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下落梅如雪乱 +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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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下落梅如雪乱 + 番外-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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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砌下落梅如雪乱【17】 
  小厮引着谢晓风穿回廊,越亭台,来到一座精致的别院。洗澡水已备好,四名美丽的少女雁行两侧,或捧绸衣,或捧浴巾,说是要服侍他沐浴。谢晓风哪经过这个,闷声说了“不用”,把她们赶出去。褚家规矩极严,她们不敢违逆,垂首退至门外。 
  今夜变故甚多,谢晓风心中疲累到极点,被热水一蒸竟靠着桶壁沉沉睡去。他从小在山野中长大,白天打猎,夜间还要提防野兽侵袭,因此即使是累极而眠时也十分警觉,朦胧中觉得有人拉他,蓦地睁开眼睛跳开。耳中听得女子的惊叫声,凝目一看,刚才的四个女孩儿或拿毛毯、或拿浴巾,垂着眼皮站在对面,一个个双颊通红,咬着嘴角拼命忍笑。谢晓风冻得哆嗦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洗澡时睡着了,此时是赤着身子的,脸刷地就红了,一步跨到浴桶后面。 
  女孩子们偷偷地交换了个眼神,捧了浴巾过去,谢晓风吓了一跳,抓着桶壁厉声道:“别过来!” 
  一个女孩子道:“谢公子不用害羞,我们服侍我家公子也是这样的。” 
  谢晓风道:“他是他,我是我。” 
  她们无奈,只得隔着浴桶把毛巾递过去,等他擦了身上的水,又把薄绸的内衣递过去,待谢晓风穿好,唤进侍立在门外的小厮,将浴桶抬出去,盈盈一拜道:“谢公子一路劳乏,早些安息吧。”垂首退出。 
  刚才那样一闹,谢晓风反而没了睡意,怔怔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将床头的一条长襟披了坐到桌子前。桌上有一面大镜子,映出张异常英俊的少年男子的面孔。他呆呆看了半晌,把手掌伸到眼前。这是一双骨感的手,指骨修长,稳定有力。他将手放到自己脸上,感到一种瘦而硬的触觉。开封城的那座华丽的小楼里,那些女孩子曾用手抚摸过他,他知道女子的手不是这样的,她们的手柔软而温暖,放在脸上时不会觉得硬而粗糙。 
  他觉得茫然,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很久,突然伸手把头发挽到头顶,想象自己若扮作女子的装束会是什么样子。感觉完全不对。他想起林若兰的模样,她和林俊南长得很像,却更纤秀,有着女子特有的柔婉娴静。她的眉眼是淡淡的绮丽,柔若春水,仿佛能将人的心都融化在里面。若以手抚上那样的眉眼,心也该是春水般的温柔吧。 
  谢晓风手指微颤,抚过自己的眉毛。他的眉毛这般的锋利,如一双欲飞的剑,这双眼睛又太孤冷,如冬夜的寒星。他忽然忍不住苦笑起来——谢晓风呀谢晓风,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再熟悉不过,谢晓风手掌在桌子上一按,箭一般穿窗而出,一柄小刀恰等在窗外,只等他撞上去。谢晓风心头微惊,腰一拧避开刀尖,手臂轻舒揪住林俊南衣领提回了房去。 
  “哎哎,开个玩笑,别那么小气,哎呀呀,汤要撒了。”林俊南吱吱哑哑叫着,左臂平展,努力将手里的粥碗端平,“慢点儿,这可是我姐姐亲手熬的。” 
  谢晓风把他摁在墙上,朝他手上看了一眼,冷冷道:“她不是睡去了吗?” 
  “本来是的,走到半路上她忽然说你和我姐夫定然又要痛饮一场,怕夜寒伤身,特意熬了这解酒汤叫我送去给你们。我到了那边儿,灯已熄了,小厮们说你回了客房,我只好给你拿来。明儿我姐姐问起,你可不能说我不曾送来。” 
  谢晓风听着“姐夫”二字刺耳,放开他,冷冷道:“我不喝,你拿走。” 
  林俊南可怜兮兮地望着谢晓风,无限委屈:“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好歹救过你一命,你倒好,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上一回在我肩上穿了个窟窿,这一回又险些把我脖子拧断。这也就罢了,反过来却是我给你敬酒赔礼。唉,我真是比那只四条腿砍了拿去替不周山支天的大乌龟还冤!” 
  那句“冤枉”用的是洪荒时代水神共工撞断不周山,女娲斩下一只大龟的四脚,当作四根柱子把倒塌的半边天支起来的典故,原为搏谢晓风一笑。谢晓风长于山野,未读过书,也没人讲故事给他听,更不知道这段典故,这段诙谐语听在耳中非但不觉可笑,反而迷茫。 
  没有逗笑谢晓风,林俊南有些失望,将粥碗塞到谢晓风手里道:“我姐姐手艺好得很,你尝一尝,保你喜欢。” 
  谢晓风却知他心性顽劣,断无这般好心,刹那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圈,心中蓦地一动,飞快地瞄了林俊南一眼。林俊南心虚,连忙送上一个微笑,他眉眼浓丽,那一笑仿佛是在眉间绽开了一朵明丽的花儿。谢晓风瞧了他片刻,忽然淡淡一笑。林俊南以为大功告成,笑得越发开心,连忙道:“趁热才好喝,别放凉了。” 
  谢晓风却轻声道:“我喝,岂如你喝?” 

  砌下落梅如雪乱【18】 
  林俊南微微一惊,强笑:“我已经喝过了。” 
  谢晓风面无表情,“她手艺好,你再喝点儿也没什么。” 
  “我饱了。” 
  “有多饱?” 
  “再喝就要出人命了。” 
  “哦?”谢晓风眼色冷峻地盯着他,良久,若有若无地笑了笑,星眸浩渺,微有些潋滟的味道,“我没见过撑死的人,你撑死了给我瞧瞧。” 
  林俊南心中一寒,还要分辩,被谢晓风捏住嘴将粥往肚子里强灌下去。那粥还是烫的,疼的他嗷嗷乱叫,拼命地挣了几挣,谢晓风的手竟然微有些松动,他心中一喜,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奋力一挣脱出谢晓风的手去。险地不可久留,纵身就往窗外跳,跑出好远不见谢晓风追来,魂儿才算回来,扯着喉咙骂道:“姓谢的!你***小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这一辈子都和你耗上了!总有一天叫你跪在本大爷脚下求饶!” 
  骂完了赶紧跑,又跑出好远仍不见谢晓风追来。他与谢晓风认识以来,次次被他欺负,且知那个人外表冷漠骄傲,心眼却极小,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怎么会放他走?越想越蹊跷,略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悄悄摸了回去。 
  窗子仍是洞开着,细风灌进去,吹得烛光微微摇曳。林俊南小心翼翼地凑上半个脑袋,见谢晓风仍站在墙前,刚才用来摁他的手撑在墙上。林俊南心中越发奇怪,心想这人难道是喜欢上我了不成,我人走了,他却对着**过的墙怀念? 
  从前也有别的男人打过他的脑筋,不过是言语挑逗,碍着林家在官场江湖的势力不敢太过放肆,其中林俊南也交了两个清秀温柔的情人,但最喜欢的却是女人的柔软馨香。此时回思谢晓风的剑眉星目,赵家集和开封城外的记忆忽然齐齐涌至脑中,林俊南心中微微一动,指尖回味着谢晓风肤肌的光滑火热,下身竟渐渐有了反应。 
  林俊南心里偷笑,正想着如何开口才能叫谢晓风不致于太过害羞,房里,谢晓风已倚着墙滑倒在了地上,身子像害了寒症似的抖得厉害,挣扎着似要爬起来却又跌了回去。 
  林俊南这才看出情形不对,纵身跳进房去,一把抱起他。谢晓风眼神已有些涣散了,额上的汗水仿佛是谁拿了水瓢一层层地往下淋似的,触到林俊南身上的热气,拼命地往他怀里钻。 
  “哎哎,你别耍赖。”林俊南心里一慌,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上。谢晓风在他面前一向霸道得厉害,这时却脆弱得像个小动物似的,就算来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能将他扼死。林俊南深觉诡异,瞪视着蜷成一团的谢晓风沉思片刻,突然跳起来,先用力踢了几脚,嘴里骂道:“次次你打我,这次我先打了再说。” 
  谢晓风蜷着身子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林俊南心里有些发虚,蹲下身子将他的头扳正,唤道:“喂!”谢晓风脸白得雪一般,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闪了闪,恍恍惚惚地睁开一线,茫然地望着林俊南,像是在回思他是谁似的,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又闭了眼,模模糊糊地吐出了一个字。 
  “你说什么?”林俊南把耳朵凑过去,谢晓风抖得近于痉挛,低沉喑哑的吐出了一个字,模模糊糊似是个“冷”字。 
  林俊南把他抱到床上去,拿被子裹住。谢晓风抖成一团,仿佛盖在他身上的不是被子却是冰块一样。林俊南看着不善,伸手扣住他脉门,只觉脉息浮而零乱,略一想,把手按到他百会|穴上,将一缕内息送入,与他内息一交,林俊南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连忙抽手,饶是如此,已觉气浮心急。谢晓风体内有两股内息,一股温和厚重,是他自己的,另有一股异常霸道而零乱的纯阴内息游走不息,也不知他是惹到了什么魔头,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讨厌死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林俊南嘴里嘟囔着,十分不情愿地跳上床去,扶谢晓风坐正,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光。 
  和谢晓风亲热的经验是有的,可一次是挑逗戏弄,一次是情急献媚,真正见识他的身子这还是第一次。谢晓风只有十七八岁,无论怎么看还是个孩子,然而他的命是在山野里从一次次的逃亡和猎杀里挣出来的,比同龄人格外显出一种野性的健硕结实,细腰窄臀,骨肉匀停,又有一副缎子似的皮肤,林俊南看了两眼,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细细地摸了几把,想到还有正事要办,只得恋恋不舍地收了手盘腿坐到谢晓风后面。 
  眼光落到谢晓风背上,林俊南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条长而深的刀疤从左肩狎骨狰狞地爬过整个背部,最后消失在右腰处。刀伤应该是两个多月前的,已结了疤,那一份狰狞却仍是是叫人心惊肉跳。 
  林俊南心里微有些伤感:这么美好的一具身子,唉,真是糟蹋了。摇了摇头,将两手按到谢晓风后心上,刚才隔着衣服还不觉如何,这时一贴上去,只觉仿佛是把手掌按到了冰块上,奇寒彻骨,忍不住又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所幸他修习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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