆素白。姚太后早年曾同齐国诸王密谋另立齐显思为帝,事败后便一直幽居偏宫。她同宣明帝显扬并不亲厚,却毕竟是他生母,宣明帝为尽孝道,按齐国祖制半年不得乘车舆出行。于是就有了六国史上前所未闻的,皇帝步行出宫至城外亲迎大将的奇事,让整座瑶京城啧啧称奇。 

  目睹这一幕的百姓竞相传说,陛下不掣车马立候于城外,一路疾驰而来的邵将军却似乎没见着陛下,又或者惊喜太过忘了下马,若非左右随从硬拽住了将军的坐骑,只怕将军便要就此冲入城去。将军后来对着陛下也不行君臣之礼,只巴巴望着瑶京城内。陛下进前对将军说了些什么,将军这才幡然醒悟屈膝跪拜,那景象令人费解之极。 

  邵阳回朝后,宣明帝极尽封赏,邵阳只说自己不过尽臣子本分,将皇帝的好意一一推谢。宣明帝本要赐他齐姓,而后封王增邑,正式接管碾尘军。然而据说宣明帝在朝堂上流露此意之后,竟被邵阳当着众臣之面婉拒,坚持碾尘军当在桓王麾下。宣明帝无奈之下只得作罢,而遭遇重创又无人实际统领的齐国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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