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榕]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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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榕]变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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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会他的问话。
“好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一下!学校的事……”敬辉急急地道。
“我再考虑。”
说罢我不耐烦地放下电话,一转头看见康人正倚在我门口。
“干什麽?还不睡觉去?”我没好气地道。
“十二点还没到,睡那麽早做什麽?反正我也放暑假了。”康人耸耸肩,走到我面前坐下,“刚才是敬辉打来的?你又让他哭泣了是不是?不是我想说你,老哥你的个性实在是……”
我截断他的自说自话:“如果你来是想和我讨论我的个性问题,那麽马上给我出去,现在,立刻!”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康人忙道,恢复一本正经的面孔,“你还是没去。”
“什麽?”我一怔。
“今天晚上,你没有赴约,”康人显然没注意到我开始发阴的脸色,径自说道,“妈妈虽然没说什麽,但是我还是看得出她很伤心……”
“出去!”
“哥……”康人企图再挣扎几句,我丝毫不给他机会:
“马上给我出去!”
谁叫他要死不死正好提到我的禁忌。
“出去就出去!”
康人一赌气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嘀咕。
“对妈妈这样,对敬辉那样,对我和爸爸也是,看以後谁受得了你!”
我给了他的背影一记白眼:我的个性是烂,也不需要你编排!


一觉睡起来,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志愿表上填了A大的医学系。当兽医是不可能的,不过当个医生的话好像还不错,至少我不会把人治到病好後变成个性无能惨遭发妻抛弃。来到学校,在敬辉小心翼翼地在我身边坐下之前,我就已经把志愿表交给学习委员了。敬辉有些期待地看著我,知道他想问什麽,我却故意不去理睬他,当他是一抹空气。想想我也真是会自找麻烦,竟然阴错阳差地填报A大,看到敬辉扭扭捏捏的样子,我有一股把志愿表夺回来重写的冲动。

没等敬辉开口,校长就把我给叫去了。一般来说,若不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很少有学生能够承蒙校长的召见,可我却得以频频召见,原因无他,校长是爸爸的大学同学,时不时地要对我关照一下。他和老爸不同,是只城府颇深的老狐狸,每次去了他那,我都像是干了一场大仗回来。

一进门。老狐狸正在泡茶,回头问我要不要来一杯,我撇撇嘴说不要,那老人茶我只喝过一次就差点没把我拉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老狐狸往里头下过毒,他却大言不惭地批评说我的胃肠有待磨练。不喝茶,要不要吃点什麽?老狐狸像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摸出几块枣泥糕,看得我直反胃,有没搞错,这把年纪还对甜食情有独锺,甚至带到办公室来,搞不懂他是怎麽把学校带成全市前三名的。一定是教育局的人被牛屎糊了眼,我当下肯定地想。

礼多必定有诈──我眯起眼睛看向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干什麽?老爸请你来当眼线啊?”
“狄同学,请注意一下你的口气。”正好有秘书进来,老狐狸忙收起点心,若无其事地板起一张脸。
这种时候就想扮严肃?没那麽容易!我索性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把两条腿搭在桌面,不理会对面的瞪眼,径直道:“有话快说。”
(我的时间宝贵得很,可不是专门用来和你抬杠的)

秘书小姐显然对此情景见怪不怪,把资料交上去後便很优雅地退场了。秘书小姐前脚刚踏出去,老狐狸便像只八爪鱼似的隔著桌子扑到我面前,一扫刚才正经八百的表情,龇牙咧嘴地道:
“昨天,敬辉哭了。”
我立刻把脚放下来,老狐狸的下巴差点也跟著脱臼。
“那又怎麽样?”
(你宝贝儿子哪一天不哭?)

又忘了提一点,老狐狸就是敬辉他爸,父子俩的行为虽不是同出一辙,却也夸张兼离谱到超出了搞笑的范畴。
“他哭著说‘阿健不和我念同一所学校’!”
“所以?”我不动声色地问下去。
“你要负责!”
(什……什麽跟什麽!老头子你确定你的脑子没有秀斗吗?)

开玩笑!我跳起来叫道:
“要负责的应该是你!你好歹也是优秀教育者(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混来的),治治你儿子那脱线又爱哭的毛病好不好?至少不要秧及他人(比如说我)!他已经十八岁了耶!保护欲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强烈?”

“不可以!”
(拜……拜托!别回答得那麽干脆简洁好不好?)
老狐狸的脸上可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敬辉是我们全家族千年难得一见的宝贝!”
(啊啊,你们是吸血鬼家族吗?)
“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们家是教育世家,不论学识还是人品个性,每个人都非常的优秀,小小年纪就可以独当一面……”
(可我知道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敬辉!)
“可能就是因为太过优秀反而非常古板且相当无聊!这让我们觉得很没有成就感,直到敬辉的出生,我们家族才迎来了第一线曙光!”
(???)

“你难道不觉得敬辉那样的性格无以伦比的可爱吗?!”谈到敬辉,老狐狸的语气顿时激动兴奋起来,“他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们家的天使!这麽大了还像婴儿一样纯洁无邪,你想在当今社会这样的人还能有几个?所以我们全家决定,要一致保证敬辉个性的纯天然性!”
(……你确定你们那个家族没有痴呆遗传?)
“但是,我们毕竟没有办法时常跟在他身边,尤其他上了大学要住校的话我们更无法放心,所以打算找个接班人。”
(啊,你该不会……?)
“就是这样,拜托了。”
(?!)

约十分锺的短路之後。
“等……等一下!你说的好像不是我吧?”我僵著一脸的笑容问道。
老狐狸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什麽好像?就是你。”
“喂!你们家的麻烦干嘛要拜托我?”
我差点暴跳起来,吼声直比天高,“啪”地双手拍在桌上。?!手指好像压到什麽东东,低头一看,是印泥,这玩意儿怎麽不盖好?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张纸“呼”地送过来往我沾了红色印泥的大麽指一摁,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半晌,我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那张纸……”
如果不是我眼花,刚才那一晃眼的工夫我好像扫到“契约”两个字,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老狐狸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诡异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个啊,”他抖了抖那张纸,“要我读给你听吗?”
“不要告诉我是结婚证书。”我面无表情地道。
“怎麽可能?不过,”他顿了顿,“也相差无几了。”

“总之大体上是说,甲方狄健人,必须保证乙方严敬辉在生活各方面的一路顺畅,言下之意就是他有麻烦你摆平,你有一部分监护人的职责。顺便帮他找个女朋友,虽然现在说这个早了一点,不过进了大学就不早了,敬辉在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只有拜托你,记住别找来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生,最好和敬辉一样单纯又可爱……”

我火冒三丈地打断老狐狸喜不自胜的解说:
“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凭什麽我要干那些事情?”
“就凭你在这份契约上按了手印!”那张该死的卖身契又抖出来了,在我扑上去撕碎之前又及时地收回老狐狸的胸口,“没有日期限制,直到你给敬辉找到下一班接任人为止!如果违约……”
那狡猾的奸笑又出来了。
“怎麽样?”我就不信一张破纸有多大的威力。
“你就必须继承你妈妈的公司。”
老狐狸的下一句话果然很成功地引发了我更高更大的怒浪。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妈妈不是经营有一家服装公司吗?她希望将来能够由你继承,我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老狐狸说得一脸无辜。
(啊啊,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也参与了!)
“你爸爸也没有任何意见……”
(什麽?连老爸也……果然是预谋!)
“我说服他的。”老狐狸又补充了一句。
(果然果然!我就说嘛,像老爸那样的性格怎麽可能把我给卖了,原来是受人唆使!)

“不要想著反抗,这张纸可是有法律效用的。”
(该死的老狐狸!根本就是算准了我进退两难才拟订这份契约,这样不管我遵守与否,总有一方有好处!)
看著我气到发白的面孔,老狐狸突然凑上来说:
“别那麽不情不愿,你多少也该回报一下吧?想当年你爸爸不也是靠我罩他?虽然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但他过得依然很快乐不是吗?”
(傻瓜哪有不快乐的?说到底,还是跟老爸有关,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还是你们生错了儿子?)

愤愤不平地回到教室,事件的主人公就很不识相地挨过来。
“爸爸找你有什麽事吗?”
不提则已,一提就气。我瞪向他,凶恶地问道:“说!你是不是也是主谋之一?”
敬辉兀自天真地望著我,不明所以:“什麽……?”

罢罢罢,算问他的我笨。早知如此我应该逃到外地去才对,现在可好,不知还得和这呆瓜耗几年。

──只要找到接班人你就可以轻松了。
老狐狸说的简单,烫手山芋有哪个傻瓜肯接?明明这小子长得倒也眉清目秀,至少在不知道他个性的情况下还能招来不少异性目光,可是所有的事都坏在他的脱线性格上,没人愿意和只把眼光放在动物上的白痴男交往。

就这样,我带著极其郁卒的心情度过了高中最後一个假期。


录取通知书下来,果然是A大。

位於文化区南部的A大是所综合性大学,从文到理,无所不包,俨然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区。我是医学院的,敬辉是农学院的,却被安排在同一间公寓。不知是预谋还是巧合,我总有一种被人设计了的感觉。我的学费有一大半是严家支助的,加上我有监护敬辉的重任在身,现在的我几乎等於严家的卖身陪读兼保姆,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可能住到最高级的两人间学生公寓。正好是星期天康人不用上学,美其名曰过来帮忙整理行李,实则打探情况。因为那张契约书康人早已知晓,并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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