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长风[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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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风[梁凤仪]-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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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们没有按掣。”   
   “请让我走!”   
   “走到哪儿去?”   
   “走到远远!”   
   “我会追赶而至,我不会放过你。”   
   明军抬头,望住眼神灼热兴奋的谢适文,他刚才的暴力,竟那么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一种英雄气概,有力地折服了明军仓皇不定的心。   
   “上班的时间就到了。”适文这样说。   
   “嗯,那么让我回去。”   
   “不!”适文的表情像个倔强至极的小男孩,有一点点像嘉晖馋嘴时,坚持要吃东西的那个模样,是很能打动明军的心的。   
   “你要怎么样?”   
   “随我来!”   
   谢适文按动电梯,直达建煌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拖住明军的手,到他的座驾前,他潇洒地打开车门,让明军坐上去。   
   “适文?”明军叫他。   
   谢适文不答。   
   他开动马达,把车开出大厦,再风驰电掣的驶向铜锣湾海畔,停泊在避风塘岸边那几个仅有的车位上。   
   然后对明军说:   
   “来,下车!”   
   像着了魔似,明军紧随着他,踏入了一只二十多尺长的游艇。   
   适文自己开着游艇,驶出海港去。   
   一路的风平浪静,直至把船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海湾内。   
   赛明军看看手表,说:   
   “已经九点,我们就想现今赶回写字楼,也要迟到了。”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今天不上班。”“缺一天课,影响不大。其他的事,可容不下我们的放肆。”   
   “只除了爱情。”   
   适文望住明军,情不自禁地又把她深深的吻住了。   
   赛明军觉得有一阵子的手足麻痹,连心脏都好像有一刻的休憩,整个人像飘浮在清凉的海水之内,载浮载沉。   
   不能否认那种感觉是舒适的,她舍不得这就翻个身,逃脱,以祈清醒过来。   
   任何人做着不应该做的事,都只为耽于逸乐。   
   直至罪孽深重,不能自拔,悔之已晚。   
   明军惊觉地轻轻推开了适文。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今天早上……”   
   “别说了。”   
   适文没有理会明军的要求,他继续说:   
   “我昨夜失眠,一早醒来,就想到要回建煌去。也只有回到写字楼去,心才会稍稍安稳下来,因为我知道,那是一个我能见得着你的地方。”   
   “适文,你会后悔。”   
   “由着我后悔好了。”   
   “那又何必呢?”   
   “我说干了这件事,你会下地狱;你不干那宗事,你会升天堂。你信不信?”   
   “适文,你在强词夺理。”   
   “不,我不为未来不肯定的事牺牲自己今日肯定的幸福。”   
   “我将来会给你很大很大的麻烦。”   
   “不用等将来,自从在太盛广场内见过你之后,就已麻烦至今。”   
   “你以为我谦虚、跟你说笑话?”   
   “不,我知道你认真,我们都是认真的。”   
   “适文,有很多尴尬的事会降临到你身上去,你周围的人会给你压力。”   
   “我没给周围的人压力,怕是他们走运了,还会掉过来对付我吗?”   
   明军突然的忍不住笑。   
   适文的倔强、执着、坚持,都那么干脆、利落、肯定,令她欣慰之余,有点啼笑皆非。   
   难怪,真是自小到大,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个人!   
   不可以认输!   
   “你屈服了?”适文这么问。   
   “没有。”明军说。   
   “要怎样才可以征服你?请告诉我。”   
   “时间。”   
   “多久?”   
   “不知道。我需要考虑,我需要适应,我更需要压惊。”   
   “好,我取消在今天向你求婚的念头,我们慢慢来!”   
   至此,明军真不能不笑出声来。   
   就在她向谢适文瞟过了一个温柔如水的眼色时,双方完完全全的缴械称降。   
   海风缓缓地一阵阵吹来,二人在甲舨的软椅上偎倚着,竟累得睡着。   
   一场战役后的和平,一场争执后的谅解,额外使人安乐舒畅。   
   他俩,无忧地走进梦乡。   
   直至转醒过来,已是中午。   
   明军的手仍被适文握着,诚恐她会在下一分钟就逃脱似。   
   明军又轻轻叹一口气,适文问:   
   “为什么好好的又叹气?”   
   “因为醒了,环境人事完全没有变,死结犹在,我心戚然。适文,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坦白告诉你,我是个有过去的女人。”   
   谢适文哈哈大笑,伸手一拧明军的脸颊,说:   
   “你这个模样儿最可爱,天真得像晖晖。”   
   “你没有听我细诉前因的诚意?”   
   “不可以这么说。但,明军,你太紧张了,谁没有过去呢?连我在内,都可能有一连串的过去。假说我曾三妻四妾,风流成性又如何?今日,以及今日之后,我只爱你一个,只有你一人,那是不是最重要、最足够的了?”   
   “可是,我的过去不同!”明军低下头去。   
   适文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明军说:   
   “重提过去令你松一口气,抑或会加重你的伤感?”   
   “我但愿能忘它个一干二净;可是,我觉得应该向你交代。”   
   “真的不必,明军。我不要你多受一点点的苦。我相信在今日之前,你已承担得太累、太多、太重了,是不是?自此,请放松一切,把自己交托在我手上,由我向你交代。”   
   赛明军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了谢适文。   
   多少年来她未曾听过如此感人动听的说话,未见过如此磊落大方的行为。   
   “来,我给你变个法宝。”谢适文捉住赛明军的双肩说。   
   “什么?”   
   “你先闭上眼睛。”   
   明军如言做了。   
   谢适文轻轻的吻在她的额上,再吻到她的小嘴上,然后说:   
   “从这一分钟开始,你将忘掉过去的一切,心上只记得一个谢适文。礼成!”   
   明军睁开眼来,看到谢适文的怪模怪样,忍不住再次笑倒在他的怀里。   
   这一天是无比畅快的,直闹至黄昏日落,才驶回岸上去。   
   谢适文先把赛明军送回家,他赶着去赴一个晚宴。   
   明军按了黄妈家的门铃,黄妈才打开了门,左嘉晖就飞扑到明军的身上去,狂喊:“妈妈!”   
   明军觉着有点不妥,正以眼色询问黄妈,对方已经急不及待的解释:   
   “有位左先生,说是嘉晖的父亲,也是你的上司,跑来按你家门铃。我给他说,你快要回来了,他坚持着要等,我看他斯文,又有个名片给我过目,的确跟你同一间机构服务,于是我让他坐到客厅里去等你。”   
   赛明军有点晕眩,差一点要眼前一黑似,她以手撑持着大门,定一定神,才说:   
   “谢谢你!”   
   拖住了带一点疑惑与惶恐的左嘉晖,跟着黄妈走进客厅里,果然见到左思程。   
   赛明军的心快要从口腔吐出来似,她讷讷地问:   
   “你怎么来了?”   
   “竟日的没有上班,我担心。”左思程这么说。   
   明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倒是左思程再要求:   
   “已经骚扰了黄太太近整小时了,好不好到你家里去再谈!”   
   也只好如此了吧。   
   当左思程踏进赛明军的住处时,说:   
   “房子执拾得十分干洁明亮,可是雅致有余,气派不足。搬到我那间赤柱房子去,你们会觉着很大的分别。”   
   “思程,我还没有计划要搬屋。”   
   “是吗?”左思程走近赛明军,“抑或你其实计划搬一间更宽敞更威煌更架势的巨宅,如半山谢公馆之流,你才满意。”   
   “思程!”明军喝止他。   
   “我有估计错误吗?”   
   “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是,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小人了?”   
   明军争辩:   
   “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心情乱糟糟,急了,随口说出来。思程,请你别误会。”   
   “误会?只今天,你和谢适文都没有上班,也没有留言。细查之下,谢家看管游艇的船夫说,谢适文跟朋友驾了小游艇出海。这朋友是谁了?”   
   明军没有答话。   
   气氛似乎僵住了。   



六'梁凤仪'


   小嘉晖一直昂起头望住交涉的两个人,他眼神是惶惑不安的,他轻轻地拉了拉明军的衣角,喊了一声:   
   “妈妈!”   
   “思程,有什么话,我们留待明天在写字楼说,别吓着孩子。”   
   “你建议我们在建煌的会议室内,开会讨论这宗伦常个案,是不是?”   
   “思程!”   
   “还有,你应该正式把我介绍给嘉晖,告诉他,我是他的父亲。”   
   明军忽然的转脸流起眼泪来,对方那咄咄迫人的态度与语气,叫人难堪至极。   
   时至今日,她赛明军还有什么欠负左思程的?为什么他不在那几千个思念他、需要他、哀求他的日子内出现与回应?为什么偏要到今日,他才亮相表态,打算前事一笔勾销,实行予取予携。   
   左思程的不咎既往与谢适文的不记当年是完全两幅不同的心怀胸襟。   
   前者是恕己,后者是饶人。   
   赛明军到底是晓得分辨的。   
   要强迫她在此时此刻,让自己茹苦含辛地养育至今的儿子向左思程招呼一声,叫一句爸爸,似乎是最大的委屈。   
   “我到底是嘉晖的父亲是不是?你要不要再跟我复合,都不可以否定嘉晖是我的亲骨肉。如果你认为,不承认这个事实,可以使你容易成为谢家媳妇,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左思程蹲下了身,拿起左嘉晖的小手,道:   
   “嘉晖,叫我,叫爸爸,我就是你的爸爸了。”   
   小嘉晖艰辛地抽回了他的手,瑟缩到他母亲的身后去。他怕这眼前的陌生男人,更怕他真是自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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