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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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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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这个无情无义的人,输了我十盘棋就不告而别,太没品了!」

                          「是九盘,一局和了。」朱诩苦笑道。

                          「原来是这样,宽信,你害死我了!」董贤骂道,边揉著刺痛的脚。

                          「公子,宫里这两天,接二连三地派人请您入宫呢!」管家好不容易插上嘴,便被宽信斥下去。董贤一时之间有点发愣,不快地道:

                          「宫里又没什麽大事,我还没拜见爹娘,该返宫我自会返宫。」

                          「对呀,爹说有些事要和大哥商量呢!」宽信接口道。董贤攀著朱诩的肩站起来,正要入内,董恭的仆厮和记室已先迎出来,董贤忙放下手,站在一旁道了声爹。

                          董恭笑眯眯地道:「贤儿不必多礼,坐下,坐下。」

                          董贤谨敬地跪坐。虽在家中,父亲却全副官袍,朱紫金灿,就像朝中大臣降尊来访似的,董贤更加不自在。

                          「宫中传旨召见贤儿,有什麽事吗?」董恭倾身问。

                          「呃,孩儿不知道,应该没什麽事吧?」实在不希望被问到宫中的事。

                          「这怎麽行?我儿被委以重任,不可以再迷迷糊糊了,快回宫去!还是个不召之臣呢,这孩子!」

                          「儿才刚回家……」

                          「都出宫两天了,你是责任重大的侍中、驸马都尉,怎能再閒散放假?爹以前就任御史,看御史大夫连休沐之期都忙著批阅文书、召见幕僚。官越尊,越不得休息,回宫去吧!家中的事已经聘了专人料理,不必我儿费心。」董恭向记室一呶,「去给侍中备车!」

                          「家里又聘了人?是有人走了吗?」

                          董恭笑道:「近来应酬来往太频繁,忙不过来了。这房子也太狭小,容不下宾客的车马,爹找了人另觅房舍园林,还没有消息,等找到好的再去看。」

                          「这里很好了。」董贤不高兴地自言自语。

                          「贤儿舍不得这里的话,爹就把两旁的住户给买下来,再扩建吧!对,这样也现成方便……」

                          难怪朱诩待不下去,连自己听了都不舒服。趁著上马车之际,拉住宽信,急促地问:「娘怎麽说?」

                          「娘也一直劝爹推辞官职,不要接见宾客,可是爹说来访的都是以前的上司,不能不见。」董宽信长叹,「我快疯了!宫里的赏赐太夸张了,又多盖了好几间仓库来放,大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和娘都很惶恐,你一定要说明白,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

                          「总比被贬被杀好吧?」

                          董宽信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我听到一些人说……说了宫里的事。」

                          董贤猛然放下车帘,愤怒地别转过脸。

                          「哥,你不要生气,我不……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懂什麽?」董贤森然道,「以後不要再管我的事!」

                          董宽信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你真的变了!以前你有什麽事都问我,我有不尽力的吗?我们不是骨肉兄弟吗?你又把我当成什麽?你瞒著我和娘许多事,害娘天天以泪洗面。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了不起!」

                          车马奔驰中,董贤不禁掩面痛哭失声,居然……连宽信都背弃他了,宽信说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也是骗人的!

                          宫中的人都知道董侍中只要回了宫,不管是什麽时候,都必须立刻带到皇上面前。被引入殿之时,刘欣正在与臣子议事。董贤的出现,令大臣们中止言论,看著他被引上帝座旁赐坐。郑崇不禁皱了皱眉,实在太不雅了,这种乱仑的事!息夫躬专心地想著要说的话,没有什麽特殊表情。

                          刘欣强打起精神,示意郑崇继续。

                          尚书仆射郑崇跪捧诏书草稿,道:「启禀万岁,微臣不敢草诏,乞陛下收回成命。」

                          「光禄大夫傅商,忠於国家,与朕至亲,郑崇,你只管拟诏!」刘欣强迫地命令。

                          「万岁明鉴,傅商於国无功,且非汉室至亲,怎能封侯?此乃逆天行事,非傅氏之幸也!」

                          息夫躬恭谨地跪奏:「启奏万岁,微臣以为:傅姓封侯者,先有皇后之父,後有大司马,已有先例,封之可。」

                          「孔乡侯,后父也;高武侯,三公也,皆有封侯之故,与傅商完全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郑大人所司者,似乎只是拟诏,而非审核谁可以封侯,谁不可以封侯吧?」

                          刘欣看了董贤一眼,董贤一向安谧的眉宇微皱,正想下令他们不许争吵,郑崇已把诏书塞入怀中,道:

                          「微臣万不能奉旨拟此诏,为护汉法,臣何惜一命?微臣告退!」

                          郑崇居然胆敢说走就走,连刘欣也愣住了。息夫躬脸色大变:

                          「皇上!此儒自恃民望,自以为代表正义的一方,其实目无君主,非人臣也!若不严惩,岂能正君臣纲纪?万岁裁夺!」

                          「郑崇固然无礼,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刘欣叹道,封傅商侯爵,实在太勉强了。

                          「皇上体恤下臣,奈何在下位者常以奸诈欺主。陛下可记得封孔乡侯之事?封皇后之父为侯,天经地义,可是自称名儒的师丹上书批评已成定局的事,言语反覆,皇上英明,贬谪此类投机份子。现在的郑崇,一下子反对傅商封侯,一方面又同意孔乡侯封侯,不是自相矛盾吗?根本和师丹是一党!而郑崇更目无法纪,以傲诞之行,强调自己伟大的立场,皇上顾忌杀忠良之讥,难道不在意柔懦之谤?那种臣子,是把自己的名声,建立在对君主的欺瞒之上!」

                          「只不过不拟诏而已,」刘欣不悦地道,「息夫躬,你与郑崇同知尚书,应合作为国,拟诏之事,你再与郑崇商量。」

                          「是,微臣遵旨。」

                          息夫躬退下,到了廊外,正遇上宋弘,恭恭敬敬地退至下首,让宋弘和随从们先过。宋弘斜过眼角,懒懒地看著一脸菁英相,偏又比奴才还会笑脸迎人的息夫躬。

                          「宋大人,辛苦了,下官刚从皇上那儿议事退下,凡事都请您指点後生,能得一二教诲,则为终身之幸……」

                          宋弘冷冷地、简单地道:

                          「皇上不喜欢多话的人。」

                          息夫躬呆看著宋弘离去,深悔多言。一个内侍有什麽好骄傲的?哪一朝本人受重用,看你还敢不敢用眼角瞄我!说到眉来眼去,皇上身边的侍中,还真是凡人看了都会心动,皇上似乎是看他的表情决定事情的,原来皇上有这种嗜好。这个旬月间贵震朝野的董贤,究竟有何底细?息夫躬细细琢磨著,安排著棋路。
                        第八章  谣啄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脩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啄谓余以善淫。
                                           ──离骚?屈原

                          当侍中、尚书都退下之後,刘欣随意躺靠在座中,召手要董贤过来,怕被他看见哭红的眼睛,董贤只是低著头跪坐在原地。头脸的灼热使刘欣头重脚轻,没力气走到圣卿那里,强硬地支撑著懒懒的笑:

                          「过来,朕有东西赏赐你。」

                          「微臣不敢无功受禄,」董贤冷淡地说,「刚才郑尚书说的没错,无功於国家,而封官赐爵,是破坏法制的,请皇上收回微臣父以及微臣的官位。」

                          「唉!叫你过来,也有这麽大的题目!」刘欣叹道,「朕命你过来!」

                          董贤膝行至御座,刘欣伸手扳起他的脸。皇上的手好冰,脸却很烫,怎麽一回事?

                          「怎麽哭了?」刘欣忘了自己的不舒服,「眼眶肿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委屈更难以克制,董贤扭头甩开皇上的手,退下跪伏著,泣道:「只求皇上放了微臣!此外别无所求了。」

                          「你……」刘欣气得指著他,「朕哪里负你?你一入宫,就,就说这种话……」

                          「微臣本不应该入御左右,非臣非妾的处境,岂是官爵能掩人耳目?」

                          「不要说应不应该,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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