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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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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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大耗民财,甚至对他的家人、奴仆、奴仆的奴仆都赏赐无数。鲍宣几乎是洒心泣血,在奏章中激烈指陈:今贫民菜食不厌,衣又穿空,父子、夫妇不能相保,诚可为酸鼻,陛下不救,将安所归命乎!

                          ……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悦民服,岂不难哉!……陛下、陛下!

                          刘欣用力摔了奏章,天下混乱,朕也著急,所以才察纳下言,擢升息夫躬,鲍宣却因为息夫躬是没有背景的年轻人,就说他是小人,为何不想想:鲍宣自己提出来的「可委任大事者」,除了傅喜之外,何武、师丹、孔光,还不只是尸位素餐的老不死?刘欣烦心地走来走去,宠爱圣卿,用的也都是皇室的钱,鲍宣有什麽资格说话?朕自己所使用的都是次级品,放弃自己的享受,让给圣卿,这样也不行?刘欣越想越气,想给鲍宣一点教训,转念又克制住,这样大家会怪罪圣卿,不能害圣卿落人口实。

                          再说,这个烂到底了的天下,是谁捅的漏子?先帝乱封乱赏,弄得自己光是收拾就应接不暇了,朕这麽辛苦,却没有一个人感激,只有圣卿会温柔地安慰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刘欣以手支额,疲累不堪,要天下做什麽?朕只要圣卿。

                          「宋弘,圣卿呢?」

                          「禀万岁,侍中大人在家人那儿,是否要召回?」

                          「……唔,不用了,备驾!朕去把圣卿抢回来!」


                          董贤拉著朱诩的手走入房内,正要关门,朱诩不自在地说别关门,虚掩著就好了。

                          董贤照做,靠近他跪坐之处,含笑不语。

                          「你为什麽还不上辞呈?」朱诩低声问,「皇宫都住进来了,你再不走,皇上不知道还会做出什麽事!」

                          「等皇上病好了……」

                          「我看他根本没病!」

                          「你又知道些什麽了?」董贤笑指朱诩的鼻尖,朱诩忙回避开,「皇上一看我不在,就不吃药,为难宫人,我走得成吗?」

                          刘欣停步,旁边的内侍也不敢出声。圣卿和谁坐得那麽近?他弟弟宽信?不,是别人……
                        「阿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是这样,是你没有发现而已!」董贤黯然地笑,「你到底对我真心还是泛泛?分手以来,我一直在想念你。」

                          「是吗?你一再骗我,我都愿意相信,只要你心里真的有我!可是连我送你的药盒你都丢了,算了!」

                          「什麽算了?我……我不顾羞耻的吻你,你还说这种话,我……」董贤啜泣起来。

                          「那时……你不是不小心地……碰到我的脸而已?」朱诩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困扰自己很多天的问题。

                          「笨蛋啦!」董贤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揪住朱诩的衣领,挥拳做势要揍,结果却是俯下身来,轻轻吻著朱诩。朱诩不由得抱住他的腰,董贤却扳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那样。」

                          朱诩有点失望,却放了心,两人互握著手,朱诩轻道:「嗯,那种事是不对的。只要我们彼此明白,什麽都可以放弃。」

                          两人都有点羞稔,四手交握地低头而笑,不知该说什麽。

                          「侍中大人。」门外是宋弘的声音。

                          董贤急忙和朱诩分开,边整了整衣襟腰带:「什麽?」

                          「万岁在车中等您回去呢!」

                          走出宫殿,已溶著薄霜的土地,透露几点惨青嫩绿,华美的玄黑色车马上,刘欣没有表情的侧面,正注视著手上陈旧的黑漆盒,反覆把玩著。董贤如常见驾,参乘,刘欣微笑了一下,下令起驾,马车一震,竟急奔而去。皇上怎麽突然下令用这麽快的速度?董贤没坐稳,歪倒在皇上怀里,刘欣搂抱住他,突然俯身吻紧,董贤一怔,以为皇上又闹著玩了,颠簸使脸碰得好痛!要推开,皇上竟捏住他的下颚,使劲撬开他的唇。

                          疾风撞开车门,董贤抓住皇上,惊慌地任凭他吻,刘欣喘著气放开,董贤的头发、衣角,在狂风中乱卷、飞打,若隐若现中,看见皇上取出那漆盒,董贤伸手去抢,刘欣甩开他,董贤差点被摔下车,被刘欣及时抓住。逆风扑面,难以呼吸、开口,眼前飞掠的苍茫景色疾划而去。刘欣狠狠地笑著,扬手,董贤眼前就像慢动作一般,漆盒被抛开,飞扬、坠落,後面的马蹄、车轮辗过,豔黑金灿四下迸射……

                          一把被推跌入御榻,还扯撕下半幅纱幔,董贤挣扎著撑起身子,看著站在床帷外的皇上脱下外袍。

                          「不……」董贤抓紧衣领,「你……皇上答应过……」

                          「你背叛了朕。」刘欣清析地说,逼近董贤。

                          董贤困兽犹斗:「不,我没有……」

                          「跪下!」

                          董贤花容失色,乖顺地跪著,刘欣托著他的脸:「朕以为你多正经,多圣洁,才不断想弥补你,原来你在外面养小白脸,回家?原来是回去会情夫!」

                          「不,诩哥哥他……」

                          「啊,他叫诩是吗?他很行吗?让你无法服侍朕?」

                          「不是的、不是的!」董贤捂著耳朵尖叫,快崩溃了。

                          「你这样羞辱朕,很好,我们就看看谁羞辱谁。」

                          刘欣边说边解下发带,反绑董贤双手手腕,董贤脸色苍白,不知道他要干什麽,如果是做那件事,为何不脱他衣服?

                          刘欣站在长跪的董贤面前,解开腰带、蔽膝,董贤突然明白了,来不及闪躲,已被刘欣按住头,硬生生按到腿间,嘴被捏开强迫含住之际,屈辱的泪水不停地滴落。

                          在内臣的带领下,惶惶不安的朱诩被引入未央宫,皇上为什麽召见他?一个他应该没有任何印象的平民,而且还要他马上奉召。是不是阿贤上辞呈了?皇上震怒,才……那也没有理由召见他。
                          深处花木掩蔽的宫殿,门口只剩下一个年轻清俊的高级内侍,沉著地开门,示意他入殿。外殿、中殿的栱洞朱梁雕柱间穿梭,朱诩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最後一道屏风遮蔽的门前,那名内侍示意他自己入内。
                          混合著啜泣的呻吟声……
                          朱诩困惑地走进去,触目满是薄纱重叠的屏障。
                          啊……唔,痛,不,不要……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朱诩按住心,心跳得好快,一时之间找不到声音的方向,怎麽一回事?
                          波光颤抖的乌瀑掩映著雪白的身体,朱诩宛若身陷雷击。那站立的背影双手高举著紧扯帘幔,被另一个同样不著寸缕的人紧抱住,激烈的动作中,扯住帘幔的手越抓越紧,抬起腿缠住对方的腰,脚踝上金环发出细碎的铃声,纠缚在呻吟声中,长发抖动,那人仰颈吟泣,汗珠泪水纵横的美丽侧面,董贤!
                          朱诩猛然後退,撞翻了铜花瓶,巨响轰震。
                          董贤恐怖地尖叫起来,刘欣却大笑,两人滚倒在床上,金铃混乱地叮咚,董贤发疯般狂叫:
                          「放开我!放开我……不,诩!」
                          朱诩忘了怎麽逃出去的,心脏被木舂钉穿,董贤的惊叫,皇上哽咽似的狂笑,沉重的铜花瓶击打青石地面,霹雳巨响,撕扯的纱幔轻抚董贤花瓣般的身体……
                          沉重的灰色天空,吹送阴霾。满树欲绽的红梅花被阴翳压得憔悴惨淡,那渺小的色彩在粗干上只透露著无力。
                          半披在身上的长衣绊住脚,董贤一跤跌落,软弱得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忍著痛楚爬起来,踉跄走出去,软靠著屏风喘息,诩,回来,诩……
                          刘欣缓缓转过身子,董贤摇摇晃晃著出殿的凌乱背影消失了,刘欣才慢慢地拉过散落的一件不知什麽衣服,随便半掩著,扑袭而来的薰香,是无意义的温柔,什麽都不想做,一动也不想动。
                          启禀皇上,这是董侍中在车上遗落之物。
                          宋弘呈上,仰躺的刘欣接过那一卷细帛,懒懒地以牙咬拉开缚结,展开来,端正字体铺陈的辞呈,是触目冰霜。刘欣笑著松手,让那幅辞呈盖在脸上。
                          皇上保重。
                          保重?刘欣笑了,朕死了,对大家而言比较好吧?
                          除了万岁您,奴才绝不服侍别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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