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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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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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炎坐在炉旁,背靠着隔墙,看着房间对面的墙。
明明知道我上来了,却不扭过脸来。一个人,局促着,就那么在席上盘坐。
我踏上楼板,拎了一小竹筒清水,朝他过去。
眼前只能用这个。
他把眼神往露台那边移,中途顿了顿,而后不知落去了哪里。
我看了一样他视线迟留的方向。
灯笼挂着,里面的灯油,正月里一晚晚地点完了,后来加了新的,倒是没有再点。
转身过去,打算点了它。
〃别。〃穆炎忽然出声。
哦,好吧。我想我明白。
房里都是单人床。
就在厅里吧。虽说没有被褥,壁炉前,还有些余热。
何况,呆会,只可能热得受不了。
〃穆炎。〃我坐到他身边,看着他侧朝外的脸。
等了会会,他转过脑袋来。

他的反应诚实,而且无甚么掩饰。
只是。。。。。。
〃不是。。。。。。〃咬耳朵,名副其实地咬他的耳朵,〃想要么?〃
都到这地步了,为什么又强忍着?
有一瞬间我觉到他背肩胛那里,松了一松。
而后还是绷紧了。
〃。。。。。。〃穆炎侧头,我凑过去,刚刚开始新的一个吻,他忽然坐起身。
他有些微恼,手贴到我小腹上,按了下。
〃早年坏的。〃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关系,我轻轻拉开他,带过,摩挲着,手慢慢穿过他腰部,到前面相汇,〃你来,就好了。。。。。。〃
触感光滑,带着硬朗的劲韧,明明他比我高的,腰上竟然和我的差不多粗细。
胃上平坦,指尖肤下,三排两队的肌理,微微起伏。
晚饭都去哪里了?
穆炎不恼了,却摇了一下头,支起右肘往后推,试着撑开我。
艰难而缓慢的动作。
竟要这么半途刹车?就因为我旧年里落了病根?
可,他自己,不是好好的么?
彼此身体之间出现了一寸左右的空袭。
撑起的露台窗子吹进来一阵风,大多从壁炉和竹梯间的窗子里出去了。有几缕散了,刮到一角,吹得已经没有明火的炭木,星星点点亮了一亮。
他的皮肤眼下比我热,细细密密的微汗在背脊上初初开始冒头,风一吹过,骤然一片沁凉,穆炎微微一颤。
我实在无法明白他怎么想的,问也问不出来。
明明不是以前那种动不动便跪来叩去的了,我都亲口说开了。
穆炎他,连。。。。。。本能,都要急不得么。。。。。。
可,谁都看得出来,他这副样子,和以前的经历,脱不了干系。
心里有什么挤压得难受,憋憋的。
灯已经灭了,屋里黑漆漆的,倒是外面的半弦月,透过屋上树顶,从窗子里零零散散撒了些银银淡淡的亮进来。
窗帘轻轻素素随风而动,连带,楼下赶进了竹篓的一窝小鸡偶尔不安分地动几声今天我没让狐狸在厅里睡,把它留在一层了。
院子外,夜里出没的各种禽鸟野兽的鸣叫响动,合着比白天更加热闹的虫鸣,沙沙簌簌,成片波浪般随风滚近了又流向远方去了的林涛声。
倒是屋子里两个大活人,除了呼吸,却没有半点声响,尴尬而诡异。
忍不住低低长长叹了口气。
手上滑下去,虚虚拢住他热硬硬的地方。
他呼吸节奏乱了一下,又变得平板规律。
〃别管。〃环了他,〃由着它。〃
把他斜斜揽靠到自己身上,吻上他耳后,反反复复抚着腰那,让他交出体重,软下身来,〃没事的。〃
会很舒服的。
穆炎慢慢出了一口气,一点点松下来。
他背上微热的皮肤,贴着我稍凉了些的,沉沉递过重量来。
光滑紧密的相触之间,有奇异的安然。

五十三
我吻吻他,他就吻吻我,我挠挠他,他就挠挠回去,我怎么拿身子摩挲他,手上怎么游走,他也一样样原封不动还给我。
局促归局促,笨拙归笨拙,居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他只是在从事自己陌生的行为,带着探索和尝试时特有的警戒和好奇。
原来,教他认字的时候不从礼祭这些开讲,最大的好处在这里。
大概屋里没有光亮,让他感觉很安全。
的确,有光就有人。而人,一般而言,比野兽危险。
尤其在这样的世间。
来来去去之间,温热的鼻息纠缠在微凉的夜里,穆炎的喘息慢慢癫狂,而后又骤然断落了下去。
我的身子也有些热起来。
熟悉同时陌生的情欲在体内隐隐泛开。我想,我的确想要他。
只是,并不足以。。。。。。
等等!
这个?
穆炎好像。。。。。。

攒了。。。。。。哈,那个。。。。。。不少。
呵呵。
呵。。。。。。
〃穆炎。〃我在唇齿之间唤他。
他脑袋后仰了些,单手撑了身侧,看回我眼里。
〃那晚。。。。。。〃那晚他被我伤成那个样子,流了那么多血,如今想起来还是后怕,〃药烈,我又没了知觉。〃
他在新起的喘息里顿了一下。
〃现在,我们。。。。。。〃两个都想要的,也没有哪个莽撞胡来,〃不会伤了的。〃
他眸子里没有我想要的释然,只是垂眼,而后往另一边侧转开一寸。大腿上往里面紧了紧,夹忍着,往外翻转过去。眼看他又要起身。
看来他过去有些事,我并不足够明白。
拿食指挠向他分身根后下方一小片,趁着他一软一跳之间,移过身去,勾了他脖子,〃那就,先这样。〃

摸摸脖子上的挂件。
昨晚,闹了一个半时辰多。
看得出穆炎很快活,也喜欢那些。只是不知拗着什么,不肯要。
这事,哪里又能勉强他。
后来,摘了这个给我。
我想着它能不能分成两半,他说是自己已经用不到了。
原来除了蛇,还能防别的。这个竟是对付那些毒物做的陷阱机关,成群的活暗器的。
山里的毒物,的确近不了他身。
两个在露台上擦了下身子,睡了。
叠被子。
窗子开大些。
着衣,出来。
在露台上取了个罐子,放到一米来高的盆架上,塞了盆底下水口,拿木勺舀了水,就着盆洗漱。
这样的水罐子有很多。
露台上面的屋檐比另一侧长,多遮了一米左右,整个露台略略外低内高。
下雨的时候,解开窗子旁边的那根绳子,屋檐下两三寸处,那根被栓起吊到一边的对剖竹管,就会吊到它原来的位子。水会顺着它的一头,注入竖的一段竹管,而后流到下面的横管。
横管对剖,一根长的固定在那排水罐上方一尺左右,对着每个水罐有一个孔。
绳子从窗子里面就可以解,也可以拉紧系到一旁钩上,那样竹管自然就又被吊了起来。
当初穆炎觉得我多余。
下雨了,直接接水就是。又或者,屋檐下放上一排,已经足够。
可是小雨呢?
森林里多午后小雨,直接接是接不了多少的那种。不过若是一半屋顶的水收拢,就够几天的洗漱淘米之用了。
我不喜欢降水不多的时候,头天从溪里辛辛苦苦拎了水上来,次日用完又倒下去。
这话没说,因为穆炎也没说我麻烦。
他只是按我的意思,兢兢业业地剖竹,打孔,固定,吊好。
然后摆上罐子。
至于那根在墙顶钩子上转了个弯,用来拉来拉去的绳子。。。。。。
或许,等水罐满了,我偶尔会想看看雨帘。
谁知道呢。
不过到现在还是没有时间。
搓干净巾帕,拔掉脸盆塞子。
用过的水,流出木台子下的木漏斗,而后流过长长的竹管,最后流入院中沟渠,往后院去了。
那里地方已经整出来了,种了几垄韭,葱,蒜,除了那几株桃李,还有一排小酸枣树,周围篱笆上爬了葫芦。
洗脸水,应该有些。。。。。。营养吧。
山里木材方便易取,简单的起落式水闸实在好用,就是当初做的时候花了些功夫。外头村子都是在水渠里填泥挖泥改变水流量,那般实在太麻烦。
亏了穆炎。
比起以前遭遇的,某些大城市可怕的低效率甚至半瘫痪的排水系统,我们现在住的这里,好得多。

煮了粥,和了面,下去射靶子。
搭箭。
穆炎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开。
拉开弓。
我现在,是石玲,也是时临。
满月。
有些事,总要做出改变。
瞄准。
他如此模样。。。。。。
食指中指松开。
不勉强他。
弓身一弹,起来而后落回松松持着弓的左手上。
我来开头。
箭中的,离靶心铜板一寸开外。
然后以身为教。
〃穆炎!〃我朝下坡喊。
大概喊得比平时大声了些,他很快飘进篱笆,〃怎么?〃
看看我没什么异常,略略松了口气。
〃今天我们去集上看看罢。〃握了弓身,垂下手臂,提早结束,〃你收拾收拾皮子,我去包个饭盒。〃
〃好。〃穆炎也没有问我突然要去集上是做什么。
他就是这样,指东不往西。
除了昨晚。
〃想要什么菜的?〃
穆炎回身看看我,想了想,〃都好。〃
都好。。。。。。
都好你个头。
大、猪、头!
那就。。。。。。猪头肉煨嫩葫芦罢。

五十四
两扇大门打开,门内一个长方形大厅,采光良好,明亮端庄。
高高的供顶上,雕了两行图画故事,取材圣经,线条圆润,栩栩如生。
顶中间垂下一排吊灯,长长的银链吊着一盏盏重重叠叠托在灯架上的水晶盏,灯盏上竖了不同长短,起落有秩的白蜡烛。烛火点点随风跳跃,灯盏映光晶莹剔透。
左右两边,支起拱顶的两排十二根象牙白大石柱对称整齐,雕刻的花纹流畅繁复,盘旋如枝蔓,高贵大气。而后是一列列深棕色桌椅,年代久远,保养良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每桌两端各放一盆百合白花绿叶,吐蕊怒放之间,也有花苞挺立。
厅中间通道铺着正红地毯,一路被一盆盆白花绿叶花队簇拥着延伸,直至教坛。教坛后,两侧对称的门通向外面半圆的露台。露台白色石柱栏杆外,是新西兰明澈的绿湖,湛蓝的天空,朵朵如地上绵羊的白云。
教堂内,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女子孑然一人立在门口的地毯正中。
发簪墨色头纱,身着漆黑婚纱,手捧雪白花团,面色亦如雪,唯独唇上淡淡一点嫩红欲滴的鲜艳。
一步步走。
一个人,走过身边两排花,两排桌椅,两排柱子,两排窗。
一个人,踏过脚下两人并行宽的红地毯。
一个人,经过顶上两行画,经过顶上灯盏盏盏有对称的吊灯。
一个人,走到教坛前,伫立。
弯腰放下花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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