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断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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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雪断相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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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问天心为什么连我一块儿受苦时,他却是仔细打量我道:“王爷的决定,我们只得遵从。”真不知这一切在冥冥之中是否脱了轨,只是有些怪异。

“恩善居,是与赫连碎尘有关的吧?”抬眼看着刺目的阳光,开春了了啊。
他一惊,嘴角微微挑上:“你竟是滑头,看出来了么?恩善居中的倌人,都是他的耳目。有人是用来作人情,有人用来当摆设,有人则是用来供他差遣。”
“我们算什么?”其实心里明白,天心是他的差遣,我则是一个摆设。
他只是淡淡笑着,不语。

果然春来了,归燕只顾埋头在檐下搭筑爱巢。自由,多么自由。
我与天心登上了车,只是为了去执行一个莫名的命令,只是为了去刺探一个莫名的男人。更是为了保全自己卑微的命──那王爷怕我们反叛,喂了一味名为“醉相思”的药,每月发作,肝肠寸断……宛如相思之痛。每个月只能用得到的情报去换解药,简直是卑劣。

“咯吱,咯吱……”轮轴滚着,颠簸在出城的破路。
“豆儿在想什么?”天心猛地搂住我的肩。
“唔,在想究竟是不是选错了妓院,怎么会摊上这等晦气。”一些攀爬,窥探的隐蔽作法竟是不折磨人,可是让天心练就好。我却被天心拖着陪练,什么书画什么吹奏……这都不是难事。惟一的痛苦,是让我从原本多动灵活转成沈闷柔弱,倒比登天还难。说是要隐埋个性,不惹人注意,可是一个人十八年的劣根是说罢就能变的么?

“命运使然呵,谁让你当初缠着我要饭来着。”他坏笑。
“若是抱了其它人的腿,一定是什么大府中的家奴了吧?”胡乱臆想。
“去!要不是你长得像我如此,你以为干爹会让你在恩善居落脚?好没良心!”芊芊素手狠狠捏着我的脸皮。
“你怕么?”抬头,发现俨然山坳越来越近,繁华远去,有些落寞。
“怕什么?失败?”凤眼一抬,顾盼神飞,“最多……一死。”
“不许死!不准!谁都不许死!”捂住那张开合不止的乌鸦嘴。

“冷亦寒也不知是如何的一个人,平日恨极官僚,但有地方小吏供上娈童仍旧照单全收。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让人难以捉摸?”缓缓念叨着,眼中有些光芒。我摇摇头,无论是谁,与我无关。

“反正我只是个随行,一切都要靠你的美人计了。”调侃般用手指划过他细致的脸。心中也是浮想联翩,这么一个江湖的话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无论是谁,只要像冷相思都可以受宠?不由一身鸡皮疙瘩。
“唉。这有着特殊癖好的客人也不是未曾见过,只是这次的来头……喂,豆儿!不要睡啊!快到了!豆儿?!”
实在是眼皮打架,依稀听得见天心的声音越飘越远,愈发不清楚了。头一歪,同周公相会去了。

“恩善居的天心公子?”冷家的管家也是冷脸相迎,但见他年岁尚轻,并不像一般的大户都是老爷子做总管。此人脚步轻健,竟似练武的人。那赫连碎尘却说不假,果然此地卧虎藏龙。
“正是。”天心行礼,递上了某个举荐官吏的请柬,算是正式入了堂。我唯唯诺诺跟在身后,仔细瞅着这个豪华气派的正厅。正座的墙面上一弯银色白月透着害,示意“慕月”之名?我也不懂的。

“厢房已经准备好,请公子随我来。”那人眉目俊朗,只是眼角一扫,就让我有些生畏。不过是个总管么,逞什么威风!看来这里的人心高孤傲不假。
“且慢!”天心眉线轻颦,好似不满,“请问,冷堡主呢?”
那管家只是抬眉道:“堡主出门未归,请随我来。”

冷冰冰的,好似掷地有声的冰块。我在背后挥舞拳头,却被天心拉住,使了一个“不要放肆”的眼神。正当龇牙咧嘴暗骂无声的时候,前面的人好像背上生了眼,回过头来一瞥。被逮个正着,只得讪笑两声搪塞过去,心里一紧。

“公子新来,怕是不懂规矩。”慢腾腾步着,绕了多少路,他却开了口,“这里是堡主的地盘,但凡堡主的娈童不忌前身,入了堡就是供堡主消遣的玩物……与我们这些下人也是一样的。”

“什么?!”几乎是火冒三丈地吼。撇开去什么“娈童”“消遣”的难听字眼,这个人竟然这么大口气对着远道而来的人说话,未免太过无礼。万一哪一天我家天心得了势看你这个人再胡说八道。
那人好似看透我心事,嘴角一扯:“若是得宠我还会屈尊服侍,若是想在这个地方撒野,我看还是免了罢。”

他的眼睛微眯,只是上下打量着我俩,满眼不屑。怎么?男娼怎么了?不是照样有人将我们捧在手上当宝?!若不是天心强拉住我的手,我早就冲上前去……泼夫骂街了。唉,他有武功底子,我打架是没有胜算的,自己明白。
“真不知这些官场上的硕鼠都是什么眼光,要讨好竟是选些不入流的货色。近些日子送来的,资质是越来越差了。”
我与天心面面相觑,都气愤得语塞。寄人篱下且低头啊,我忍忍忍。

有时候,人的乌鸦嘴会特别灵验。
前两日才说会不会入了冷宫,眼见“天心小筑”的两人也待了五日,竟连冷亦寒的影子也没有见过。天心成日地呼着“失算失算”,我却是偷着乐。
乐得逍遥啊!反正一日三餐有人供给,我只需打扫院落洗洗刷刷的。如此不愁吃穿安稳惬意的生活去哪儿寻得?

听说这个堡中“后宫”庞大,个公子都独居一间,互不往来。因此这匹种马究竟有几个相好我也是无从得知,心里却好奇的紧,世上究竟有多少人能长得相冷相思?亦或是他根本就是以此为幌子,只是为了搜尽天下俊秀少年供其亵玩。

稍整衣衫,装作万分儒雅晃至院墙,却被两个似孔武有力的强壮家丁阻拦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软禁?”守卫这么严密作甚,我们又不是囚犯!
“若非有主人命令,吾等不可让公子们随意走动,慕月堡甚大恐是不便!”
原来是“宽进严出”。怪不得入堡易,这出堡想是难上加难了。冷亦寒害真是有心,尽享美人福。
“啐!”什么烂理由!气急踢开脚边的碎石,按耐怒气,依旧装作柔弱:“大哥,我是天心公子小仆,前些日车马颠簸旅途劳顿,能不能去取些药材进补?总不能积劳成疾服侍不了堡主吧?”

抬眉一笑,极尽谄媚,两人却像无视,不苟言笑回绝道:“公子有疾,吾等回去请示总管,堡中医师可唤来症治。”说完又开始在院门口踱将起来。
“木头!烂木头不可雕!”依稀有这样的名句,借来先骂着。恼怒过后只是走远,在另一侧院墙下一屁股坐下,手上抛着石子。
“你就是……新来的哥哥么?”一张之气未脱的笑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陡然一惊,险些失声叫喊,却被小手捂住了嘴。

第三章

“我可是偷跑出来的,你不许作声!”听罢,我立即点头如捣蒜,快放手啊!
终于将两孔与外界接触,自由呼吸着。哪个没轻没重的娃娃,下手狠毒,险些透不过气了!回过头,却见一个少年眼睛扑闪着,直直瞅着我该是青灰的脸。
“你是?”仰面看看三丈高的墙头,心里算计要多长的梯子才得够到。又低头看眼下稚气未脱的脸,他是谁?仆从甲的孩子么?倒是没有听闻尘王爷说过冷亦寒还有儿子,可看他华衣锦服,镏金锻带,腰间那价值不菲的玉佩也不像我这等下人的孩儿。

管他怎地,只是这个孩子究竟怎么进得天心小筑?

他擦擦脸上的尘土,和着汗成了花猫:“你是不是在想我如何进来?”
呃?看这情势,也是个聪明机灵的小鬼。显然不该是正门进入的,不由了然地笑开。点点头,算是回答。
“哥哥,你就是天心公子?”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脸一个劲地瞅,可见这面相还是有人欣赏。不禁有些飘飘然,“不对啊,听说天心公子与那美人很像,你怎么看着不像呢?”
“美人?冷相思么?”啐!像他作甚?翻了翻白眼,想着自己被那王爷似乎称赞过像天心,而天心又像冷相思,这中间转了个弯,估计就越发偏差了。幸好没有长得太像,不然到这里岂不是就是我受苦?天心啊,莫要怪我无情,红豆只是想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罢了。

“想你也是知道他的名字了。”若没有看错,少年眼中烁著名为“蔑视”的东西,一闪而逝。
“呃……谁人不知相思公子啊,这里的公子不都是因为他才有幸得到堡主宠幸?”
“他从来只知道找寻那个死人。”
“他?死人?”越发糊涂。我才十八啊,已经衰老至此了么?连个孩子的呓语都猜不透在说些什么。
“嘿嘿嘿,说出来你可不要害怕。”似乎有意回避着适才的失言,少年吐吐舌头,傲然地昂着脑袋。不过是个垂髫小儿,怎地这么霸气?真想赏去两个爆栗。
“害怕什么,你有何惧?!”有些不甘,顶着他的话。
“我爹他……可是堡主!”花糊的面颊在日头下泛着青光,他却不可一世地仰面斜睨着我,有些可笑。说笑罢了,这个孩子最多十岁,冷亦寒只二十有二,再如何行为不检也不可能十二三岁就做了人父吧?!习武之人十二三岁正是突飞猛进地转折,那个时候怎会去养个儿子?

“噗!”笑得放肆,直到他的气得振颤,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你若不信!我,我可以带你去爹的房里。”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小男儿的自尊被我狠狠作贱一番。我却心下暗喜,难道这是天意?说不定,这是接近慕月堡主人的契机。
“信信!”似模似样拍拍他的肩膀,调笑着,“若你说自己是堡主我也信的。”

“什么?!”他的脸像个烂熟的柿子,红彤彤的。
“哎呀!少侠,你若是真有能耐,能从大门走出去给我看看么?”
“呃?”他是一愣,讷讷垂头,声量也低了些许,“不能。”
“这就是了。”笑得讥诮。
“可是爹是不许我接近你们这些公子的!我却是爹爹孩子啊!真的可以带你去爹的住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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