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沉陆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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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沉陆上部-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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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良久叹道:「我也想和你一起纵情江湖,畅游于山水之间,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心中一动,执起他的手,正色道:「我答应你,过些日子,等一切平定下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他笑了,笑容却有些苦涩,恋恋不舍地看着我,目中似有无限惆怅。
我笑道:「瑞,别这样,以前我一样常年在外,也没见你如此愁苦。我把宗熙带走,也算是为你带走了外患,这段日子,你只需专心治理内政就行了。」
他吸口气,郑重问道:「他只是你的朋友对不对?」
我支额叹息:「瑞,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行?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他却不依不饶,仍然追问:「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我咬牙,这人啊,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疑神疑鬼的毛病?
「你重要。」
他松了口气,眉梢眼底俱是得意,朗声笑道:「我就知道。」
知道还要问?我无奈摇头,却也松了口气,这一关过得比想象中要容易,还真怕他痴缠下去,又会闹僵,我不想带着怨气离开。
想到可能好久才能见到他,我的心头也不禁涌上淡淡离愁,放柔声音道:「瑞,此行不亦声张,我走了,你一个人要小心。」
他紧紧抱住我:「我只担心你,清,不要太好强争胜。」
我微笑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我再点头。
「不管任何情况,你都会帮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对不对?」
我点头,皱眉道:「瑞,你存心拖延时间要让我出丑吗?」
他无奈放开双臂,又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没完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儿女情长,象什么样子?我不耐烦起来,刚要大吼,抬眼看到他素白俊颜挂着浓浓的担心和忧虑,凤目微红,涌动出无尽的牵念和愁绪,便再也发做不出来。
握住他紧紧绞在一起的修长手指,倾身亲吻他发白轻颤的双唇,笑道:「真是的,老要搞成这样,放心,我会保重。」
说罢,不等他开口,我飞身跃出殿外,展开轻功,快速离开。
※           ※           ※
天已蒙蒙亮,轻雾弥漫,空气又冷又湿。寒风如刀,带着残雪冰碴,打在我伤痕累累的脸上,尖锐的疼痛丝丝叫嚣。
他下手还真是不轻,我摸摸脸苦笑,叶荐清生平受伤不知有多少次,却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痛殴而不还手,瑞,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悄悄潜进书房,拿出镜子一照,不由暗自叫苦。
左边面颊上一个清晰的掌印,发红微肿,唇边眼角两块明显的淤痕,微微渗出血丝,还有几处较浅的痕迹,散乱分布于脸上,有的红肿,有的青紫,哪里还见原来的清俊?看这状况,最快怕也要好几日才能消退。
我俯身翻找药箱,忽听房门轻轻一响,一人迈步进来。
「荐清,你出去一夜,回来就照镜子。我从不知你还有这个怪癖?」
我把铜镜反扣在桌上,冷声道:「出去。」
「让我看看你在照什么?」
爽朗的笑声还未停下,就觉一股劲风直袭我的肩头,我侧身躲过他的手臂,凌空一跃,直退到门边,面壁站立,仍是背对着他。
又惊讶又好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别扭什么?不至于连我都不敢见吧?」
我深吸一口气,心道:在宗熙面前丢脸也不算什么,何况他在我面前丢脸的次数更多。我握紧拳头,缓缓转过身,直等宗熙看到我的脸大笑,就直接一拳挥过去。
看到我的脸,宗熙时常带着嘲弄,有时显得懒洋洋的招牌笑容瞬间消失,先是惊诧地睁大眼,片刻又微微眯起,英挺的眉越蹙越紧,半晌无言。
见他没有嘲弄取笑,我虽有些惊讶却也着实松了口气,顾不上理他的怪异,迅速找出尘封已久的药箱,坐在书桌前,扶起铜镜。
宗熙突然伸手抢过药箱:「我来。」
「好。」我点头,转身面对他而坐。
他蹲在我身前,表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处理伤口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和宗熙在一起打架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都多,轻伤重伤也受过不少,却从未见他这样过,还真有些不适应。
豪迈奔放、不拘小节是他的外在,精明沉稳、雄才伟略是他的本貌,但是这其中没有一个能描述现在的他。除去脸上的隐隐的寒霜,现在的他似乎可以说是柔情的宗熙。
柔情?宗熙?想想就觉好笑,我极力忍住不敢笑,宗熙若是抓狂,可就不止这一点伤而已。
处理完脸上的伤,宗熙停下手,眼中光芒一闪,淡淡问道:「身上呢?」
我摇头,站起身:「不必了,都是轻伤。」
宗熙冷哼一声:「怕不是伤,而是见不得人的——」
「住口。」我恼羞成怒,沉声道:「宗熙,你逾越了,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是私情吧。不过很少见幽会情人能搞成这样的,荐清,你那个温和的陛下似乎很暴力呢?还真看不出。」
宗熙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满不在乎,语气调侃,目中却似有火焰燃起。
知他动了真怒,虽不明所以,我却不愿因此和他闹僵,叹道:「宗熙,我知你为我不平,可是若我不让,谁又能如此伤我?何况他的武功也不弱,若真的要伤我,就不会只是这些极轻微的皮肉之伤了。打的人并非真心要打,挨的人却是心甘情愿,此中道理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何必生这种气呢?」
宗熙闻言却更怒,跳起身来大吼:「不平?谁要为你不平?我气得是——」
他突然顿住,表情复杂的看着我,愤怒、惆怅、无奈、自伤在眼中一一闪过,愤然道:「罢了,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有何话说?」
说罢拂袖就走,我伸手拉住他:「宗熙,你这次来似乎很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
想到他昨日突然的纵声长啸,还有今天反常的态度,似乎一切都是从知道我和瑞的事以后,我有些迟疑的加上一句:「还是你真的无法接受我们这种——」
「对,我是不能接受,」
似有火光从他头顶燃起,狂暴异常,他大力甩开我的手:「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为何要受这等委屈?你的一身傲骨都化成奴颜婢膝了吗?你就任人如此轻贱而甘之如饴吗?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叶荐清吗?」
委屈、轻贱、奴颜婢膝,原来宗熙竟是这样看的,我将怒气压了又压,才没有出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宗熙,宗熙,枉我以你为生死之交。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他却突然冲到我身前,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双手抱胸,冷着脸讥讽:「无言以对,就要当逃兵了吗?叶荐清竟能沦落至此?这天朝皇帝的手段当真不容小觑。」
这般无理取闹,他到底在气什么?看样子倒像是我得罪了他似的?
我凝神沉思,却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他气愤难平,又似带着些许别样情绪的脸,不知怎的冒出一句:「宗熙,你可曾真正喜欢过什么人?我想,肯定没有。」
他一震,环胸的手缓缓放下来,带着莫名的愤怒瞪视着我,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哼了一声,转开头。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不服气,我笑了笑,目光投向紫檀木的书案,那是很久以前瑞送我的,和他用的一模一样。想象他在同样的书案前一遍一遍写着「清」的情形,我怅然道:「委屈的是他,若不是我如此骄傲,他也不必受这么多苦。在喜欢的人面前,骄傲有时是最伤人的。可叹我认识得太晚了,否则——」
说到此处,我不禁苦笑,否则很多悲剧便不会发生,尤其是莲。
我性情冷漠,又常年在外,娇纵的公主耐不住寂寞也是正常,其实我并不十分在意,顶多面子上有些难堪。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若莲和那人是真心相爱,我想我会成全他们,礼教之于我并没有什么约束。
却未想到,瑞会采取那么极端方式。那时我甚至并不喜欢他,与他的感情莫说比不上宗熙,恐怕比之澜和劭也有不如。他这样做极可能一无所获,甚至被我轻视和仇恨。
其实以他的严谨,应该在当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刚出生的璇儿,母亲难产,新生儿死亡也是正常。他没有动手,应该是顾念璇儿是我的儿子。而两年之后,他从璇儿的长相看出端倪,不愿让他成为我的耻辱和天下人的笑柄,才出手加害。
若他早知我对莲只有义没有情,还会不会如此呢?他们毕竟是他的血脉至亲,这其中的挣扎痛苦又如何能对外人道?
直到方才,直到他打完我却流下泪,直到他哽声说「恨」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残忍。他的尊严和骄傲早已放下,否则哪一个君王能允许臣子如此放肆?兔死狗烹,恐怕是功劳越大死得越快。
叶荐清自认为有情有义,却原来竟真的是寡情少爱,比之他对我的付出,我对他实在不算好。
「宗熙——」
抬头却见宗熙目光呆滞,怔怔看着我,神情复杂古怪,一幅受了打击的样子,不禁讶然道:「你为何副模样?」
他身体一震,有些尴尬地抬手摸摸脸:「我还能什么模样?」复又喃喃道:「骄傲,竟是为此吗?只因为不能放下骄傲?」
他深深看了我片刻,似豁然开朗,脸上又露出轻狂之态,伸臂揽住我的肩,笑道:「荐清,你就这副样子出去么?」
宗熙总算正常了些,我松口气,正色道:「宗熙,西域之行我有个想法。」
「哦?」张狂的俊脸凑近,挑眉眨眼,姿态放浪:「什么想法?」
「就是——」我微笑,突然快如闪电地出拳,不重,却足以让他的左眼眶和右脸颊各青紫一片。
趁着他错愕,我快速退出圈外,笑道:「这样才好看些。」
这两拳下去,任谁都以为我们的伤是互殴所致,不会往别处想。
宗熙怒吼一声,直扑过来,我侧身让过,叫:「停手,我警告过你的,不准再有这样的行为,你却又犯,挨打也须怨不得我。不过,你要实在不服气,我给你打一拳便是。」
说罢,我站立不动,含笑看着他。
宗熙一拳打过来,堪堪停在我印着暗红掌痕的脸颊旁,目光一闪,反手变招,重重打在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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