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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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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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咬着唇,手里执着雪糕化成凝脂似的水,从手掌的纹路蜿蜒而下。 
    “当然,我没有你那双灵异的眼睛。”他明显误会了她的语意。 
    “不是这样……”她话未说完,被他打断。 
    “我难道和你不是同胞姐弟?”月盟的语调总是徐缓不急,让人捉摸不定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遗憾你能见到的世界在我眼里只是泛泛无奇,我越是相信你却越觉得自己低微渺小,我想我在家里供了一尊菩萨,一尊永远凌驾在我精神世界之上的神。” 

    “我……”她失去回答的措辞,那些可能真的就是深藏在他心底的实话,多年来感受到的压力,可以在脑海中盘旋思考太久,所以当某天叙述起来,能如此清晰形像。 
    忽然他走上前疼爱的拍了拍她,笑,露出皓洁的齿。 
    “月盟……”她吃惊的感受着变化,从他发上闪耀出光泽叫人目眩神迷,她深呼吸,压抑着自己时时需要克制的爱情。月盟走进自己的房间,随后,她听见他在手中转动一支笔,不时的落在桌面上,砸出繁乱的声音。 

     
     
    有纷杂的呼喊侵袭进来,从墙壁中涌出一颗颗青色无相的头颅,那些都是无法成形的怨念,在月盟的浮躁中乘虚而入,它们需要积聚一切能量来幻变成|人形,很快,数以百计月盟的头颅出现在花信面前,都是一色的青灰,互相拥挤,大的食掉小的,像爆裂的气球。花信用手驱赶它们,手指却从头颅里穿过,打散不了任何一个,头颅带着月盟的脸狰狞的笑着,花信无助的往后退,她不敢向月盟呼救,生怕他出来却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以为她患了神精质,以为她在用她的灵异特赋嘲弄他,或者他相信但束手无策…… 

    “月盟……月盟……我们的月盟……”它们呼唤着,似乎每一个妖精都异常痴迷于这个名字。终于,她从它们的眼神中隐约辩出憎恶,它们是恨她的,为什么? 
    谁来救我。她在心中呐喊,那个失踪的人可不可能听见?突然,乾的首冲了进来,才露出眼睛,已经巨大的几乎塞满半个房间,它瞪着恶灵,鼻翼嗤嗤作响。头颅们战栗、狂悸的四下逃窜,它们清楚,只要被乾如此高等的生灵吞食将永无超生,彻底的在宇宙里消失更别提拥有一个无相的气态躯体,但是一切亦然来不及,乾只是微微张开唇齿,便把它们像旋涡似的水流般吸入腹内。房间中顿时恢复宁静,月盟也停止了玩弄一只长笔。 

    乾的双眼眯成一条线,变回之前无精打采的龙,似乎赶来救花信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它本身是没有牵挂的,除了归属主人便一无所有,它的首在墙壁里渐渐消失隐褪。月盟从卧室走出,来到花信面前,他是微笑着的,就像已经舒解了所有不快乐的情绪。 

    “你在做什么呢?” 
    “我……我看看天是否要下雨。”花信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天色阴沈。 
    “明天陪我去买东西好么?我看中一双跑鞋很久了。” 
    “贵吗?” 
    “贵。不过我靠打工,已经攒够了钱。” 
    “这样啊。那就明天下午吧,我有些累,想睡得晚些。” 
    “没问题。”他笑,依旧是如常的,从骨子里透出人见人爱的光芒。 
     
    此夜,他们吃过饭,花信收衣服,月盟洗碗,然后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十点左右互道晚安。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得不在脑海中整理起这一天凌乱的思绪,她想到乾的反差,猜到那个人在离去时可能对它下了某种苛刻的命令,乾是无所谓谁的,而如今却要摆脱离别主人的失落,在她需要时被需要。 

    那个人。他说他的三根手指上有九格纹路代表着宇宙,他是一种变的因素,可每次这样提及,总让她幻想出一只金色的海参,不断的裂变,紧紧粘作一团后呈放射状的向海洋四处散去,尾端拖出一条条金色的光线,刹那后消失,因为太美而让人绝望的怀念。 

    那个人……不动声色的走了,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让他为难,叫人绝决又如此不干脆?花信用足力量去想,难免心酸,眼前又浮现出妖精纵横的场面,她关掉灯躺在床上,向一床绒毯索要温暖。黑夜,妖精在人类的影子里呼吸。她需要在睡眠中假装看不见它们,那些可怜的,可以威胁人类却不能最终主宰的怨念与灵魂。 

    月盟现在应该睡着了吧,乖巧的侧向一边,有着舒缓均匀的呼吸。他会梦见谁?与她在梦中喃喃私语,把他的臂给她枕,温柔的呵出馨香之气,这是诸多妖精的期望吧,何时淡淡的演变成她的心结,有天他若牵着谁的手走向她眼前,又会是怎样场面?会否同今天一样,在莫名的离别中失去任何信赖与言辞? 

    ……花信…… 
    她朦胧睡去。看见梦境中的虚***,四周没有风。磷,暗哑的青光白火,笔直地向上升展。上却没有边界,黑色浓重的像熬了多年不干的汁墨,抬头望然后低下头,看见有人淌行在雾气流溢的河。无数手骨缓缓的从黝黑的河底伸出来,此起彼伏,绽成白色的花,森森绝美,它们从未抓住过什么…… 

    她想对那人说快逃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此时,天空中飘来无比纯净的童声为灵魂们哼唱起如洗如涤的挽歌,用着含糊的字音和宗教般空灵的呢喃,叫听者忍不住要忏悔。 

    河里的人停下脚步,侧耳聆听着,无比专心。 
    忽然间,花信为她哭了,面颊上淌下两行眼泪在落地前化成珍珠似的圆骨。那晚,她身处在梦界,竟为一个陌生人感触到痛彻心肺的哀伤,为何,她能感觉到,自己游离无根的爱情甚至所有人类的爱情都没有面前这个人来得凄婉浓烈,似乎此人就是伤痛的极限,流出血海,授沐给宇宙所有含情的生灵。 

    哭,但她还未曾醒,她莫名的在梦中努力着,试图见到一个人,并且希望可以清楚的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她如此想问……月盟…… 
    如果两个人彼此之间互相喜欢,那么他们需不需要在一起? 
     
    '二味' 
     
    我想着怎么开始,怎么开始…… 
    于是想着,想着, 
    便没有开始…… 
    此天我看见雁的第三遍南飞 
    此天我看见果的第三次收成 
    此天我……着了急 
     
    '三味' 
     
    “醒了吗?”月盟用食指骨节敲动她卧室的门,短促的三声。她睁开眼睛,感到脸部两行绷紧的干涩,原来她真的有为一个陌生人哭,在梦里,愈渐无助的伤心。 
    “醒了,醒了。”她回应他,无奈的看见时钟里指标指向一点,她实在是个不称职的姐姐,胡涂的让人不容易信任。洗漱,换衣,她匆忙的完成一切,尽管月盟一直在和气体贴的声明慢点没有关系,可是气氛依然显得尴尬,她用手擦去玻璃上的湿气,照会到镜子中失落的自己。 

    “好了?”月盟倚在门上,穿着白色毛衣与深蓝色运动裤,她则在忙乱中穿了一条绛紫色略显老成的裙子,两个人在不经意的服饰搭配上显得没有一点默契。 
    “好了。”她答道,莫名的局促,略有些咳。 
    “没事吧?” 
    “没事。” 
    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静静的行走于前往车站的路上。有几个孩子在玩一种用火柴盒划燃的炮仗,一根根扔出去,滋出白色的烟,随后极响亮的“啪”一声炸开,把路人的心情割的支离破碎。这让花信挽住月盟的手更紧了些,她素来害怕这种火药的响动,就像是地面在阵阵崩裂的错觉,隐藏到夜里会化作梦魇。安全感来自他的手臂内侧,那儿是温暖的,指背可以不时蹭到腰间,透过宽松的毛衣感受到肌肤的柔滑。她回忆起在哪天突然体味到他不可思议的成长,像雏鸟与鹰的区别,那展开的、翱翔的羽是对人类无限的诱惑。 

    转眼,她看见三十步开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对她招手,带着慈霭的笑容,但脸色却是灰黑的。他死于几年前在这条道路上的交通意外,之后,他的灵魂不甘心安息,他以为自己老了,相关于死亡并没有太多遗憾,于是留在事故发生的地点决心不再离去,如果之后再有谁遭遇到不测,他可以给予些帮助,在车辆逼近时化成气流将人推至安全的方向。她也对他微笑示意,一种表示尊敬的礼节,且不会太露痕迹,而让其它不能通灵的人感到奇怪。 

     
    好在月盟早已经习惯她经常流露出细小又莫名的举动,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车站。 
    “我们错过了上一班车,离下一班还差10分钟。” 
    “那么,等一下吧。”她把脸旁的长发挽到耳后去,流露着别样、不自觉的妩媚。她抬起头看他,四目相接,他的目光不曾闪躲。于是她从心底里感谢他们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让人无奈但是充满了安全感。 

    约莫七分钟后,月盟伸手在衣袋里找零钱,他喜欢事先准备好一切,有条不紊。 
    “一元……五角……五角……唔,还差些……” 
    “零钱夹在我的背包第一层口袋里。”花信背转向月盟,视线由九十度角展开的最后一刹那,一个寒光凛冽的影子出现在月盟的身后,微睁着泛起血光的双眼和一把像散箭般漫天射出去的头发,而他的手才刚要探向那只包,她想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月盟凄惨的呐喊,捂着右手蹲了下去,鲜血透过双手的缝隙朝外喷涌,那是一个很深的伤口,一个用剪子猛力扎下去的血洞。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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