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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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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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恼怒未消地哼了一声,接著又笑了起来:“我是看见月神了。”
“哦,什麽样子的?”
子衿笑嘻嘻地看著我:“长得和尹悦一模一样。”
“我昨天也见了一个人。”我说得一本正经。
“谁?”
“玉皇大帝。”
“他长什麽样?”子衿眯著眼慢慢向我靠近。我不著痕迹的退开。
“长得和你不差多少,只不过十足的醉鬼一个。”
终於一阵笑声从子衿嘴里逸出。接著一脚飞来,我大笑著身形飘开。



笑著进房,我想起路上所见所闻,脸色一肃:“子衿,渚国叛乱的事你知道吗?”
子衿笑容一敛:“知道,那渚国六王一向很循规蹈矩,不知这次为何会起兵反叛?”
我叹了叹:“循规蹈矩恐怕是掩人耳目吧,这次他抓住人家把柄自然是要一举击中了。”
“你很担心?”子衿语中有探询之色。
“我担心什麽?”我一脸若无其事。
“那你为何面有忧郁之色?”
有吗?有也是……
“我是担心,这两虎相争,苦的可是渚国的老百姓啊。”
停了片刻,我又问道:“子衿,我回来路上有听到这样的传言。”接著把具体内容复述了一遍。
“你觉得这谣言是空|穴来风吗?”
子衿皱著眉不答反而问我:“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若真是无聊之人的胡话,倒也罢了。只怕没这麽简单。”
子衿若有所思:“尹悦是认为有人故意制造谣言挑起事端以破坏渚成两国的关系?”
“这只是猜测。我一路行来,境内居民生活并无什麽异样,想是那谣言并没流传多广。也有可能是人一时玩笑。”
子衿思索了会儿也点头。



过了几天,我想起书院的事。眉头拧了起来:“子衿,你说若我现在再贴个书院开张告示,还会有人来吗?”
“大概没人来吧。”子衿捂著笑痛的肚子坐下,答得毫不迟疑。我脸一黑,转念一想也是。当初弄得那麽轰轰烈烈,後来却没了声息,不论其他,首先信誉问题就没了。
还有得补救吗?我眼神晃啊晃,最後落在坐著喝茶的子衿身上,目光陡亮:
“子衿,这书院院长你来当如何?”
“为何要我当?”
我抓过椅子坐到他身边慢慢解释:“我已经失信在先,在广大民众面前丢了信誉。我又是没权没势的,再多贴告示料想定没几人闲暇理会。若以你皇子身份来担这个院长之名,那情况一定大为改观。”
“我担了院长一职,你又干什麽去?”
我拍拍他膝盖语气轻松:“你只是挂个名而已,美其名曰‘名誉院长’。放心,也不会是打杂的。真正的幕後还是我啦。”
子衿斜著眼瞄了我几眼,满脸写著不好说话的神态:“这对我又有什麽好处?”
“这对你没损失。”我放柔语声耐著性子。
“可对我也没好处啊。”子衿用茶盖拨弄杯中茶水一脸悠闲。
“说吧,要怎样才肯帮我?”我懒得和他兜圈子。以我和他的交情,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考虑,现在他这副样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有图谋。
“你先答应。”子衿放下茶杯笑得可恶。
“你先说!”
“我要你每天都穿月白长衫。”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耳朵接收到的信息。这是哪门子的要求?无聊。
“不答应就算了。”子衿做势起身。
我顺手一伸将他推了回椅上:“成交!”不就是衣服吗?反正我对穿什麽一向不在意,穿什麽颜色也无所谓。
子衿霎时满眼笑意荡漾。



突然门外一声:“殿下,小的有急事禀报。”
“什麽事呆会再禀。”子衿头也不回。
门外之人语声嗫嚅:“是……是有关闻香小姐的事。”
子衿扭头皱眉:“闻香怎麽了?”
“闻小姐……她……割脉……”
我眼睛一跳,子衿已起身冲到门边:“人现在怎样?”
那小兵忙道:“刚才将军府的管家来告说已经救下,似乎没什麽大……大碍了。”



我和子衿赶到将军府时,闻香已经睡了。除了白玉般的手腕上裹著的厚厚纱布,人倒是睡得还算安稳。
子衿走到外面沈著脸叫来一个丫鬟:“究竟怎麽回事,细细讲给我听。”
那丫鬟虽神情紧张,口齿倒不含糊:“具体怎样奴婢也不清楚。只听得小姐惊慌大呼,我们一干奴婢和侍卫赶到时只见得一人身影从窗口急跃而出。然後就见到小姐手拿著刀,腕上血流个不停。”那丫鬟抬头看了一下子衿脸色稍作犹豫又道:“奴婢看那人背影似乎有点像……大殿下。”
又是成炫那个变态烂人做的好事!我暗咬牙,下次见著一定不会让他好看!
子衿挥挥手:“下去吧,好好看著小姐。”脸上反倒没了先前的惊慌,神色平静。
“子衿,你不气?”对自己亲弟弟的女朋友也做出这麽龌龊的事,成炫真是无耻已极。
子衿面上泛起冷笑:“我这个大皇兄从小就喜欢和我争。和我争宠,和我争权。哼,他对闻香一直有窥视之心,我又岂会不知。可闻香一直对他冷言冷语,想是他这次兽性大发,想用强才逼得闻香如此。”
我这才知道为何子衿要把闻香带在身边不让她独自回来。
这时,听得刚才那丫鬟轻声禀道:“殿下,小姐已经醒了。”



闻香靠在枕上,见我们进来马上笑意浮了上来:“子衿,尹大哥也来了。”
子衿语声温柔:“闻香,你没事吧?”
“没事了。”闻香淡淡的笑意里有种幸福的骄傲。那手上的伤口是她维护自己爱情的见证。柔弱的外表却可以因为爱情变得坚强,我心内感慨。这样的纯粹生死不计的爱情让人如何不向往……我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若还留下已有多余之感。
我要闻香好好休息,又对子衿说自己先回去了,要他多陪陪闻香。
微笑著把门带上,将子衿还想说什麽的表情也挡在门内。



一个人晃著步子回府,心却空得有些发慌。原来我也会怕孤独怕寂寞,我的笑冰冰凉凉。脚下一转便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林下,剑气纵横。剑声呼啸白光交错,似乎要与那不断飘飞的断叶残枝造就另一种惊心动魄。
我就在自己造就的这种无声喧闹中,与剑化为一体,全心全意地想刺破捣碎这四周以及自己心中难以忍耐的寂寞。



剑无声地刺进粗大的树干中,我脑中闪现的却是同样这把剑刺入肉身的感觉。我抽剑,慢慢靠近,在那细长的剑口上摩娑。刺得这麽深不知要多久才能愈合啊?到时也会结上一道细长的树瘤吧。
我在树下呆呆地坐了许久。
猛然惊觉天色快黑,若不见我回去,子衿只怕又要担心了。



“你到哪里去了?”子衿一见我进门,就出声责问。
“出去走了会儿。闻香没事了吧?”我边说著边跨进门。
“等等。”子衿走上前来搂住我的头,我正不解,他手上已拈了片东西:“尹悦,你到哪里去了,头上怎麽还有树叶?”
我下意识地拍了拍衣襟嘴里说著:“到附近的林子里坐了会儿。”
“一会儿?我听下人说你午饭都没回来吃,才一会儿。”谎话一说就被戳穿,我干咳了一下:“早上吃得撑了,不觉得饿,一时便忘了。”



子衿转到我面前,一双眼睛明察秋毫,亮闪闪地盯住我:“尹悦,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没有。” 我不习惯如此深邃的逼视,将眼光调开。
“你说谎!”
“子衿,你多心了。”我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便进了房。门外许久静寂无声。这下很恼怒吧。他如此推心置腹对我。我却不与他坦诚相待。只是我也不是故意隐瞒。只觉得心中烦闷空荡,感觉触不到一物。可那颗心躁动不安,究竟要什麽要怎样我却真的不知。要我如何跟他说?



我在房内,一会儿想著後面的日子要找些事给自己做,一会儿又想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子衿解释一下。
房中没点灯。月光却透进来洒了一地。看著顿觉满室清幽。
我静静地看了会儿,踱到窗边轻敲窗棂:
“喂,你还准备馋我多久啊。”
窗外一人轻应:“我以为你是月神,正在犹豫你要不要吃饭啊。”
我拉开门,透过清辉看定眼前手托食盘的人:“要,当然要。就算是月神,也肯定要吃饭的。何况我不是。”子衿,若这个世上还有什麽我不能拒绝的,那一定就是你的温柔关切。
我将盘子接过放在窗边吃了起来。
子衿手撑住门框笑问:“你不是月神,那你是什麽?”
我咽下一口最爱的酱菜炸鸡,回他一笑:“人。”极有搞笑潜质的回答却没有让那俊美的容颜染上笑意。反倒见他呆了一呆,默然无语。
我有些尴尬地自又低下头独自努力起来。
我细碎的咀嚼声里多了声幽长的叹息:
“你说你是人,为何不见你的痛苦烦恼,不见你哭,只见你笑。笑容也是那麽清清淡淡,让人觉得怎样也不可捉摸的感觉。”
如此柔和的语声却让我心中一刺痛。烦恼痛苦?这种东西,说出来表现出来就会减少麽?我也有哭啊,只是泪流在心中,不想让你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现在却早已不敢了,身上伤痕太多,再流泪只是无益让我再受一遍酷刑,再提醒一次它的存在。



我细心的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得一点不剩,舔舔嘴笑道:“既然你这麽认为,那我就做神好了。”
子衿将头放低:“你就是月神。只不过我不要你做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月神。”
“那你要我做个怎样的神?”
“我要你做个能哭能恼会爱懂爱的神。”
他说著竟伸手搂住我的腰。这种情人间的亲密我有些不适。
我笑著推开:“那种双面神我可做不来。”
月光下子衿一脸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问:“尹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没了我这个朋友你会怎样?”
“怎麽可能?”我脸上满写著不可思议。
“假设,如果你突然发现我并不是你的朋友你会怎样?”他严肃的神色里夹著一丝不经意的急切。
“不是朋友?那会是什麽?”
“你试著想想?”子衿语声蛊惑。
不是朋友……亲人?不过我和他已经算得上亲如手足了。亲如手足的朋友是什麽?挚友?那还是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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