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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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描淡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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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那么我就预先祝您游园愉快。”
  两个仆从顺手关上了门,孟矣昶的微笑迅速消失在门缝间。
  若儒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沿着游廊向后走,池塘里的荷叶是青碧的,脉络清晰,许多银亮的水珠在上面滚来滚去,煞是可爱。有不少蜻蜓在水面低空掠过,看来还要下雨。
  孟园的秀美,全都集中在这无数的复廊和游廊之上。若儒在院子里信步走着,四月的阴天,光线忽明忽暗,忽收忽放。不知道孟矣昶要和蔺今谈些什么,要谈到自己走完整个园子的时间那么久。
  晃到一片僻静处,找石凳坐下来,他感到有些疲惫。随手捡起一颗石头扔到水里,溅起一大片圆圆的涟漪。荷叶密集处有鸟儿飞起,不知道是什么鸟,叫声那么难听,一种直抒胸臆的悲怆。
  有风从漏窗外吹过来,沁骨的凉意。百无聊奈地站起,凑近了往外望,漏窗后种着几枝翠竹。
  一个单薄的身影蹲在树下,略略偏大的白衬衫,瘦削单薄的脊背,蓝色牛仔裤,他垂首把玩着一丛竹叶,露出一片白皙光滑的后颈,短发漆黑如墨,黑与白完美地相互映衬。他没有转过头来,那些繁复的雕花漏窗遮挡了若儒的视线,他只能睁大眼睛拼命向外望。
  难道真有魔法么?抑或,这是一个可以让时光倒流的窗口。
  那个梦里的少年依然清澈如朝露,若儒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按住喉咙,不要,不可以,喊出你的名字。
  “蔺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如同做梦一般,漏窗之后的男孩仿佛听到自己的呼喊站了起来,正缓缓向他走来。
  若儒捏紧了拳头,心跳如擂鼓,不敢再看,迅速转身向前跑,巨大的喜悦和恐惧袭来,让人只想逃跑,也只能逃跑。跑到心脏激越得再也负荷不了搏动的速度,也不要停下来。
  
  原来当你孤单地思念一个人太久太久,眼前真的会出现幻觉,时光被折叠起来,27岁的自己被拉远,17岁的蔺明被拉近。
  恍恍惚惚间,原来,我已经爱了你十年。
  
  秦若儒终于力竭地停下来,靠在柱子上大口喘息。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候念过的一阕词,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觉得我在写风光文,好囧。另,有没人喜欢孟大叔? 
                  thunderstorm
  秦若儒靠在柱子上发呆。因为天气潮湿,石头柱子也是冰凉地潮润润地贴在背后,那样彻骨的寒意一点点地从脊椎蔓延至心脏。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江南还有如此冷冽的正午。曲起一条腿,后背有点麻痹,但是懒得改变姿势。抬起头仰望天空,一半湛蓝,一半乌青,仿佛被打劫后美人的脸,在无数的云层之上,也许还有无数雨水在酝酿,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他盯着天空的一角开始发呆,不知道刚才眼前的景象是真还是幻,少年时代的蔺明仿佛一道耀亮的闪电,划破了心底的漆黑,却在倾俄间隐没,所带来的震撼,亦是长久地难以磨灭。就像破空的烟火,璀璨之后的陨落,你照亮了我,却也把黑暗留给了我。
  Jarry靠近的时候,若儒依然保持着仰首的姿势,一只脚支地,一条腿曲起踏在石柱上,侧面看来,修长完美的剪影,配合阴天的黯淡光线,仿佛一帧完美的黑白照片。
  他看了他许久,方才开口。
  “Red?原来你也在这里。”用的是肯定的句式。
  若儒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转身,他只是微笑着轻轻回答,
  “哦。我也在这里。”原来是真的,太想太想一个人,他就会出现。
  “你不该来。”Jarry叹息。
  “为什么?”
  “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Jarry走过来,贴近他,张开手臂,双手撑在石柱上,把若儒整个地锁进怀里。踮起脚尖,亲吻他光洁的额头,扳正他的脸,想要吻上他的眼睑。
  若儒的瞳眸里映照出Jarry放大的脸,雪白的衬衫,微微上翘的睫毛,清爽的短发,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颈。
  嘴唇点上,左边的眉骨,温热的,从左边扫到右边,再从右边扫回左边。
  “喜欢么?我的新形象?”薄薄的皮肤轻颤,Jarry的呼吸好近,语调慵懒地,带着前所未有的娇憨。
  “你把头发剪掉了。”
  若儒单手摸上他的后脑,发丝在指尖丝绒般柔软,短到脖颈,轻轻碰触耳后那一大块凸起的瘢痕,反反复复。原来,刚才不是幻觉。
  “还疼么?”
  “不,这样很清爽。”Jarry侧过头用嘴唇去追逐颊边耳际若儒的手指。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若儒感叹。
  “呵呵,恩,这样他就再也不会认不出我。”Jarry笑了,妩媚万分地笑容绽放在若儒的面前。让人兀自失神的如花笑靥。
  由于站立太久,腰背已经有些酸麻,若儒紧紧攀住他的身体,藤蔓一样,两个人细细密密地缠绕在一起。
  Jarry伸出舌尖调皮地在肌肤上跳舞,一寸寸小心舔舐,极致地温柔。这里对面着小池塘,也许随时会有人经过,若儒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略微瘙痒而又满怀紧张禁忌的刺激。没完没了地亲吻和抚摸,让他软得像一池春水,整个身体都勾在眼前人的脊背上,一只手按在Jarry肩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轻轻移动。
  不晓得过了过久。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收手。”Jarry停下动作,深深凝视着怀里已经陷入迷茫的男人,
  “所以,请你也不要阻止我。”
  若儒睁开眼睛,面前的男人有非常好看的唇角,水一样清澈而流动的眼神,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欺身上去,以吻封缄。
  亲吻的间隙,他再次抬起头,天空显得特别高远,湛蓝已经被烟灰的乌云占领,大概不久,会有大雨降临。
  想起少年时,他们常常逃课爬到操场的单杠上坐着,Jarry仰望天空发呆,他就望着Jarry发呆,什么都不说,可以怔怔地坐上好久。
  许多年以后,蔺今主演的某部滑稽校园电影里也有这样一幕,不过对象换成了美女与野兽,台词居然是顾城的诗: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看云时很近。
  
  这样的搞笑片子居然安排如此煽情的台词,但是当时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被蔺今矫情得扭七歪八的语气逗得捧腹,只有自己,难过得好想哭。
  
  蒋思凡坐在屋顶上,这里是整座宅院里最高的屋顶,有一个凸起的小阁楼遮挡,背风。可以俯瞰整座孟园的景致。
  孟先生和蔺今似乎在房间里聊了很久,许久也不见房门开启。
  孟先生会说些什么?这次会是威逼?还是利诱?
  那么蔺今又会如何去回应?是宁死不从,抑或识趣折返?
  蒋思凡放松身体,仰躺下来,潮湿的瓦片把后背硌得生疼,但是他感觉身体有千钧沉重,已经不想再移动半寸。
  从口袋取出手机,切换到收音机模式,自动搜索调频,沙沙的噪音很大,有个含糊的声音说今天午时有阵雨,雨量中到大。天空是灰暗的平静,大概在高高的云层之上有无数水珠在碰撞汹涌。
  天气预报完毕之后是短信点歌时间,女DJ的声音矫揉造作得要命,好在歌还是好听的,时而温暖,时而忧伤的音乐,在阁楼的屋檐下缓缓流动犹如穿堂而过的风。
  蒋思凡瞥见蔺今带来的那个助手和孟请来据说是音乐家客人躲在池塘边的柱子后拥抱在一起,他们紧紧攀附着对方的身体,互相亲吻抚摸。
  他弯了弯唇角嘲弄地笑了。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这个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里,又有多少双身影在偷情。这个世界很公平,有人要发财有人就得破产,有婴孩要降生就得有老人离世,有人想要恋爱,有人就注定得失恋。
  电台里现在开始播放周杰伦的歌曲。
  怎么隐藏,我的悲伤,失去你的地方……
  大概老天对自己最不公平,似乎根本没有恋过,就这样失了。
  
  蒋思凡想起很多年前听了很久的一档午间音乐节目,名字叫“来自我心”。每晚准时午夜12点。DJ是个叫“Today”的年轻男人,一口很漂亮悦耳哥特式的普通话,喜欢放一些很汹涌紊乱的摇滚。
  偶尔,也会播放一些电影插曲,节奏缓慢,似乎有些许淡淡的伤感,深沉而不凝重,暧昧得像一丝灰雾斜逸而出,抚摸在脸上,让人沉默。
  他记得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也许是人的寿命太长,爱才无法永远,脆弱得变成习惯和厌倦。
  这样好听的午夜电台,突然有一天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能收到过。也不知道那个Today去了哪里,翻遍所有的电台,再也找不到他的声音。
  蒋思凡一边听着歌曲回忆,一边拍着大腿打节拍。
  随后就看见主屋的大门被拉开,蔺今和孟矣昶一前一后走出来。
  大明星的脸色有些苍白,脚步沉重的样子,孟矣昶靠近他又说了一句什么,笑容亲切而优雅。蒋思凡知道,这样的笑容一旦出现,代表着肯定又有谁要遭殃。蔺今果然在听后全身巨震了一下,几乎不能自持。接着,孟矣昶吩咐仆从带着他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伫立在屋檐下,他抬头仰望了一会天空,目光掠过蒋思凡栖身的屋顶,可能只一秒钟的时间,就再次进了房间。
  蒋思凡被他那貌似无意实则凌厉非常的目光激得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明明很笃定,有阁楼的阻隔他大抵是看不清楚自己,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蔺今跟随着下人走进易建明的房间,由于安眠药的作用,男孩依然躺在床上沉眠,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窗户半开着,正午的空气开始变得恍惚,大概快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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