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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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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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生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稳了稳神,冷道:“宫主真会开玩笑,凤凰门是什么来头,我宁一一江湖浪人,怎配和凤凰门有关系。”
  “听说凤凰门人,个个绝代风华,他怎么看也不像。”人群中有人质疑。
  眼前抖的一花,脸上一凉,我听到四周屏住呼吸声,倒抽口气声,“啊”,“呀”惊呼声不绝于耳。
  景容看着食中两指间的一块面皮,笑。
  “哥哥,真是哥哥!”清脆的惊叫声钻入耳。
  景容目光略略朝声音处移了移,一抹嘲弄显然。
  条件反射地回头,一位少年怀抱着一只银狐,掠过重重人,我竟看到他眸里的暗紫,是惊喜和担忧。
  我用了别人的身子,却给这具身子和他的亲人带来了侮辱。没了,什么都没了,我能保护的,我能守候的,都没了。
  今天,真是世界末日啊!
  世界末日不用我收场,可今天这局面还等着我去收拾。
  心忘记了不知为何跳动,恍如行尸走肉!恍惚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记得眼前寒光一闪,熟悉的寒光,刺心出鞘闪过的光!
  景容的身子在倒退,衣风猎猎。刺心的剑尖始终离他心口三寸!
  景容退处,人群四散。
  风中,他笑的绝美中带伤。
  “你赢了,景容!”我人在半空,话被风吹散,我用的是他教我的轻功,“今日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宁儿,你真下的了手?”他唇角的笑意微敛,后又漾开,仿佛夏季镜湖里的涟漪,氤氲,一如他在无裳花丛中的笑。
  生生顿住空中的身影,剑身回指,迅速后退。等他反应过来,我与他已相距十几丈。他,再也不能干涉我了。
  胸口似乎有温热液体流出,我听见他的大喝:“宁儿。”他脸色陡然一变。
  “宁儿!”我听见了底下颜回的痛声。
  “哥哥!上官大哥,快救救哥哥!”是这具身子的弟弟的哽咽,那位叫宁欣宇的少年的哽咽。
  我看到了人群中的宁二,他一脸沉思,唇角微扯,扯出淡淡的讥嘲。
  我想起了那夜他遗落在池轩房里的声音:“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再使用内息,任身子从空中直落。刺心不在手上,在胸口。
  我听到了呼呼风声,很冷!冬天的风啊!
  景容,对你,真下不了手,对自己,总还下的了手。
  景容,你到底要什么呢?
  这样就好了,你我都不用再痛苦,再不用相互折磨,还有颜回。
  这样就好了,我不在这世上,凤凰门的名声再不会因我所累,你也不会再挑起这江湖诸多血腥……
  我看着景容飞扑而来,却感觉他越来越远。



章六十 三年隔世

    枫城,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城。
  半城枫色半城沙。
  我生活的地方,前院是大片大片的枫林,秋天的时候,入眼是红,拾欢总一身白衣,慵懒地斜靠着那些还算修长的竹子,拾欢怎么瞧也都是一精瘦的人,却把那些竹子压的弯弯。
  拾欢不看那些枫林,只看着夕日沉后的天,百无聊赖地来一句:“一到秋天,这不落雨净落霞。”然后是从后院来的风声,隐带沙尘之势。再然后就是一阵让人以为久到不会停歇的枫叶飘零声。
  拾欢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就这样一直倚着竹,等着落叶声消歇,施舍似地低低一叹,作为这落叶声的谢幕尾音。
  可今天拾欢的叹息已经是第三次了,往常可都是很有规律的一次。我知道他想引我开口,因我今天一句话都没说。
  “尚宁,明把你压在箱底的那把剑借我吧?”他不死心地找话题。
  “我饿了。”淡淡看了他一眼,起身从枫树底下站起,也不拿开掉落身上的红叶,任迎面的风把它们吹往不知何处。
  不过,落叶总归根,至不济,也是化作泥,归为尘。
  转身走向后院厨房,拿了两个馒头,随意丢了一个给跟来身后的人,坐在门前还算平整的一阶石梯上。这里是厨房,没有人会来。
  这是后院,没有墙,只稀疏低矮的红柳枝插成的篱笆,篱笆外大漠黄沙。远远的,目光所尽之处,风戏弄着沙,黄沙在天地间起起落落。不错,那里就是风口。风口的风有时会路过这里,于是前院会下红叶雨。
  枫城,它有个别名——风城。
  拾欢破天荒地在我身边坐下,笑嘻嘻道:“终于开口了。”然后拿着馒头仔细端详,仿佛这个馒头有什么来头。
  “你回去吧,这里风大,吹坏你的皮肤,小心你的客人不要你。”好心提醒他,扯了馒头一角入口。
  “吹的真要像这黄沙似的古黄,那些人岂不更喜欢,更有男人味道呐。”他顿了顿,道,“尚宁,你的宝贝剑就借我一天吧。”
  “不借。”简短利落两字之后是无声地咀嚼馒头。
  “小宁宁,好宁宁,我可是求了你三年,三年哦,只压箱底时让我看见了剑鞘,连摸都不让我摸,好宁宁,明是我生日,我不要你送我别的,那把剑就借我一天。”
  三年了,拾欢这种在外人眼里风情万种的撒娇我已见惯不惯。“不借。”继续专心对付我的馒头,“这种神情不要浪费在我身上,前院里可有的是一掷千金买你笑的人。”
  他第四次叹息:“小宁宁,你真残忍,你真要看着我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清亮的眸一转,“对了,小宁宁,前院的景致可是枫城有名的,你怎么老喜欢对着这黄沙发呆啊?”
  “看久了厌了。”
  “可你三年来都几乎面对这黄沙。”
  想了想,终还是说道:“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我不喜欢太伤感的东西。”
  拾欢呢喃着我的话,陷入沉思,半晌,发狠地咬了一口手里馒头,又呸呸吐了出来:“小宁宁,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放着厨房里那么多美食不吃,就挑这个吃。”
  “活着,吃什么都一样。”淡淡应着,停了咀嚼,“看够了没?看够了回你的枫香院去,别让大风吹坏了你的皮肤,那些客人又要啰嗦我没把你侍候好。”
  “尚宁,”拾欢凝视我的目光没有动,认真道,“你侍候了我三年,我可是没把你像阿二他们对待,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你瞧,这三年,我的事你都知道,我对你的认识还只停留在你来枫香漠色那个时候,这不公平哎。”
  “你以为我背后有故事?”我沉思着看他。
  拾欢猛点头,乖巧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是那位人前酷酷,枫香漠色的招牌小攻。枫香漠色,很巧合地位于枫城中心,半城枫色半城黄沙交界地带,只不过做着三教九流中最赚银子之一的行业。枫香院,提供男色服务,做女人的生意,也做男人的生意。漠色院,住着都是来自西域的妖娆女子。
  枫城,坐落在中原与西域的边缘,两者中间地带。
  “三年了,你从来不讲自己的事,就连我问那把剑的名字,你都不肯告诉我。”拾欢把玩着手里的馒头。
  “名字而已,叫什么都一样,你喜欢叫它什么就叫什么。”
  “不一样,它一定有个响亮名字,有一段精彩故事,说不定,”拾欢眨眨眼,“说不定是定情之物哦,就像我房间里收拾的那堆剑一样。情剑犹在,佳人何去啊!”拾欢摇头晃脑地第五次叹息。
  “你想多了,只是一把剑而已。”
  “尚宁,你也知道,越不想别人知道的事,别人越会挖空心思打听。”拾欢似乎在威胁了,看来他今天是铁定了心。
  “你真想知道?”
  他忙点头,连把玩馒头的手也静止下来。
  “他是我的剑,以前我喜欢抱着它,在江湖乱走,抱着他就像抱着某个人,充实。”
  “尚宁是侠客?”
  “杀手。”我淡笑着纠正。
  拾欢楞了楞,却很快恢复神色,又道:“然后呢?”
  “它饮过很多人的血,大多都是心头血。那些它尝过血的人如今都睡在地下了,除了一人。”
  拾欢侧头看着我,听的很专注:“是谁?”
  “我死过好多次了,”极目天际尽头,大漠深处,话音钻入风声,“可现在还活着。”
  然后只剩风卷黄沙声,前院的落叶声。
  “幸好你活着。”拾欢打破沉默,笑的奸,“不然这三年谁侍候我啊?”他又想发现了什么,喃喃自语,“没想到我的侍从竟是名杀手。”声音一转,“继续讲,继续。”
  “没了。”我起身,“明日是你生日,枫香院会很热闹,我去看看准备得怎样了。你真想吹风,就跑到风口里去吹,保证让你变的有男人味,老男人味。”
  拾欢哼了一声,不满道:“不说就不说,明可得把剑借我。”
  ……
  夜里拾欢没客,侍候好他睡觉,我回到隔壁厢房,窝进自己的床。
  拾欢的房坐落在枫香院僻静一处,隔绝了夜里一些纸醉金迷的喧嚣,夜里的风声比白天大很多。
  正对床的墙角置放着一只落了锁的箱子,里面是一些杂物,杂物底下安安静静躺着一把剑,一躺就三年,现在应该积满了灰尘吧。难得拾欢一直惦记到现在,这一惦记可是三年。
  三年,应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三年前的事,恍如隔世,很遥远!
  拉高了被子,心里笑骂一句:“好好睡觉,不要去想了。”
  

  章六一 南江城事

  “哐啷“一声,门猛的被推开,吓的我从噩梦中惊醒。
  阿二站在门口:“快起来,这会还在睡!枫香院忙不过来,拾欢公子还等着你去侍候呢。快,啊呀,你怎么还磨磨蹭蹭,听说上头要有人来。你快点起来,要不等下挨罚。”
  三年前我本来和阿二同是枫香院的杂役,后来同被拾欢挑中做了他的随从,不用做杂役那些活,只侍候拾欢生活起居,枫香院有时忙不过来时,我自然也帮忙,活多做点不会死人,顺带着还能博个好印象。阿二憨厚,只是有时心直口快了些。
  “啊,昨晚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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